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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角的轉換與創作的連結:第21屆台新藝術獎「滾動的四連夜—藝術家會客室」側記(下)

視角的轉換與創作的連結:第21屆台新藝術獎「滾動的四連夜—藝術家會客室」側記(下)

由台新文化藝術基金會舉辦的「滾動的四連夜—藝術家會客室」自5月9日至12日陸續邀集第21屆台新藝術獎入圍者分享創作內核。延續首兩日的活動,在11日晚間的座談由舞評人吳孟軒擔任主持,與談者依序為:李貞葳、巴魯.瑪迪霖(Baru Madiljin)、鍾適芳、蔡佳宏。而12日則由藝評人張晴文主持,與談者依序為:高森信男、黨若洪、陳庭榕、林廷緒、周曼農。

承接著前兩夜的討論氣氛,5月11日及5月12日的「滾動的四連夜—藝術家會客室」繼續在北師美術館一樓,邀請大家一同回顧入圍第21屆台新藝術獎的作品,由來自不同領域的創作者與藝文關注愛好者們針對入圍者的分享,進行提問及表達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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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1日由舞評人吳孟軒主持,分享的入圍者依序為:李貞葳、巴魯.瑪迪霖(Baru Madiljin)、鍾適芳、蔡佳宏。

李貞葳|《崩—無盡之下》2022秋天藝術節

李貞葳以視訊和現場觀眾分享創作過程。(台新文化藝術基金會提供)

因位於國外而使用視訊與現場觀眾交流的李貞葳,在開場時收到主持人吳孟軒幽默地邀請,在投影牆上大幅度地轉動肢體軀幹,打趣道:「我可以在現場跳(這個作品給大家看),一個人當三個人跳。」李貞葳在創作工作的過程中,因感受到超脫過往經驗的疲累,而開始思考自身是否過於勞累?在與周遭友人討論後發現,這不單屬於自身的私密感受,更可能是當代社會為了追求成就的集體經驗。因此想藉由舞蹈創作來討論身心耗盡症候群,提出更多的討論。

李貞葳分享過勞發生的過程及情境,來自於自身對有熱情的工作一頭栽入,獲得了成就的回饋後,在不斷延長迴圈的過程下,造成的更巨大更疲累的重複迴圈。這個慢性的過程不易有明顯的病徵,因此容易衝破了忍受的臨界點而爆發。「當自己能夠辨認出行為模式,才有機會可以進行工作狀態的調整。」主持人吳孟軒也提及舞台設計的布,在視覺上有一種剛硬的金屬色澤感,也很像是身心被揉捏碎裂的狀態。團隊在進行排練的時候,會稱呼舞台佈景的布「像是一個籠罩著群體的怪獸」,藉此對比個人身體的脆弱,及呈現出舞者身體功能性、類似零件構造的身體組合,形成了一種互相支撐又互相消耗的肢體狀態。而在燈光的改變下,冰冷的刀痕可化為為星光點點,貞葳希望藉由觀看視角的轉換,來呈現作品想與觀眾分享的解方。

巴魯.瑪迪霖|《bulabulay mun?》

舞評人吳孟軒(左)與編舞家巴魯.瑪迪霖。(台新文化藝術基金會提供)

因為疫情的影響而將作品先轉往發展舞蹈電影的形式,在牡丹的海灘上拍攝時,舞者們迎著海風、雙腳深陷海水沖刷流逝的沙中不易施力,蒂摩爾古薪舞集的編舞家巴魯.瑪迪霖與舞者們説道:「讓身體記住這個不穩定的感受,然後帶進劇場裡。」因為時間的機緣,創造出了《bulabulay mun?》的樣貌,以及「蒂摩爾身體」的獨特能量。

南排灣族的古調唱法是面對大海的頭腔共鳴,與蒂摩爾古薪舞集所屬的北排灣族不同,在前期田調過程,面對部落耆老分享故事的真誠,舞集成員先自學了古調唱給耆老聽,希望能夠藉此展現自身的誠意。耆老感動之下牽起了舞集成員的手帶領跳步伐教學,彼此的精神有了連結。巴魯.瑪迪霖回想起當於屏東演出邀請耆老一同觀賞時,耆老在作品中比較傳統步伐的段落,跟著台上表演者一同吟唱古調的片刻,深受感動。作品名稱《bulabulay mun?》是南排灣族「你好嗎?」的意思,名稱源自於國外演出時對於打招呼用語及回應的美麗誤解,而作品講述牡丹社事件在歷史中及不同家族之間認知不同下造成的傷害,結尾也藉由舞作中折疊紅布的動作,希望能夠將歷史的傷痕收整。回到與部落生活與工作的方式,

巴魯.瑪迪霖也分享自己的觀察:「『學老人家跳舞』」,但不要忘記老人曾經年輕過,可以跳得很高,也可以蹲得很低。」排練場在部落,出了排練場就是聽老人家分享故事,與他們一起生活的時刻。現場結束於一個溫馨的期許,觀眾鼓掌歡送舞集成員南下繼續忙碌隔日的彩排。

鍾適芳|《非遊記》

策展人鍾適芳(右)講述《非遊記》所採用的多段歷史。(台新文化藝術基金會提供)

在觀賞完《非遊記》的訪談影片後,現場暫留在「摩蘭」(หมอลำ, Molam)歌聲及「夢遠未達」的迴響餘韻下,主持人吳孟軒邀請策展人鍾適芳補充介紹《非遊記》的展覽。鍾適芳緩緩說出:「像主持人剛剛說的,展覽空間很大,每個展間都有一段滿長的歷史,是不被訴說的歷史。也因此要用很短的話補充,不知道要從哪個作品,或是哪個階段說起:從林班、從摩蘭、從三十年來台灣的移工史…。」

展覽有個貫穿的主題,由鍾適芳與五位協同策展人包含廖雲章、張正、格拉西亞.卡威旺、塔農.恰帕迪及阿堤.穆桑一同工作成網絡後呈現。中文是《非遊記》,意思是指非傳統的遊記文類、影像創作的Travelogue、遊記類型的電視節目。而泰文的標題ฝันให้ไกลไปให้ถึง,意思是夢很遠,還沒有辦法到達。像是林班歌中敘事的勞動者為何要離開家鄉到都市工作?摩蘭歌謠中,冷戰背景下泰國政府建公路,離開東北家鄉的人到大城去。這樣追逐的「夢」,其實可能非常的小,只是想把家裡的屋頂破洞補起來。三年是一個工作契約的時間,三年先補洞,再三年蓋一棟房子,再一個三年讓家鄉的孩子可以受比較好的教育。這樣的故事,是所有的移動勞動者,非常微小的夢想。藉此主題貫串展覽,從台灣三十年來移工的創作自述開始,到林班討論台灣原住民,並以倒敘的方式連結到九零年代開放的合法第一批產業移工是來自泰國,由他們接下原住民手上的釘錘,接續這樣的勞動工作。而民間歌謠的力量,也是串連展覽的另一個軸線,並藉由創作者們在對此進行對話創作。鍾適芳現場也分享了兩段歌詞,時空背景不同,但描述的幾乎是一樣的故事。

「雷聲大作,無處棲身,無家可歸的流浪者傷心欲絕,社會底層的我們,注定一輩子在外漂泊,難忘家鄉舊情人,一想起遠方親人,就難免悲傷,思念父母,淚流滿面,嚎啕大哭,咬牙苦撐,終究心灰意冷,想念母親,思念父親,思來想去,悲從中來,一心想回家,沒剩幾個錢,哪有路費回家,傷心欲絕。」(摩蘭歌的《離鄉人》)

蔡佳宏|《褶肉記—蔡佳宏個展

藝術家蔡佳宏(右)分享《褶肉記》的強烈視覺形象源於自身生命經驗。(台新文化藝術基金會提供)

談《褶肉記》前,蔡佳宏自陳無法迴避的問題是,為何自己要創作視覺形象非常強烈的作品,源自於生命經驗中發生無法直接言述的感受,當自己再次回到創作現場,第一次看到作品出窯時,蔡佳宏自己也嚇了一跳:作品的形象如此陌生。但也讓自己體驗到前所未有的釋放,讓生命中各種定義的關係,出現了更多鬆動。

主持人吳孟軒也提及,從影像中也能感受到物體的感覺及氣味。現場觀眾也第一時間回饋在聽到的分享過程,感受到回到創作的勇氣力量及對作品的體感。蔡佳宏也接著分享,自己在創作完作品後,從未講述過自身發生的事件。除了不想讓作品被停滯在文字標示的敘事下以外,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述說這個事件,直到2022年的個展,才覺得告了一個段落。無法以言語述說的情感,藉由實體的陶瓷作品,蔡佳宏從《肉身》系列開始談起了「疼痛」,結合了情感與材質的易碎性,蔡佳宏明確地感覺到讓出了給予未知「發生的位置」,釉藥在胚體上的位置、成品結構所保留的不確定性。除此之外,蔡佳宏也藉由按摩工作坊的探索,除了讓自己理解「觸摸」,也希望讓觀眾實際理解自己做陶時的感覺。而在這樣的過程,也建立了身體觀的想像:疼痛指向的是心理,因此無論是在視覺或是其他感官接受時,彼此是會互相作用的。

5月12日最後一場座談由藝評人張晴文主持,分享的入圍者依序為:高森信男、黨若洪、陳庭榕、林廷緒、周曼農。

高森信男|《海洋與詮釋者

藝評人張晴文與《海洋與詮釋者》策展人高森信男。(台新文化藝術基金會提供)

「這次入圍台新藝術獎的是2022年於台北展出的《海洋與詮釋者》,但其實在更之前兩年,有展覽的前身:『秘密南方:典藏作品中的冷戰視角及全球南方』(2020)及『Phantasmapolis 2021亞洲藝術雙年展』(2021),包含現在也還在進行全球的巡迴展覽。展覽其實有滿多的支線,這次的展覽可以視為是階段性的呈現。」策展人高森信男於影片後補充說明。主持人張晴文也分享於展場觀賞時,作品眾多且精彩,觀眾需要花費較多心力去理解及閱讀作品,並以此提問高森信男近十年以「游擊」的方式進行國際連結的體會,置於台灣脈絡下的觀察。

游擊式的國際交流,高森信男覺得截至目前的《海洋與詮釋者》,可視為是一個階段。與當代藝壇中視為邊陲的地區結盟及連結,反倒更能從中學習並創造出可能性;而自己與友人試圖在東南亞、南亞、非洲的交流,並不是想要完全於西方之外創建出新的道路,而是想要在這樣交流的過程,觀察他國與西方交流的方式,從中建立起更加立體化的國際觀。而現場看過於鳳甲美術館及本事藝術展演的《海洋與詮釋者》的觀眾,也從作品中觀察到高森信男拉出了非地域性的連結線,像是新幾內亞與北韓及赤共的連結。高森信男也從此回應,自身於越南遇到留德的前輩所認識的東德,會與自己冷戰系譜下透過好萊塢電影及有限資訊所能獲得的刻板印象的東德很不一樣。社會主義創造出來的國際觀,對於台灣、南韓、日本出身的人來說是完全陌生的世界。而因疫情而轉往向內部探勘的作品及研究,也有了許多意想不到的內部南方被挖掘出土,像是:Posak Jodian對台灣部落多元性別的描繪、林仁達作品中討論的石頭,其實源自於中油過去在查德探勘油井時輾轉流落到台灣的石頭。

黨若洪|《高枕無憂的你—黨若洪個展》從瘟疫到戰爭:關於災厄如慶典的一魚兩吃

藝術家黨若洪(左)暢談創作過程。(台新文化藝術基金會提供)

《高枕無憂的你》作品回應了疫情下的生活,黨若洪意指簡樸生活的幸福感,以及居家生活下的秩序與脫序。主持人張晴文覺得與自身疫情期間的恐慌經驗截然不同,黨若洪回應當在疫情看似影響了整體社會原有的規律時,自己反倒更有了生活的規則,家人在身邊、自己可以長時間與自身相處及專心做畫不被打斷。

繪畫中的微小日常生活顯露的幸福感中,隱藏著隱性的衝突,黨若洪覺得這中間已然充斥著各種斷裂:所處的時空、為了展覽而需重複進行的展覽描述及媒體通告、描述的敘事內容與繪畫內容等,但回到初心,其實創作者希望可以有人站在畫前面,單純地看著畫筆筆觸的流來轉去,用觀眾自己的眼睛及自己的視覺語言認識這張畫。創作作品時,黨若洪會儘量延遲「命名」的動作,因為對自己來說,這是與這幅作品最後的一層關係,最後一次給作品增加、打壓些什麼的時間與機會。展名《高枕無憂的你》,帶著一絲意義的反諷,當黨若洪毫無保留的分享與自己的現況相反時,現場漾起了一陣笑聲。當死亡的危機成為荒謬的慶典,當疫情的生產斷裂,金融卻往相反方向發展。而現實,往往比這樣的反諷更加荒謬。而藝術,就在這樣不斷逼近及追求的過程中,永遠無法抵達。

陳庭榕|《邊角的風標—陳庭榕個展

藝術家陳庭榕(右)的《邊角的風標》,以金門的相關查考研究為創作背景。(台新文化藝術基金會提供)

源自於想要更知道生活於金門的居民生活記憶,陳庭榕搜尋金門的相關資料研究,並進入當地,設想當地民眾會對對岸的聲波,有許多的生活經驗及記憶可以分享,但過程不斷地碰壁。陳庭榕想像,可能過往在軍權的影響下,居民已經養成了不太跟外人聊天,也不太離開建築物進行出外戶外活動的習慣。因此想要更認識居民及有所交流的庭榕,必須在居民的活動中心等候攀談的機會。

展名《邊角的風標》展示了陳庭榕的聲音敘事配置作品,而作品背後,陳庭榕分享表示了許多當地居民的生活狀態:選擇性地忽略某些聲音、選擇性地聆聽某些對的聲音、選擇性地用身體感知某些需要感知到的聲音的震波、聽到歌曲的時候知道自己可以休息了、因為風向的反作用力被傳回身邊的聲音。說著說著,場內響起了一陣耳熟能詳的手機鈴聲,陳庭榕面露歉色地回到座位關上手機,恰巧也展示了另一種聲音做為集體記憶的意識形態符號,以及情緒的描寫。主持人張晴文分享,在展場當下是可以感受到展場內聲音的飽滿及不斷被疊加到,幾乎會超出耳朵所能感受的負荷極限。加上甩動的裝置作品《你說的話》具有攻擊性,潛在的威脅感,時時逼近著當場的身體,是個非常需要身體感的展覽。如何去聆聽,如何去感受,對陳庭榕來說非常重要。

林廷緒|《不存在的金烏》2022KSAF高雄春天藝術節

林廷緒(右)為展演《不存在的金烏》查考許多民間信仰與道教科儀。(台新文化藝術基金會提供)

《不存在的金烏》結合了當代舞蹈、道教科儀、北管音樂等不同元素,主持人張晴文引文介紹,傳統中感覺不太容易對話的領域,可以這樣在舞台上展現,背後應該有許多原本的規範及精神,是在製作這樣的作品時需要多加注意的。林廷緒分享其實在這樣的現場,聽到不同的入圍者的分享,都覺得很感觸且很有連結。從而回顧自己的作品,在探究民間信仰時,也偶爾會懷疑這樣的作品是否能夠與觀者有所連結。帶著這樣的疑問,林廷緒去看了觀落陰、大龍峒保安宮的創作採集、高雄甲仙鄉等不同地區持續觀察及研究,並把這樣的經驗與國外做對照。

民間信仰的探索與拓展,直到《不存在的金烏》製作期要開始前,林廷緒自己也還在這龐大的生命洪流中對自己提問。2018年林廷緒走訪中國上清古鎮道教張天師,而相關追尋與古籍中五斗米教的創始者張陵(張道陵)有關,因此林廷緒開始持續研究正一派的科儀對自身的精神領域的關聯,及對自己造成的影響。而交流時觀眾也提問:將傳統科儀融合進舞蹈表演中,對於傳統文化中原需留意的禁忌及規則,可以如何順利調和不成為影響彼此的限制?林廷緒提及在與李忠唐道長認識溝通及討論合作時,感受到民間文化與實際的應用,會隨著不同地區而呈現變動的狀態。而在與道長的學習過程,也有收到來自相關科儀的專業建議,什麼是可以在外體現的,什麼是限定要在相關地域內進行?以至於「金烏」概念的使用及轉化,也都是經過討論後,才能在劇場進行展演的。

周曼農|臺中國家歌劇院駐館藝術家周曼農《偵探學

藝術家周曼農(右)以低度互動的前提打造《偵探學》的空間佈局。(台新文化藝術基金會提供)

主持人張晴文形容《偵探學》是個好巨大的作品,不是單指空間的巨大,而是觀眾可以在這之中恣意的冒險體驗探索。進場的觀眾究竟能夠掌握多少,也是一個充滿了不確定的問號。周曼農補充,一開始的設定是希望可以在臺中國家歌劇院整個空間發生,藉由劇院內不同平台的升降及機器操作,調度觀眾的視野及事件。

《偵探學》不是一個解謎遊戲,也不是一個密室脫逃,是一個一個偵探的房間。有別於一般的展覽,《偵探學》沒有展覽說明牌,因此在房間的展演及觀眾的知覺中,刺激自己的想像,拓展觀眾的內在感知。開放觀看的選擇,並引導觀眾的觀看,就是周曼農所設定出的線索。觀眾提問在劇場中,自我觀感被放大時,導演該如何在這樣各種屏幕的觀看中調度觀眾的知覺,以及如何設定各種機關的啟動時機?周曼農回顧自己的創作經驗中,有發展過許多的版本,其中有個版本是以演員啟動各種知覺調度,但後來發覺這個非自己想要嘗試的作品取向。而在設定了「低度互動」下的前提後,周曼農設定了空間的佈局,並把光線及聲音作為焦點及引導,而也再設定了「可以離開此空間」的默契,幫助觀眾可以自由地在觀看後進行移動,在這樣的作品中,則有場邊的工作人員藉由移動、開關閘門,成為了這樣引導觀眾移動的默契。

四天活動的結束之際,台新銀行文化藝術基金會執行長鄭雅麗也強調這樣的獎項評選旨不在將藝術分高低優劣,而是透過選項的平台與過程創造更多的對話交流,持續傳遞及記錄,打開不同角度的觀察視野。第21屆台新藝術獎還有著許多精彩活動,邀請參與者們可以持續關注:包括將於至5月26日截止的「我心目中得主」票選活動、5月27日的頒獎典禮及線上直播、5月28日的國際決審講座:當代藝術與城市發展。

林佑運( 1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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