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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廊困局

畫廊困局

Conundrum Faced by Galleries

中國的當代藝術生態中,包括美術館、畫廊、藝術家、媒體等大部分資源都集中在極少數的幾個一線城市。其中畫廊的分佈尤其不平衡,北京、上海幾乎壟斷了90%的畫廊,而像廣州、杭州、南京、成都、武漢這樣文化積澱深厚的地區中心城市,雖然也都有個位數的畫廊,但是整體性的畫廊文化一直沒能發展起來。

畫廊面臨著很多困境,一個年輕的畫廊會遇到資金不足、專業人才短缺、知名度不夠、藏家缺乏等典型的問題,而一個成熟的畫廊則會遇到成本過高、模式瓶頸、拓展有限等畫廊業本身的局限。這些都是畫廊所面對的一般性問題,但中國的畫廊又不得不面對著其特殊的境況。

首先是藝術市場太小,與龐大的GDP和投資消費市場相比,藝術市場份額還是太小,而其中,拍賣與傳統書畫古董的交易又佔據了大部分,屬於畫廊的部分實在是少得可憐。究其根本原因,並不是畫廊本身的問題,而是中國的特殊情境,中國當代藝術還沒有真正地與中國社會發生良性互動,甚至互相看不見對方,更何談藝術品交易。而當代藝術最基礎和主要的交易平台就是畫廊,而人們因不知有當代藝術而不知有畫廊。

其次是國際競爭弱勢。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也對很多人來說,當代藝術一直被視為一種國際化的、西方傳來的事物,我們學習西方的藝術史、參加西方的展覽、渴望被西方收藏。在這種心態下,畫廊一旦進入國際市場,就天然屬於弱勢地位,已經把自己擺在了被挑選的位置。再者,西方畫廊近年來也紛紛登陸中國,用國際話語權吸引中國剛剛入行的藏家。

我曾經問過不少藏家為什麼買那麼多西方當紅藝術家的作品,而不是中國的藝術家。得到的回答除了「選擇更多」、「價格更合理」、「經歷更好」、「預期更好」等之外,一個核心的事實是,他們確實是在審美上更親近那些國際化的風格,而這樣的審美狀況是文化的結果,甚至是意識形態的結果。我一直認為,理想收藏的前提是真正的鑒賞,身體和精神都在中國長成的人,是很難從另一片土地上的藝術獲得真正的鑒賞體驗的。雖然這不排除中國人對別的文化中的藝術有著獨特的、啟發性的見解,如曾經的弗萊(Roger Fry)通過塞尚(Paul Cézanne)開啟了形式主義批評。但這種互相激發的前提是獨立的、平等的文化身分與內在精神,而不是像殖民地文化對宗主國文化那樣的亦步亦趨。

第三是藝術生態不平衡。中國的當代藝術生態中,包括美術館、畫廊、藝術家、媒體等大部分資源都集中在極少數的幾個一線城市。其中畫廊的分佈尤其不平衡,北京、上海幾乎壟斷了90%的畫廊,而像廣州、杭州、南京、成都、武漢這樣文化積澱深厚的地區中心城市,雖然也都有個位數的畫廊,但是整體性的畫廊文化一直沒能發展起來。典型的如杭州,傳統書畫市場強大,藝術學院的當代藝術氛圍濃厚,時尚設計文化類產業極其發達,更是聚集了大量的美院畢業的年輕藝術家,但畫廊業就是很難成長起來。

但另一個值得認真討論的現象是,這些城市的很多畫廊都以一種因地制宜的方式生存了下來,方法包括:以極低的成本維持運營、以混合其他行業經營的方式維持畫廊空間運作、依附於酒店或商場的流量,積極參與藝術博覽會拓展外地藏家等。這些方式雖然讓畫廊不太符合那種坐落在藝術區的標準形象,但是畢竟讓畫廊存活了下來,而依然活著的畫廊或許就是好畫廊。


本文原刊載於《今藝術&投資》2020年1月號32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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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棟( 1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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