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大柏克萊亞洲藝術研究中心中國繪畫收藏展

為了延續高居翰對東方文化的熱切態度，BAMPFA在2016年向公眾開放嶄新的館場，便致力於亞洲藝術的收藏與展示，包括備受各界矚目的中國繪畫。經由這個研究中心的成立，與其特備庫房及相關設施，有助於校方庋藏及保護重要的藝術作品及文獻資料，從而廣泛地提供各地研究人員、學生和參觀者閱覽使用，進而延續高居翰的學術精神。該中心不但已獲享富盛譽的美國人文學科捐贈基金（National Endowment for Humanities）的撥款支持，而且還受到各方捐款響應。尤其在前述3月的新聞發布會中，高居翰之女Sarah Cahill更特地代表家屬向校方捐贈一批「景元齋」繪畫藏品，其中尤以元代畫家孫君澤的〈溪岸水榭〉（圖1）最為珍稀，成為當前展覽裡的明星作品。

活躍於14世紀前半期的孫君澤，現知存留於世之作約有五件。我們現在對孫氏的了解，僅來自《圖繪寶鑑》中記載「杭人，工山水人物，學馬遠、夏圭」等寥寥數語。1968年當高居翰在紐約購得孫氏〈溪岸水榭〉時，便對此畫讚嘆不已，並在稍後1976年出版的元代繪畫專書《隔江山色（Hill Beyond a River）》當中深度討論。他認為畫家「以流利的線條鉤勒著前景稜角分明、造型優雅的岩塊，層次井然的建立條理清晰的空間，進而拖出透明澄澈的效果，展現了登峰造極的技巧，而這些正是文人畫派避之惟恐不及的手法。」這種透過細節觀看，精確敘述的寫作風格，正是高居翰獨有的個人特色。

除了孫君澤〈溪岸水榭〉，在本次舉辦的回顧展中，另有陳列多達55幅館藏作品。這些繪畫的製作年代從12至19世紀，題材包括巨碑式山水、園林庭景、隱士人物與市井小民等，突顯館方藏品的豐富多樣性。半世紀以來，博物館的中國繪畫日增月盛，尤其在高居翰的指導下，無論數量或品質皆漸入佳境。本次展覽內容共分三類，首先是人世與自然的關係。在早期山水畫中以自然景致為主，而到了後期發展時，便容易經驗到人們的世俗生活。其次是畫家對世界的體悟，不管是細膩地描繪外觀、或是採用詩意的表現手法，都具體傳達創作者的個人思想與意圖。最後則是世間的生活型態，從隱逸文士到街頭藝人的多類主題，無不呈現社會群體裡的人生百態。

1967年首件進入BAMPFA的中國畫作，是一件明代陳洪綬（1598～1652）的〈高士授藝圖〉（圖2）。畫面中一位學士端坐準備撫琴，其面前的兩位女性，一位持瓶插花、一位握扇觀畫。人物表現充滿復古風格，與奇木異石等家具、擺設彼此呼應。特別是畫家的精湛筆法線條與設色構圖，傳達出一股奇特風格的細緻感。陳氏遂成為高居翰心目中「最具原創力、最複雜，為晚明時期最偉大的人物畫家」。另一幅重要展品則是明代戴進（1388～1462）的〈夏木垂陰〉 （圖3）。該圖於2007年進入館藏，描寫重山巨嶺裡臨溪小築的世間生活景觀。整幅結構以大塊的造型單位構成，山水岩塊則是運用渲染及淡墨的粗獷筆觸及皴法，造成一種光影動感的印象。此為「浙派」的風格特色，展示一種運筆從容、流動韻律的視覺感。至於作於1667年的〈仿江貫道長林陡壑圖〉（圖4），是館藏清代王翬（1632～1717）的巨蹟名品。圖上筆墨細密嚴謹，前景樹石皴法沉凝緊湊，後方的山體輪廓曲折起伏，整篇形態靈動，氣勢宏大深遠。

當高居翰過世不久後，任職BAMPFA的中國藝術策展人白珠麗（Julia M White）2014年曾以「凝視：高居翰收藏展（Looking Intently：The James Cahill Legacy）」為名，籌畫高居翰「景元齋」的舊藏畫展。而透過今日的展覽活動，除了再次緬懷他生前為學校館方所做的傑出貢獻，更期待下個世代的莘莘學子，能夠投身中國繪畫史的研究創發。誠如他在《氣勢撼人：17世紀中國繪畫中的自然與風格（The Compelling Image：Nature and Style in Seventeenth-Century Chinese Painting）》中文版新序中說道：「如果說我的書成功地凸顯了一些前人所未曾真正探及的問題，且從而開啟一道討論之門，使吾人得以突破傳統的詮釋方式，那麼，本書便算是達到目的了。最重要的是，我想要說明：無論詮釋的方式多麼地正統，或老生常談，作品的意義內涵都不會因此而有所枯竭。」藉以勉勵大家仍須持續努力，不斷嘗試下去。

地點：美國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博物館與太平洋電影資料庫

展期：6/6～9/25

美國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博物館與太平洋電影資料庫（Berkeley Art Museum and Pacific Film Archive，簡稱BAMPFA）於今年3月初對外宣告，以該校榮譽教授高居翰（James Cahill，1926～2014）為名的亞洲藝術研究中心（James Cahill Asian Art Study Center）在5月正式營運，以彰顯他為東亞美術史及大學博物館作出的無私貢獻。接著從6月6日起至9月25日止，博物館亦舉辦相關回顧展：「夏木垂陰─柏克萊中國繪畫半世紀收藏展（Summer Trees Casting Shade：Chinese Painting at Berkeley, the First Fifty Years）」，藉此呈現校方博物館在高居翰領導下多年來收藏的中國繪畫。透過這兩項盛大活動，不僅讓大眾有機會回顧他精湛的賞鑑眼光，更能預視該校亞洲藝術研究的發展方向。

被譽為是卓越藝術史家、教師、作家，以及東亞繪畫鑑藏家的高居翰，曾在加大柏克萊分校教授中國藝術史長達30年。他那獨特活躍的講學方式，往往讓課堂及研討班坐無虛席，歷年來吸引無數的就讀門生、旁聽學子、導覽人員和收藏家們參與學習和討論。除了上課講授，高居翰生前還替學生創造極佳的學習環境，持續安排學生到BAMPFA 觀摹藏品，其中許多畫作都是來自他的私人捐贈。他強調透過仔細觀看實物，可引領學生從中識別歷朝筆墨與各家真偽，並學習鑑賞方式和瞭解作品的保存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