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兩年的疫情把世界秩序打亂、把個人計劃推翻，人際間的溝通及交流變得奢侈。疫情無疑也成為了著名當代中國藝術家宋冬的創作題材，其間創作甚有代表性的「無用之用」系列的兩組共九件新作，展現藝術家對時代與人類心靈境況的思考。作品現於佩斯畫廊香港空間的宋冬個展「窗．鏡」展出。
眾所周知，著名當代藝術家宋冬一直在日常生活中探索，多年前不斷收集北京老城被廢棄的建築物料，這些在城市化中遺忘的窗戶成為藝術家延續多年的創作題材，雖然它們在拆遷中早已失去窗戶原有功能價值，但經轉化後化作眾多甚有啟發的創作；「窗」富有豐富的文化涵意，它成為人類從小到大觀看世界的一個慣常視角，從室內咫尺空間延伸至外面遼闊無邊的世界，聯繫人跟外界的關係；然而，在疫情期間，這窗戶卻被關上了，「隔離」代替了「交流」，令這片風景變得不一樣。在宋冬的新作「無用之用—壓縮窗」系列，藝術家壓縮了窗框的原本比例，每戶窗均呈長形條狀，框架各有不同色彩，而框內更是千變萬化，各有不同調的鏡面板、玻璃、不透明屏障板，錯落有致地組合成一組組裝置，外觀彷彿是香港一片片繁華密集的參天樓宇。
「壓縮窗」系列呈兩組形態，其一是甫入畫廊所見的《無用之用—壓縮窗屏 3 號》，作品呈一扇坐地屏風，觀者繞到屏風後，可見其背後鑲嵌了不少鏡面，從不同角度反射自身。另一組則是六件不同大小、色調風格各異的掛牆「壓縮窗」，形態有如桌屏，為推拉式可折疊，構成內裡一個具延展性的空間，當觀者進入作品內部，可見內側鑲嵌的鏡面不斷反射自身影像，進入短暫的冥想，而裝置亦有一道窗戶裝上透明板，可供觀者窺看外面，這猶如在疫情中被隔離的狀態，生活空間被縮小限制，當自身與外間隔離，正是好好內省思考的機會、重新理解外在世界與自身的關係。牆上的是一個個冥想空間、告解室，又有如禪宗面壁修行。
《無用之用—黑窗》為2021年新作，這一組作品較為內歛，蕭殺肅靜之感，色彩跳脫的邊框內中間塗抹的黑色，深不可測。細看之下，便會發現藝術家並非使用純黑，隱隱可見線色、紅色、藍色在黑窗中透出，層次豐富。此作可謂宋冬引用藝術家杜象（Marcel Duchamp） 作品的「黑窗」意象，表達了宋冬自稱為「抽象現實主義」的創作方式，雖然這看似自相予盾，但藝術家的意思是他不斷從現實中抽取出「景」與「物」，進行審美及思辨，然而它的內核仍是現實主義。
是次展覽作品藝術家運用再次運用「窗」及「鏡」的意象，但不同於 《坐井觀天》（2015）的繁華明亮，亦不同於《鏡廳》（2016-20117）的直接。這兩組作品中，「窗」為顯現的主體，而「鏡」即是隱藏於內、藝術家不可或缺的偏愛，這種內省的處理亦猶如回到藝術家早期的錄像作品《自我照鏡子》（1997），純粹透過自己鏡像的影像進行思辨，審視內心，思考「我是誰」亦是藝術家是次向觀者拋出的疑問。
本文原刊載於《今藝術&投資》2021年10月號34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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