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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時代追星去:歌舞伎狂熱與役者繪

江戶時代追星去:歌舞伎狂熱與役者繪

役者繪是描繪「役者」(歌舞伎演員)的浮世繪作品,不僅是藝人的肖像,更是戲劇舞臺的延伸,兼具宣傳性與收藏性。對戲迷來說,它們如同現代的偶像海報與劇照,記錄了精彩場面與演員風采,被列為浮世繪最重要的主題之一。

在現代,年輕人透過偶像小卡、演唱會週邊、社群媒體追星;而在江戶時代,市井大眾也有他們熱血的「推」──歌舞伎役者。這股以舞臺為中心的狂熱,從劇場蔓延至出版市場,催生出特殊的「役者繪」視覺文化。役者繪是描繪「役者」(歌舞伎演員)的浮世繪作品,不僅是藝人的肖像,更是戲劇舞臺的延伸,兼具宣傳性與收藏性。對戲迷來說,它們如同現代的偶像海報與劇照,記錄了精彩場面與演員風采,被列為浮世繪最重要的主題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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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時代的歌舞伎並非只是表演藝術,更是一種綜合文化現象,牽動審美觀與社會階層想像。演員的演技、名號、風格與形象深植人心,而浮世繪畫師們捕捉了在臺上的稍縱即逝的瞬間,將之定格為可流傳的視覺記憶。役者繪有時描繪演員在劇中的角色扮相,有時是紀念性質(例如襲名、初舞臺等),後期甚至演變出描繪演員日常或戲外形象的作品,由紀實轉向偶像文化。浮世繪畫師與劇團、出版商往往密切合作,使役者繪成為江戶娛樂文化的核心媒介之一。畫中角色的臉部表情、姿勢、戲服花樣等,既是戲劇內容的提示,也是一種視覺看點。

天保三年(1832)歌川國安〈初代沢村訥升の小野道風 初代片岡市蔵のとっこの駄六〉,木版多色刷大判錦,36.8×26.4公分、36.8×26.3公分,東京富士美術館典藏。小野道風為平安時代的貴族、書法家,而駄六則是壯碩的無賴漢,左右呈現文武雅俗對比。

役者繪的品名一般由「演員名號+戲中角色」組成,例如〈初代沢村訥升の小野道風〉,即「初代沢村訥升」飾演之「小野道風」,畫中人物旁亦有榜題標示,相當一目了然。役者繪擁有多種形式,可從不同角度展示演員的魅力。例如,「全身像」呈現演員從頭到腳的完整造型,強調戲服細節與身段姿勢,特別適合展現歌舞伎中的「見得」(誇張定格動作)或舞踊場面。畫師會細膩處理服飾的紋樣、角色手勢與戲劇氛圍,使觀者得以完整感受舞臺美學。

文政六年(1823)歌川豊國〈二代目尾上菊五郎の百的百中 五代目松本幸四郎の芭蕉膏薬甚七〉,木版多色刷大判錦繪,39.8×27公分、39.3×26.7公分,東京富士美術館典藏

至於「大首繪」特寫演員的臉部與上半身,強調面部表情與眼神的張力。浮世繪畫師東洲齋寫樂是這種構圖的最佳能手,他將角色的戲劇性誇張化,讓觀者彷彿能直接感受情緒波動。

寬政六年(1794)東洲齋寫樂〈初代尾上松助の松下造酒之進〉,木版多色刷 大判錦繪,35.2×23.5公分,東京富士美術館典藏。
安政二年(1855)歌川國貞〈善玉・惡玉〉,木版多色刷大判錦繪,35.2×25.1公分,東京富士美術館典藏。「善玉」、「惡玉」如人們常說的小天使、小惡魔,在劇中象徵角色的善惡掙扎。

除了單幅形式,役者繪經常多幅組合在一起,為視覺強度增幅。對幅式的構圖經常左右對稱地描繪兩位演員,例如戀人、敵手或搭檔角色,強調角色間的關係張力,如下圖〈二代目岩井粂三郎の平井権八 五代目松本幸四郎のばんずい長兵衛〉,右為連環殺人犯白井權八,左為帶有俠義色彩的幡随院長兵衛,兩人之間一觸即發。

文政六年(1823)歌川國安〈二代目岩井粂三郎の平井権八 五代目松本幸四郎のばんずい長兵衛〉,木版多色刷大判錦,各39×26.3公分,東京富士美術館典藏。

更進一步的三連作,由三幅木版畫橫向或縱向連成大畫面,常用來描繪戲劇中的對峙場景或多人互動,如情敵對決、英雄登場、群舞場面等。值得一提的是,當時有許多人氣爆棚的歌舞伎演員會彼此配合共演,如五代目松本幸四郎、五代目瀬川菊之丞、二代目中村芝翫等,下圖即三人的夢幻共演:五代目瀬川菊之丞扮演妖狐,另兩人扮猛將惡源太義平與惡七兵衛景清,高舉小佛龕令妖狐現形。

文政十一年(1828)歌川國貞〈五代目松本幸四郎の悪七兵衛景清 二代目中村芝翫の悪源太義平 五代目瀬川菊之丞のときわのお松実は玉藻のまへのれい〉,木版多色刷大判錦,38.9×26.1公分、39.0×26.2公分、38.9×26.1公分,東京富士美術館典藏。

人氣演員是浮世繪師筆下的寵兒,在作品中有很高的出場率,經常可以看到同一位演員在不同戲中的扮相,例如五代目瀬川菊之丞兼善男女角色,在上圖中飾演女妖狐,但下圖中又搖身一變成英俊的男角松若丸。在歌舞伎極盛的那個年代,也有不同浮世繪師取材同一場戲的情況,他們如何取景、構思,形成截然不同的成品,也是欣賞役者繪的有趣之處。

天保一年(1830)歌川國貞〈五代目瀬川菊之丞の松若丸 二代目中村芝翫の下部淀平〉,木版多色刷大判錦,39.8×27公分、39.3×26.7公分,東京富士美術館典藏。

役者繪既是對表演藝術的視覺再生產,也是對演員個人魅力的商品化詮釋,在江戶文化中別具一格。經歷百年時間淘洗,如今我們可能不清楚歌舞伎的劇情、臺詞,聽不見彼時演員的抑揚頓挫,他們的視覺形象卻在役者繪中長久流傳,鮮明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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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藏.古美術》編輯,古文明愛好者,關注書畫藝術活動,秉持幽默看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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