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與日本素有文化淵源，外交、宗教、藝術往來的千絲萬縷，幽微地化在書畫作品中。由中國文化大學主辦，「金契蘭結─中日書畫文化交流展」集結華岡博物館、國立歷史博物館、清華大學文物館籌備處、何創時書法藝術基金會百件珍藏書畫，呈現中日密切的關係。本次展覽名稱「金契蘭結」出自《世說新語．賢媛》：「山公與嵇、阮一面，契若金蘭。」金蘭美好的寓意，一如《易經．繫辭上》所云「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同心之言，其臭如蘭。」取此名稱，一方面象徵兩岸與日本的歷史淵源，另一方面也代表華岡博物館與三參展單位合作情誼。展覽主軸分為「中日書畫家交流」、「東亞外交使臣往來書畫」、「台日相關人物書畫」，囊括元代、明清至民國重要名人作品，見證逾700年往來點滴。
文化的種子
中國自古是東亞重要的文化輸出國，上至士大夫治學理念，下至常民的價值觀，從宗教到藝術，中國對日本的影響比比皆是。從儒學談起，在明代盛行的陽明心學遠傳日本，一步步發展，在德川幕府晚期成為顯學。陽明學說不但為幕府武士奉行，許多明治維新的要角，如福澤諭吉、伊藤博文，亦是陽明學說的信徒，王陽明可謂影響中日的重要思想家。本次展出之王陽明手蹟〈與王濟書〉致長輩王濟，提及他因傷風未能參與分賜祭肉的儀式，遣門人代為請罪。王陽明傳世書法以豪放的行草書為多，本件是較為少見的恭謹之作。
陽明心學太難解？論作人處事之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道理想必更容易讓大眾理解遵循。晚明進士袁了凡，69歲時將一生經歷所感著為《陰騭錄》，又名《了凡四訓》，主張行善可改變命運、突破宿命，是影響力極廣的勸善書。此作很早東傳日本，不斷翻刻，又翻譯為和語，流傳廣泛，影響了日本大眾的道德意識，被稱為「帶來幸福之書」。《了凡四訓》中善惡果報的觀念，深受宋代善書《太上感應篇》影響。這次首度公開展覽的袁了凡〈太上感應篇卷〉為其53歲所書，可見袁了凡中年時的學養，「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與晚年著成的《了凡四訓》遙相呼應。
再論宗教，在「金契蘭結」，能看到禪宗師徒三代傳法的軌跡：叨念寺院工程的老和尚，還有禪師批改學生習寫的中國詩文。日本三大禪宗之一的「黃檗宗」來自中國，其開宗祖師隱元隆琦出身福建黃檗山，而自此地赴日傳法的僧侶，被稱為「黃檗僧」，乃中日交流的重要媒介。隱元隆琦曾擔任長崎興福寺住持，《與逸然澄一書》為他寫給後來接任興福寺的住持，關心寺院墳塔的興建進度，又隨信付《興福寺錄序》刻板，作為鎮寺之寶。
黃檗僧除了傳法，亦傳授醫術、儒學、詩賦等知識。深見玄岱祖籍福建，出生於日本，師從獨立性易禪師，而獨立性易即隱元隆琦座下弟子。《獨立加朱批校手卷》是深見玄岱寫陶淵明《歸去來辭》，獨立性易以朱砂筆批校筆順，宛如批改作業，可見黃檗宗對漢文學的教學與師徒傳承。
在日本鎖國期間，交流雖受到限縮，文化藝術仍藉由貿易活動流入。伊孚九為清代中期貿易商兼畫家，主要從事馬匹貿易，又將《黃氏畫譜》、《芥子園畫傳》等木版畫譜帶入長崎。伊孚九善文人畫風，以書畫交遊於日本文人階層，其淡雅的風格很受日人歡迎，追隨者眾。伊孚九《山水圖之二》可一窺其畫風，帶有清初四王或八大山人的趣味。伊孚九的畫功無法與中國名家相提並論，在中國畫史中名不見經傳，但是在日本的影響力卻特別深遠，促成了日本南宗風格的形成，他與費晴湖、江大來、張秋穀並稱「渡日四大家」。
彩墨交輝
本次展覽另一看點，是「嶺南三傑」和「臺展三少年」齊聚一堂，他們可是中日藝術革新的節點。19世紀末，西方思潮衝擊中國，促使中國藝術積極革新，以高劍父、高奇峰及陳樹人為首，形成了「折衷中西，融匯古今」的嶺南畫派。值得一提的是，這三人都有日本留學經驗，當時日本畫革新運動方興未艾，而嶺南畫派主張保留中國的筆墨特色，兼融西洋畫法，這些理念是受到新日本畫的啟發。
展品舉隅（詳細介紹及更多展覽內容，詳見《典藏．古美術》2021年11月號）
金契蘭結─中日書畫文化交流展
地點│中國文化大學華岡博物館
時間│2021.10.04-2022.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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