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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的集體潛意識與(再)創造

藝術的集體潛意識與(再)創造

Collective Unconsciousness of Art and (Re)Creation

這齣優雅而富含觀念性的舞台作品,英文「Embodying Pasolini」或許更貼切地描述了史雲頓在其中的表演本質。著名設計師達尼羅.多納蒂(Danilo Donati)為帕索里尼電影專門打造的這些戲服本身也是經典藝術品,同時也凝聚著帕索里尼電影所塑造的角色及他們的境遇與精神時空,用薩亞的話來說,也充滿了「密碼」。

蒂妲.史雲頓(Tilda Swinton)在舞台上,將從帕索里尼(Pier Paolo Pasolini)電影中挑選出的戲服,逐一從包裝紙中取出、凝視、撫觸、展示或披著上身,甚至向它們低語、與它們共舞,半即興的表演充滿儀式感。這是史雲頓與時尚界重要策展人、創作者奧利維耶.薩亞(Olivier Saillard)兩年前共同創作的表演作品《親愛的帕索里尼》,八月在臺北表演藝術中心完成在臺灣、甚至是亞洲的首演。

這齣優雅而富含觀念性的舞台作品,英文「Embodying Pasolini」或許更貼切地描述了史雲頓在其中的表演本質。著名設計師達尼羅.多納蒂(Danilo Donati)為帕索里尼電影專門打造的這些戲服本身也是經典藝術品,同時也凝聚著帕索里尼電影所塑造的角色及他們的境遇與精神時空,用薩亞的話來說,也充滿了「密碼」。表演中的史雲頓如容器般吸納了這些;而本身作為創作者,她也透過自己在即興中的自由,轉化了它們、為之賦予新的生命、打開新的精神領域。

《親愛的帕索里尼》電影《索多瑪120天》的說書人。@TPAC,PHOTO by Grace Lin、Paul Chao

牛頓曾言,因為站在巨人肩膀上、所以得以看得更遠。科學界誠然如此,其實創作領域也異曲同工,所有偉大而真摯的創作,無論形式或影響是宏大還是幽微,都會長久留存於人類社會的集體意識與集體潛意識中,與每個時代所磨礪出的美學與精神,彼此裹挾著共同前進。具體在創作者身上,總是可見他們與前人、與同儕以創造性互相啟發、互相砥礪,他們中間的很多人也得以將藝術創作、甚至人類的審美意識推進到新的境地。

創作者運用前人作品中的各種元素,若得當,有機會在無損既有創作的前提下、達至觀念美學上的高度,而那條紅線該拉在何處,始終也存在爭議。創作元素乃至觀念的「再利用」並非禁區,考驗的是一代代創作者足以「看得更遠」的能力。

生成式AI崛起時代,藝術的(再)創造問題也有了更多分支。一方面,複雜專業的法律認定(以及法律本身持續進化的需求),已從人類複製其他人類的作品,延伸至機器(在複雜學習後)對於挪用人類創作元素的領域,未來或許還會涉及機器複製機器之「創造」的爭議。另一方面,隨著新的生成式AI時代到來,對於機器和人類之區隔的本質辯論始終存在,也將因應而激化和細化。一幅圖像、一件「作品」,是否可被公認為具有藝術性,其中的關鍵,是從觀念中的創新和崇高,到製作/執行中的技藝和審美品味,是否達到通及感官與精神的境界,而不僅僅是視覺上的重新整合。而這些,既是機器幾乎難以透過任何大數據式學習可企及的領域,也是藝術創作者最為深刻的造詣難題。


本文原刊載於《今藝術&投資》2024年9月號384期

嚴瀟瀟(Yan Xiao-Xiao)( 212篇 )

影像研究出身,關注藝術創作、展演機制範疇內的各方面生態,以及藝術與哲學、科學、社會學、神秘學等跨域連結議題。嗜以藝術為入口,踏上不斷開闢新視野的認知旅程。曾任Blouin Artinfo中文站資深編輯、《典藏•今藝術》資深採訪編輯、《典藏•今藝術&投資》總編輯,現任典藏雜誌社(《典藏•今藝術&投資》、典藏ARTouch)總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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