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6日，中國國家文物局公布《關於頒布1911年後已故書畫等8類作品限制出境名家名單的通知》：「為加強文物保護工作，防止近現代珍貴文物流失，完善文物出境審核標準體系，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文物保護法》《中華人民共和國文物保護法實施條例》《文物進出境審核管理辦法》《文物出境審核標準》相關規定，我局研究修訂了1911年後已故書畫類作品限制出境名家名單，研究制定了1911年後已故陶瓷、雕塑、扇子、織繡、璽印、煙壺、漆器等7類作品限制出境名家名單。」
名單一出來，在書畫文物圈中傳開。限制出境名單並非第一回發布，相較於國家文物局在2001年頒布的《一九四九年後已故著名書畫家作品限制出境的鑑定標準》、《一七九五年至一九四九年間著名書畫家作品限制出境的鑑定標準》，以及2013年頒布的《1949年後已故著名書畫家作品限制出境鑑定標準（第二批）》，此次公布的通知，由「書畫」此一類項，擴充到共八大類項，近現代作品時間由1949後向前提至1911年，被禁止出境的書畫類名家及其他藝術家名單隨之大幅度增加。前述2001年、2013年所公布的的鑑定標準隨之廢止。
「作品一律不准出境者」共41人，「代表作不准出境者」共158人（詳見附件一）。作品一律不准出境者在2001年規定為10人：王式廓、何香凝、李可染、林風眠、徐悲鴻、高崙（劍父）、黃質（賓虹）、董希文、傅抱石、潘天壽，後在2013年增加了吳冠中一人。過去「原則上不准出境者」取消，悉數跳級成為「一律不准出境者」，並增添了嚴復（幾道）、李叔同（弘一）、吳俊卿（昌碩）、陳師曾（衡恪）、高嵡（奇峰）、梁啓超（任公）。「精品不准出境」名單，此次亦完全取消。此次公布之「代表作」的鑑定標準為何，存有模糊判斷，未有詳細說明；然以公家行政實務層面而言，為求最方便與最安全的作法，難免流於通通一律不准出境。
限制藝術品出境禁令是保護文物？鎖國自守？不同於上回2013年公布禁令後，有著正反面看法的社會輿論聲量。此次檯面媒體上的聲音多數為支持國家「為加強文物保護工作，防止近現代珍貴文物流失」該舉措，並認為因：「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文物保護法》第六十條規定，國有文物、非國有的珍貴文物和國家禁止出境的文物禁止出境，但出境展覽和因特殊原因經國務院批准的除外」，故並不影響國際展覽交流。儘管如此，民間對於此回擴大限制出境的禁令，卻有著「最嚴藝術品出境禁令」之稱。若要推廣促進交流文化，認識泱泱大中華，對於任何一個國家而言，最好的方式都不應當是將文物鎖在國內。專業人士呼籲，若真為防止珍貴文物流失，不應只有禁令，另一面應積極鼓勵文物回流進境，給予降低關稅等政策配合。保護文物應不論藝術品來自何處，去到何處，而是珍愛人類共同文化財觀念的提升。
中國境內業內人士舉國外作法為例：以英國言，超過50年歷史且具有重要價值的文物、藝術品出境，都需向專門的審查委員會申請許可證。然而，即使委員會認為屬於英國國寶，他們也是向英國政府建議暫緩二個月至六個月，或最長為一年發放出境許可證，也就是臨時性暫時的出口禁令。而這些文物將給予英國本國博物館或個人優先購買權，如在有效期內沒有本國買家購買，或出價沒有達到審查委員會建議的價格，該文物最終還是會被簽發允許出境，且不能對其交易進行干涉。亦即私人藝術品的流通將交由物主自身和市場機制決定。
不能出境的更值錢？更不值錢？或許有人一聽到「一律不准出境」，便覺得該名家行情將水漲船高。實際不然，市場經濟本就視供需狀況而定，並不是越禁越值錢。若在中國境內觀之，擴大限制出境名單，或會使書畫文物供大於求，並不會造成國際市場的需求，而且書畫藝術市場經過拍賣30年的成長，收藏群眾趨於成熟理性，精品意識抬頭，挑精撿肥下，並無助於市場價值或收藏風氣的提升。以交易而言，買家群眾越多越好，作品的流通性越高越佳，市場之國際化參與越高和手續越便捷，都有利於直球對決，讓自由市場去表達所謂的「值不值錢」，減少政策干擾，進而讓參與群眾能更好地去思考收藏等相關課題。
當自由流通受到限制，鋌而走險犯法或許是有些人的另一種選擇，讓我們來看看觸法之後，該面臨的刑罰。根據海關律師孫國東解釋，若走私文物，定罪量刑則「根據《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於辦理妨害文物管理等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法釋〔2015〕23號），走私國家禁止出口的文物，無法確定文物等級，或者按照文物等級定罪量刑明顯過輕或者過重的，可以按服走私的文物價值定罪量刑。走私的文物價值在人民幣20萬元以上不滿100萬元的，應當依服和法第一百五十一條第二款的規定，以走私文物罪處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罰金；文物價值在人民幣100萬元以上的，應當認定為刑法第一百五十一條第二款規定的『情節特別嚴重』；文物價值在人民幣5萬元以上不滿20萬元的，應當認定為刑法第一百五十一條第二款規定的『情節較輕』。」
此次被中國國家文物局新納入於「作品一律不准出境者」書畫禁令的名家名單中，以張大千、溥心畬、于右任三人，為臺灣藏界最熟悉的近現代大師，收藏者眾。查今雅昌藝術網拍賣紀錄，張大千目前最高價為〈仿王希孟千里江山圖〉，香港蘇富比2022年4月30日成交價3億7049萬5000港元；第二高價為1973年作〈花開十丈影參差〉雙折屏風，香港蘇富比2023年4月5日成交價2億5164萬8500港元。溥心畬目前最高價為1937年作〈松巖訪友〉，中國嘉德於2021年12月10日成交價人民幣3074萬5000元；第二高價為1952年作《唐五律佳句類選書畫合璧冊》線裝一冊66頁，佳士得香港2020年7月8日成交價2172萬5000港元。于右任目前最高價為岳飛〈滿江紅〉書法四屏，英國羅斯柴爾德2018年11月26日吉隆坡大型藝術拍賣會，成交價人民幣930萬元，第二高價為〈書法十四屏立軸〉，北京銀座2012年11月23日成交價人民幣747萬5000元。藝術品的市場價位受到多面向影響，雖非單一因素可決定，然禁令的發布，對於未來禁止出境名家作品的國際流通性和交易者之信心影響是為必然。
藍玉琦( 247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