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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五年作答的策展填空題:藝術如何讓空山迴光?專訪「龍崎光節-空山祭」策展人辛綺、陳雋中

用五年作答的策展填空題:藝術如何讓空山迴光?專訪「龍崎光節-空山祭」策展人辛綺、陳雋中

Spending 5 Years to Fill in the Blanks of Curating: How Can Art Bring Light Back to a Void Mountain? Interview with Longci Light Festival Curators, Xin Qi, CCChen

在全臺光節、燈會活動百花齊放之際,一場同樣以光節為主軸的戶外藝術祭,如何讓臺南市人口最少的行政區「龍崎」重新被世人看見?本文將透過與兩位策展人的專訪,一探「空山祭」如何憑藉五年策展計畫逐步鬆動官方主辦光節活動的框架;在迎合大眾喜好與追求藝術性的天平兩端,實現「光節」與「環境藝術」共融的可能,用藝術讓空山迴光。

「不到7週吸客逾14萬」、「空山祭創偏鄉60萬參觀人次奇蹟」、「最美山林燈節被世界看到,台南『龍崎空山祭』奪iF設計獎」這些看似為博取眼球所下的新聞標題,都是「龍崎光節-空山祭」(以下簡稱空山祭)舉辦五屆以來所締造的紀錄。

由臺南市政府文化局主辦、艸非火工作室策展規劃的空山祭於2019年12月開辦,每屆展期皆陪伴民眾度過聖誕節、國曆與農曆新年。第五屆「空山祭—龍火餘燼」於今(2024)年2月18日落幕,依舊湧入近10萬觀展人次。在全臺光節、燈會活動百花齊放之際,一場同樣以光節為主軸的戶外藝術祭,究竟藏有什麼樣的魅力,能使臺南市人口最少的行政區「龍崎」重新被世人看見?

事實上,在空山祭之前,策展人辛綺與陳雋中並沒有太多策展經驗,前者是初出茅廬、年僅25歲的藝術家,後者則是研究所剛畢業的藝術評論人,卻在因緣際會下肩負起空山祭的策展工作。秉持著對「環境藝術」的理想,他們以全臺最暗光節為策展原則,一舉獲得國際iF設計獎的肯定;作為全國第一個售票制的大型光節,空山祭藉由口碑行銷與社群媒體操作,每年吸引上萬名觀眾爭相購票參觀,走出了一條不同於其他官方主辦燈會、光節的道路。本文將透過與兩位策展人的專訪,一探空山祭橫空出世的可能原因。

第一屆空山祭「空空的山」(2019-2020)湧入眾多參觀人潮。為管控現場人數總量,於第二屆起推行售票制,往後每年仍吸引上萬名觀眾爭相購票參觀。(攝影/周泰全,圖/艸非火Fake Fire Atelier提供)

從月津港到空山祭

策展人陳雋中(左)與辛綺(右)。(攝影/周泰全,圖/艸非火Fake Fire Atelier提供)

辛綺與雋中因在臺南B.B.ART畫廊共事而相識,透過工作得知了於臺南鹽水舉辦的「月津港燈節」(以下簡稱月津港)後,遂決定一同報名月津港學生作品徵件。起初兩人一起討論、發想藝術作品,而後收攏概念、撰寫作品企劃與論述等靜態文字工作由雋中全權負責;仰賴視覺美感設計的藝術創作則交給辛綺盡情發揮。就這樣,兩人探索出一動一靜、創作與理論兼備的合作模式,相得益彰的工作方法亦延續至今。

2018年,第二次參展月津港燈節的作品《月津.光蟲祭》。(圖/艸非火Fake Fire Atelier提供)

至於如何從月津港學生徵件走到空山祭策展人這一步,辛綺提到當時月津港承辦人員鼓勵創作、不設限的態度,讓他們在第二次參展就大膽挑戰將螢光作品設置在雜亂無章、生機盎然的自然環境中,跳脫一般大眾對於大型燈節作品的認知,讓裝置作品融入在地環境,使作品、生態與觀眾之間產生有機的互動關係;第三次則是用富含生命力的大型螢光「流光樹」,點亮人跡罕至的野生廢墟。

2019年,第三次參展月津港燈節的作品《成長是一顆流光樹》。(圖/艸非火Fake Fire Atelier提供)

自2017年起連兩屆參加學生徵件,到2019年正式以藝術家身分參展,這段期間他們在月津港所做的創新與突破,都看在時任臺南市政府文化局局長(現臺南市副市長)葉澤山的眼中。「第三年做完,局長就出現了。」辛綺分享,某日他們突然收到文化局邀請,一起前往連臺南在地人雋中都未曾耳聞的龍崎區爬山。誰也沒想到,初次到訪的龍崎虎形山竟然就此成為空山祭的起點,更沒想到往後五年多的日子裡,龍崎將從一度被劃定為垃圾掩埋場的「惡地」,成為歲末年終之際,無數外地民眾不遠千里而來的寶地。(註1)

龍崎惡地地形。歷經廢棄物掩埋場風波,「龍崎牛埔惡地地質公園」於2021年被指定為臺南市定自然地景。(圖/艸非火Fake Fire Atelier提供)

「惡地」是地理學的專有名詞,通常指岩層疏鬆、透水性低,不利於水土保持,遇雨容易形成雨溝和蝕溝,宛如不毛之地的地形景觀。在臺灣常見的說法是「月世界」,全世界僅義大利、中亞和臺灣有這樣的地形,臺南龍崎即為一例。作為南臺灣著名的泥岩(青灰岩)地質區,龍崎當地的鹼性土壤幾乎寸草不生,卻也意外成為最適宜竹子生長的環境,因此早年龍崎盛產竹,除了外銷出口,也發展出精湛的竹編工藝,直到塑膠問世,衝擊市場需求,在地竹業被迫走入歷史。

20世紀中葉,龍崎曾是外銷台灣竹的重鎮,當地長者幾乎都有著竹編的好手藝。第五屆空山祭參展作品《由光至暗》,邀請在地竹藝師與長者們共創出「竹火龍果」,透過不同世代間的合作與「傳承」,重現龍崎逐漸消失的竹編工藝。(攝影/周泰全,圖/艸非火Fake Fire Atelier提供)

在空山祭出現以前,上網搜尋『龍崎』只會看到垃圾掩埋場的相關新聞。

十幾年前,龍崎曾因被選定為廢棄物掩埋場場址引起軒然大波,在地方人士與團體四處奔走請命下,爭議於2019年市府命令業者停工,並著手規劃設立自然保留區後才平息。

回首龍崎如其名一般崎嶇多舛的命運,或許也能了解龍崎為什麼需要一個藝術祭。除了透過藝術轉化人們對於龍崎這座偏鄉小鎮的既定印象之外,也如雋中所說,「因為大地藝術的核心概念,在於創造一個大家共同介入的公共空間,所有人都能成為作品,都能提出看法和參與龍崎這個小鎮的成長。」(註2)

第一屆空山祭「空空的山」(2019-2020)主視覺。(圖/艸非火Fake Fire Atelier提供)

空不需要被填滿,而是被看見

第一屆空山祭以「空空的山」(2019-2020)為題,乍看像在諷刺當地人口嚴重流失的現況,實則卻是希望引導外地人重新發現龍崎,跳脫認為偏鄉就是空城的刻板印象。觀眾將隨著寓言故事的劇情引導,實際繞行虎形山公園一圈,在觀賞沿途設置的藝術作品、參與互動的同時,將會長時間置身在地自然生態環境中,透過身體感知認識這片土地與生活其上的萬物生靈,以及孕育、傳承此地歷史文化的命脈,看見空山旺盛的生命力。

儘管首屆辦理即引發廣大迴響,但超乎預期的成效也使兩位策展人認知到,一年一度的舉辦頻率難以帶來實質改變,因此他們提出以「空地水風火」五種元素為系列主題,用五屆的時間尺度來規劃空山祭的策展計畫,依序發展出「大地迴生」(2020-2021)、「惡地伏流」(2021-2022)、「隨風去留」(2022-2023),以及元素最終章的「龍火餘燼」(2023-2024)。

第五屆空山祭參展作品《餘燼・火龍・果》 ,以微弱燈光點綴夜晚的火龍果田,金屬材質塑形的火龍果花看似永恆,實際花期卻僅如曇花般短暫燦爛。作品邀請觀眾走進「不存在」的火龍果田,隨著光影流轉,將消失的希望留存在土地記憶之中。(攝影/周泰全,圖/艸非火Fake Fire Atelier提供)

不同於主打絢爛視覺效果的燈節活動,辛綺與雋中一開始就決定以「全台最暗光節」為空山祭定調。雖然表定開放參觀時間為每日下午五點,但他們仍堅持減少人工照明的使用範圍,希望觀眾將目光收攝回作品與自身,「作品有光就好,其他就是維護動線。」辛綺說:「當身體已經感受到這裡的空氣、在戶外的感受,燈只是為了照路、知道動線怎麼走。」

第五屆空山祭參展作品《火山》 。身兼策展人與藝術家的辛綺運用在當地學習的竹編與大型竹構技法,以在地刺竹為材料,將作品的前半部打造成火山自然公園,試圖重現龍崎曾經的榮景。(攝影/周泰全,圖/艸非火Fake Fire Atelier提供)
第五屆空山祭參展作品《火山》 。辛綺在作品後半部以金屬線材與螢光的交錯使用,引導觀眾走近 《火山》,觀看利用鏡面形塑的無盡深淵,感受火山所蘊含的強大毀滅性與創造性力量。(攝影/周泰全,圖/艸非火Fake Fire Atelier提供)

當然,這樣的嘗試還是不時引起觀眾詢問「為什麼這段路的光線這麼暗」、「是不是忘記打燈了」,但這正是空山祭一直以來試圖透過策展與觀眾培養默契,甚至「訓練」觀眾的目標。比起用強烈的聲光特效刺激觀眾產生高濃度多巴胺,兩位策展人更期待空山祭能夠讓大家把情緒緩和下來面對作品,慢慢體會這些作品,品味觀賞結束後才逐漸湧上的綿長餘韻。

除了以節制的照明為原則,空山祭也很講究每件作品之間的距離,如同「瀨戶內國際藝術祭」會於每件作品前設置一個參道,讓觀眾走向作品的同時也在鋪陳期待。策展人也以此為靈感,希望為只有單一參觀動線的空山祭找出最佳的觀賞節奏,讓觀眾彷彿走在一個故事之中。

第四屆空山祭「隨風去留」莊志維參展作品《裝置微光計畫:空山》。虎形山公園內的「望龍吊橋」是空山祭獨一無二的景點。連接著兩座山的吊橋,高懸於谷上30公尺處,象徵人們走入龍崎,與地方產生連結,為每屆空山祭賦予儀式感。

無前例可循的嘗試,如何讓文化局點頭同意?

從諸多策展細節的琢磨及空山祭大膽新穎的視覺設計風格、社群經營操作,可以明顯感受到策展團隊想與年輕觀眾拉近距離,創造更多互動與對話的企圖,然而作為公部門主辦的活動,為什麼臺南市文化局願意信任、給予團隊發揮空間?團隊是如何說服文化局的?回想這五屆的經驗,雋中認為關鍵在於,最初他們就確定了每屆空山祭都要以「故事」為主軸進行策展。

每年2月閉展後,3月即會開啟下一屆空山祭的前置作業期,至少會花上兩個月的時間進行深度田野調查,之後兩位策展人會經過密集討論,在5月決定出當屆元素系列的主題名稱,並將田調期間蒐集到的在地故事重新精煉、詮釋,發展出動畫的故事腳本,作為核心概念與策展主軸。

以故事為主軸的策展靈感,借鏡於著名當代藝術策展人延斯.霍夫曼(Jens Hoffmann)以童話故事為展覽主題定調的經典案例,而空山祭選擇將寓言故事製作成「動畫」,則是希望藉由相對軟性、輕盈的動畫,帶出嚴肅卻重要的議題,訴說屬於龍崎的故事。例如第三屆「惡地伏流」即選用廢棄物掩埋場爭議時,環評報告書中所載龍崎僅存的三種鼠(松鼠、尖鼠、黑鼠)作為動畫主角,因應當時全球疫情肆虐與南臺灣的乾旱問題,講述「龍崎三鼠」(註3)順著久旱的大地裂痕進入地底、探尋水源,途中發現潛藏在地層中的伏流和蘊含著龍崎歷史與人文的「⽂化層」,最終找到⽔的源頭,為乾枯大地帶來希望與生機的故事。

第三屆空山祭「惡地伏流」寓言故事動畫影片。


空山祭的一切圍繞著當屆主題與故事來規劃執行。確定故事腳本後,兩位策展人著手擬定參觀動線,聯繫、邀約藝術家,決定每件作品的設置地點,並思考作品在故事劇情中與觀眾的互動。因此在確認參展藝術家名單後,團隊會先讓藝術家理解完整的故事脈絡,再進到虎形山公園現地創作。正因如此,儘管策展過程中偶有變數,但有完整的故事架構作為依據,讓團隊在與承辦人員溝通時,能夠以此為根本進行協調,打造出饒富趣味又具有故事性的展覽敘事。

用創作調配創作,策展人身兼藝術家的可能

在策劃空山祭時,影響辛綺最深的莫過於大學時期參觀瀨戶內國際藝術祭的經驗。對於環境感知特別敏銳的她,在第一次走進法國藝術家克里斯蒂安・波坦斯基(Christian Boltanski)所創建的《心臟音資料館》時,當場就被館內持續播放,來自世界各地人類心臟跳動的聲音所震懾,遲遲無法邁出腳步。在心臟音播放的瞬間,透過聽覺毫無防備地侵入一個陌生人的生命裡,這對當時的辛綺造成了莫大的衝擊。為了「克服」這件作品,她前後去了三次瀨戶內海,才終於鼓起勇氣走入館內,錄製下自己的心臟音,成為這件作品的一份子。此後,辛綺對藝術的關注從學院教育中的「膠彩」與「工筆」,逐漸轉向尋求作品與人、空間、環境之間和諧共融的「環境藝術」。她的作品始終奠基於自身對萬物生靈的敬畏之心,運用參與式的觀賞體驗喚醒人們共通的生命經驗、同情共感,用藝術創作展現生命的豐盛與力量。

第三屆「惡地伏流」辛綺參展作品《光洞》,以竹材結構搭建出絢麗繽紛的螢光鐘乳石洞,回應當下因全球疫情肆虐,陷入邊境封鎖危機,及南臺灣久旱缺水的「等待」議題。該作於2023年獲得德國iF設計獎(iF Design Award)文化展覽類的肯定。(攝影/周泰全,圖/艸非火Fake Fire Atelier提供)

雙策展人的配置不容易達成共識,免不了激烈爭執與討論,必要時也得說服對方,甚至等到某一方讓步妥協;但在兩位策展人相互切磋琢磨的同時,也為空山祭創造出許多獨特的亮點。其中,雋中特別強調,辛綺身兼策展人與參展藝術家的雙重身分,意外地解決了很多策展上的難題。

「要讓藝術家的創作有現地製作的感覺,又能兼顧策展的主題性,與所有作品的風格產生關聯性,其實是很難自然而然達成的事情。」對此,雋中認為辛綺的參展作品扮演了舉足輕重的角色。身為策展人,他們不會輕易干涉藝術家對於作品的構想,但因為辛綺的作品總是最先完成,導致藝術家在正式進駐創作前,都會先看見她的作品,間接影響每位藝術家對於空山祭的想像,在潛移默化之中調配了當屆作品的風格。於是,顯露藝術家個人色彩的作品得以彼此相映,進而共構出空山祭的整體性。

第三屆「惡地伏流」馬來西亞藝術家黃子儇參展作品《九號基地-爆破邊界》,以高度超過5公尺的大型充氣裝置述說龍崎過去曾作為炸藥兵工廠的歷史。(攝影/周泰全,圖/艸非火Fake Fire Atelier提供)
第三屆「惡地伏流」原住民藝術家伊祐噶照Iyo Kacaw參展作品《泛⾈種⼦》,以當地自然落木搭建成一巨大種子作為故事起點,暗示將來的萌芽復甦。(攝影/周泰全,圖/艸非火Fake Fire Atelier提供)

以餘燼復育偏鄉的希望

根據臺南市民政局的人口統計分析資料,龍崎區人口數從2019年12月的3,900人,到2023年12月減少為3,476人,至今仍不斷流失。「臺南市人口最少的行政區」已然成為龍崎撕不掉的標籤。龍崎地處偏遠、對外交通不便,當地沒有高中職以上的學校可供居民就近升學,社區內不見任何餐廳與手搖飲店,唯一一家便利商店是2023年末剛開幕的「龍崎小七」。在現況下,人口流失的困境不可能因為一場藝術祭的出現就獲得轉機。那麼,空山祭期待留下的又是什麼?

第五屆空山祭「龍火餘燼」現場照片,圖中建築即為龍崎當地僅有的一家「龍崎小七」。(攝影/周泰全,圖/艸非火Fake Fire Atelier提供)

儘管終究會離開龍崎,辛綺還是希望能透過藝術在人們心中種下一些小苗。就像帶領藝術共創工作坊後,當地小朋友主動說出以後想當藝術家一樣,「也許在空山祭還沒進來龍崎之前,(小朋友)不會有這個想法,可能是空山祭給了他們一點希望。」她期待這些孩子即使到不同地方去成長,也不會忘記自己來自哪裡,能夠記得龍崎的好,成為重視、認同自己家鄉的人。

空山祭藝術共創工作坊活動現場大合照。(攝影/周泰全,圖/艸非火Fake Fire Atelier提供)

雋中則期許能夠以龍崎作為一個標誌,透過空山祭的倡議讓地方被看見,讓更多人願意到偏鄉辦展覽。在第五屆空山祭落幕到完成撤展的兩週內,艸非火的夥伴們一起到全臺各地參觀大型燈會、光節活動。提到這些活動與空山祭的不同,雋中認為兩者在本質上是有所差異的,「通常我們認為藝術祭是一種倡議活動,是想要提出某種觀點;而燈會是從傳統文化發展而來,為了慶祝、祈願豐收的。我們(空山祭)希望既有倡議又可以豐收。」

如同威尼斯雙年展的展覽能夠在蓄積深厚歷史文化的古蹟建築與常民生活的社區巷弄間發生,辛綺期待空山祭能夠讓虎形山的潛力被看見,成為持續讓作品找到對話空間的實驗基地。此外,她特別提到今年有觀眾留言「感謝空山祭五年來教會他怎麼看作品」,這個回饋正呼應了空山祭這些年一直在努力的目標,「看作品不應該只是學藝術的人的權利,就像人們看到夕陽覺得很美、看到大的山景會覺得心情開闊,看到螢火蟲也能產生共鳴一樣。」在第五屆的尾聲,能夠獲得觀眾正向的評價,感受到觀眾與空山祭一同在成長,讓她與團隊成員相當感動且驕傲。

空山祭策展團隊艸非火成員合照。(攝影/周泰全,圖/艸非火Fake Fire Atelier提供)

五年的休止與復始

雋中與辛綺從最初對龍崎完全不了解,試著用前三屆的策展規劃與外地人溝通,展現龍崎深藏不露的自然環境與人文歷史;到第四屆「隨風去留」因為好奇離開龍崎的人在想什麼,回頭談論當地人的去留,也從中找尋自己在空山祭的定位;第五屆發展到元素系列最終章的同時,即將迎來臺南建城400年,在邁向新階段之際,用「龍火餘燼」展現空山祭一路以來致力傳達的「空山不空」精神,以及重新把地方復燃的決心。

空山祭憑藉五年策展計畫逐步鬆動、拓寬了官方主辦光節活動的思維框架。兩位策展人汲取自大型雙年展、藝術祭的參訪經驗,結合對龍崎在地歷史與環境的洞察,以及自身對於藝術文化的價值關懷,透過具創造性與實驗性的策展方法,串連龍崎地方社區網絡,在迎合大眾喜好與追求藝術性的天平兩端,實現「光節」與「環境藝術」共融的可能,用藝術點亮惡地、讓空山迴光。

未來空山祭將會以何種面貌登場?策展人表示團隊希望提議改為雙年展的形式來舉行,正在積極與文化局溝通。若燈會、藝術祭與雙年展之間存有某種光譜,空山祭或許已藉由這五年來的策展實踐,找到了屬於自己的一席之地。

第五屆空山祭「龍火餘燼」工作人員大合照。(攝影/周泰全,圖/艸非火Fake Fire Atelier提供)

註1 根據龍崎在地「窩鏡窗」傳說,窩鏡窗位於當地七座山侖的中央位置,是一處「七星墜地」地穴,古人預言此處為龍脈,會在適當時機陸續出現「七文十三武」,也就是文官七人、武將十三名,並將令地方從此繁華顯貴不已。而被七座山峰包圍的窩鏡窗地穴卻獨留一個開口直直朝向府城(臺南),古人認為這就是龍氣自龍穴輸送往府城的渠道,因此龍崎自古以來就被視為一處風水寶地。艸非火,《空3祭》,2022。

註2 艸非火,《空3祭》,2022,〈喚山不來,龍崎諸事〉,頁29。

註3 龍崎牛埔垃圾掩埋場的環境評估報告中提到,龍崎沒有哺乳類動物,僅有三種鼠類生存:松鼠、尖鼠、黑鼠,這就是「龍崎三鼠」。後來經臺南社大老師調查,龍崎生態豐富,不僅有老鷹、穿山甲,也有保育類的食蟹獴、水鹿等。艸非火,《空3祭》,2022。

蔡昕縈(Tsai, Hsin-Ying)( 27篇 )

藝術世界潛水員,透過寫字滿足求知慾,關注一些不那麼藝術的議題。現任典藏ARTouch社群編輯(FBIGX),同時也是【薄荷薄荷專欄】【張寶成專欄】責任編輯。信箱:singing@artouch.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