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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見畫史大先生:漫談中國畫史上的師古與私淑

拜見畫史大先生:漫談中國畫史上的師古與私淑

Paying Respect to Great Painting Masters in History: On “Imitating the Ancient” and “Self-Study of Works by Masters” in China’s History of Painting

在源遠流長的中國繪畫史當中,有一個值得關注的現象:古代畫家的教授與學習方式十分多元,並不限於師徒間的親授指導,更常見的是經由臨摹名畫、私淑古代大師等方式來習畫。許多畫家師法的對象,與之相距數百年,甚至上千年。

在源遠流長的中國繪畫史當中,有一個值得關注的現象:古代畫家的教授與學習方式十分多元,並不限於師徒間的親授指導,更常見的是經由臨摹名畫、私淑古代大師等方式來習畫。許多畫家師法的對象,與之相距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畫史上的顧陸曹吳、荊關、董巨、李郭、馬夏、元四家⋯⋯等,皆是受百代尊崇、後世私淑的「古畫大老師」。

方聞認為,對於古代大師畫蹟的複製與模仿,即是中國藝術與文化傳承的關鍵所在。這種創作過程中的複製,和人類學的宗譜概念十分相近:正如後代子孫取代並轉化了祖先的生命一樣,藝術傳統的生命與典範,也是透過連續不斷地複製,以永保古老,又使其永遠如新。而中國傳統的藝術史書寫,主要也是建立在這種宗譜的概念上,如引文所見,經常是由如此「師資傳授」的大師名號所連接而成的一部系譜。

作山水者,必以董為師法

董源(?-c. 962),亦作董元,字叔達,江南鍾陵(今江西南昌)人,或曰江南人,南唐李後主時代宮廷畫家,因曾任北苑副使,人稱董北苑。與北宋的李成、范寬,並稱「北宋三大家」。董源以淡墨輕嵐寫江南的平淡天真,是其最具代表性的畫風。米芾(1051-1107)《畫史》對其作品的風格描述與評價為:「董源平淡天真多,唐無此品……近世神品,格高無與比也。峰巒出沒,雲霧顯晦,不裝巧趣,皆得天真。嵐色鬱蒼,枝幹勁挺,咸有生意;溪橋漁浦,洲渚掩映,一片江南也。」奠定其在山水畫史的不朽地位。

傳董源,《寒林重汀圖》,181.5×116.5公分,日本黑川古文化研究所藏。(劉榕峻提供)

在技法方面,董源創始「披麻皴」,線條粗鬆潤長,舒展自如,似麻線下披而得名,並綴以點子皴表現草木,描繪江南水鄉輪廓柔和的平緩山巒,林木蒼鬱、草木華滋的特色,後世咸認他是江南山水,亦即南宗畫風的代表。今藏日本黑川古文化研究所的《寒林重汀圖》被視為最能反映董源風格面貌的作品。在後世師法董源的畫家中,要屬主張「作畫貴有古意,若無古意,雖工無益」理論的趙孟頫(1254-1322)最著大名,其代表作《鵲華秋色圖》,即以董源為師,追求平淡天真的古意,坡岸林木與董源的山水母題非常相似,畫中大量運用董源的標記──披麻皴,以長而柔緩的皴線彼此交錯重疊,交織成一片和緩起伏的地表,其上偶而加上苔點,以表現草木樹叢。近、中景處的坡岸以及遠方鵲山與華不注山的外形,基本上都由曲度和緩、層層堆疊的三角形所組成。在董源的畫作中,常見此種簡單三角形所構成坡度平緩的山體。關於董源及其追隨者,及其在畫史上的崇隆名望,限於篇幅,實難以一一盡述。

趙孟頫,《鵲華秋色圖》,28.4×93.2公分,國立故宮博物院藏。(© 國立故宮博物院Open Data)

願為青藤門下走狗

談到畫史上的「私淑」現象,必然要提到畫史上一個有趣的例子。徐渭(1521-1593),字文長,號青藤老人、青藤道士、天池山人等,浙江山陰縣(今浙江紹興市)人。徐渭的繪畫新穎獨特,尤其他的水墨大寫意花鳥筆勢狂逸,墨汁淋漓,氣勢縱橫奔放。後人將他與另一位擅長寫意花卉的名家陳淳(1482-1544)並稱「青藤白陽」,是寫意花鳥畫成熟的標誌,北京故宮博物院藏《墨葡萄圖》為其代表作之一,他運筆縱恣,似草書飛動,將花鳥畫草書化,「無法中有法」、「亂而不亂」,水墨變化豐富,給人酣暢淋漓之感。清初的八大山人、清中葉的揚州八怪都承繼了徐渭的畫風。

 徐渭,《墨葡萄圖》,165.4×64.5公分,北京故宮博物院藏。(劉榕峻提供)

揚州八怪中的鄭板橋(1693-1765)、近代的齊白石(1864-1957)以及黃賓虹(1865-1955)三位大畫家都是徐渭的「粉絲」,也都「私淑」青藤山人。有趣的是,鄭、齊兩人對於徐渭的崇拜,甚至到了自稱要當其「走狗」的程度。

相傳鄭板橋曾以五百金換徐渭石榴一枝,至於「甘為走狗」一說可能出自袁枚(1716-1797)《隨園詩話》:「鄭板橋愛徐青藤詩,嘗刻一印云『徐青藤門下走狗鄭燮』……又曰:有一燈傳鄭燮,甘心走狗列門牆。」不過在板橋存世作品中似乎未見此印,《板橋先生印冊》倒是著錄有一方「青藤門下牛馬走」白文印,為揚州道人吳于河所刻。所謂的「牛馬走」語出《文選.司馬遷.報任少卿書》中「太史公牛馬走,司馬遷再拜言」,「走」即僕役,「牛馬走」亦即願為人掌管牛馬的僕役,其實就是自謙之詞,鄭板橋以此印表明心跡,願於青藤門下充當掌管牛馬的僕役。

齊白石,《葡萄小鳥》,137.5×33.5公分,北京畫院藏。(圖片來源:《中國近代繪畫巨匠 齊白石》,廣西:廣西美術出版社,2018,頁77)

白石老人曾有詩云:「青藤八大遠凡胎,缶老衰年別有才。我願九原為走狗,三家門下轉轉來。」更說自己恨不能早生三百年,為青藤磨墨理紙。黃賓虹有一首長詩論述他對傳統花鳥畫的看法,其中《題水墨花卉卷》:「青藤白陽才不羈,繢事兼通文與詩,取神遺貌並千古,五百年下私淑之。」黃賓虹畫花鳥,如信手拈來,形若草草,似不經意為之,實則筆法嚴謹,神情意趣俱在,正說明了徐渭的深遠影響。

(完整圖文請見《典藏.古美術》第360期9月號〈拜見畫史大先生─漫談中國畫史上的師古與私淑〉,作者:劉榕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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