《典藏.今藝術&投資》與財團法人陳澄波文化基金會合作,配合基金會「名單之後—台灣近代美術史的Missing Pieces」計畫,每月介紹一位日治時期入選「台府展」(1927-1943)的畫家與其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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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松妹
入選 臺展第2回
日治時期,美術的發展與教育系統是緊密相關的,許多參加臺、府展的畫家,主業大多是老師。這次的主角吳松妹(1901-1931),他先當了公學校老師,1918年受僱於新屋公學校,後來因為興趣在台北師範進修期間接受繪畫指導,學習水彩及油畫,於1926年時獲得圖畫正教員的資格。(註1)
吳松妹的繪畫
吳松妹在第2回臺展中展露頭角,風景畫《枯木風景》及《茄苳溪海岸》皆獲入選。從僅存的黑白照看來,其風景畫的構圖十分類似,再與留下畫作的《郊外》相較,可見吳松妹的構圖及線條有一定的脈絡可循,頗有日本學院派西畫風景的意韻,似乎可以想像臺展入選的兩件作品,顏色可能也是比較濃厚的類型。
如同鄉的邱創乾、簡綽然、呂春成等人,他們在石川欽一郎(Kinichiro Ishikawa)擔任審查委員的「新竹州展」上,也都有優異的成績表現,1928年,吳松妹即以《秋》一作入選第一屆新竹州展。(註2)不幸的是他在31歲時便因病去世,對於他的繪畫將會如何發展,只能保留遺憾。
1932年的芝山岩祭典
吳松妹身後留下的不只他的繪畫,還有他曾經作為教師的身份,吳松妹在1932年的「芝山岩祭典」中留下了名字,以及生平略介。吳松妹過世時任新屋公學校訓導,(註3) 加上入選臺展、作為圖畫教員的經歷,讓他成為芝山岩合祀的15名功勞者之一,事跡為世人所關注。
芝山岩祭典是為了紀念對殖民地(台灣)教育有所貢獻的教育者所舉行的祭典,其由來起因於日治初期的一樁抗日事件。1986年日本政府初接管台灣之際,有六位在芝山岩學堂任教職的老師,在芝山岩的一場抗日行動中遭殺害,當時的學務部長伊澤修二稱呼他們為「六氏先生」,並展開了一系列的造神運動,其中,辨識樹立「芝山岩精神」,成為在台日本教育者的精神核心。(註4)
1930年,六氏先生墓地附近有芝山岩祠落成,台灣教育會決定每年2月1日為例祭日,舉行芝山岩祭典,發揚芝山岩精神。於此地合祀的已故教育者,也成為一種台灣教育的守護神,兼容台、日籍殉職教師,讓台灣的學子或教育者緬懷在杏壇耕耘,對文化教育奠基有功的先人。
芝山岩精神
除了表揚教育功績之外,芝山岩精神其實隱含著殖民政府同化台灣民眾的意義。當時伊澤修二以為教育而殉難,而非遭難來定調六氏先生的事蹟,強調其鞠躬盡瘁的精神,為其豎立紀念碑並入祀於靖國神社。此舉降低了台日分化的衝突,同時以教育主張,成為共同價值的凝聚,以及殖民教育的正統性。因此繼後的台灣教育會,持續的推廣此精神與祭祀活動。(註5)
芝山岩祭典有點類似現在的教師節,紀念教師的貢獻,既然是以教育為基礎,為什麼當今已鮮少被人提起?最主要是到了日治後期的皇民化運動,芝山岩精神一度結合皇民化的概念,衍伸出一種為天皇犧牲、忠君愛國的意義。直到國民政府接管台灣後,由於神社代表的日本文化,以及官方重新定調芝山岩事件為抗日義舉,當地的紀念碑多遭拆除,祭典當然也不復存在。
從芝山岩精神到抗日義舉,同樣的事件因為執政者的不同而有相異的解讀方式。如今的六氏先生墓碑,則是1995年,原為芝山岩學堂的士林國小,於百年校慶時重修的。
「名單之後」的窗
這些歷史轉折,意外地在整理臺府展畫家的故事中重新浮現。除了臺府展的入選名單,為什麼吳松妹會出現在芝山岩合祀的名單中?曾經入選臺府展的畫家,大多是在業餘從事繪畫的,他們的職業或者人生經歷,或許比專業畫家更多元,透過他們的繪畫或是生平,彷彿打開了一扇扇認識他們活躍時代背景的窗。(這也是「名單之後」這個計畫另一個迷人的地方吧!)
註1 〈吳松妹〉,「台灣人物誌」,網址:https://reurl.cc/dG9ErD
註2 桃園市政府文化局,《新修桃園縣志─藝文志(上)》,2017,頁143。網址:https://reurl.cc/gWxV4V
註3《臺灣日日新報》,1932年2月2日,夕刊04版。
註4 周婉窈,〈芝山岩事件〉,「台灣大百科全書」,網址:https://reurl.cc/qgo7n3
註5 林正和,《日治時期芝山巖事件與其精神轉換之研究》,國立臺灣大學歷史學研究所碩士論文,2017,中文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