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蔬果不簡單:古今蔬果圖搜奇

蔬果不簡單:古今蔬果圖搜奇

ncredible Fruits and Vegetables – Amusing Pictures from the Ancient Times and the Present

根據《宣和畫譜》,蔬果圖的歷史至少可追溯至南朝陳,以此聞名的畫家,陳朝有顧野王,五代有唐垓等人,宋代則有郭元方、釋居寧之輩。除畫譜所載,蔬果圖名家還有經常成為託名對象的錢選 、善於寫生的沈周、以墨葡萄聞名的徐渭,近代則有吳昌碩、齊白石等。綜觀歷代蔬果圖,名家名品太多,難以勝舉,但我們可以從中挑選一些獨特的作品,有些是意料之外的人所作,有些有著讓人意想不到的涵義。蔬果圖的多元性,也容我們跳脫美術的框架,以文學、歷史、物質文化等不同角度切入,品味蔬菜水果的百種滋味。

青菜水果是尋常生活的一部分,它們在菜畦、市場、餐桌上,也寄宿在中國藝術史。平平無奇的蔬果,何以受畫家的青睞,留影丹青呢?赫赫有名的《宣和畫譜》首先解答了這個問題。在《宣和畫譜》已附「蔬果」於「花鳥」一門之下,序論開宗明義地肯定蔬果入畫的價值:「灌園學圃,昔人所請,而早韭晚菘,來禽青李,皆入翰林子墨之美談,是則蔬果宜有見於丹青也。然蔬果於寫生,最為難工。論者以謂郊外之蔬易工於水濵之蔬,而水濵之蔬又易工於園畦之蔬也。蓋墜地之果易工於折枝之果,而折枝之果又易工於林間之果也。今以是求畫者之工拙,信乎其知言也。」當中提到,像蔬果這樣人人熟悉的題材,對畫家來說頗具難度,道理似「畫鬼容易,畫犬馬難」,越是一般人常接觸的事物,越容易讓人覺得畫得不順眼,這是蔬果圖之難。

序論又說:「詩人多識草木蟲魚之性,而畫者其所以豪奪造化,思入妙微,亦詩人之作也。若草蟲者,凡見諸詩人之比興,故因附於此。」詩人多認識草木蟲魚之性,而畫家得以巧妙入微地呈現自然造化,亦是得益於詩作。就像草蟲常被詩人用以譬喻、聯想,蔬果也同樣備受重視,故《宣和畫譜》特別收錄了這些作品。在此可發現,蔬果草蟲圖一類被認為與文學有連通性。

根據《宣和畫譜》,蔬果圖的歷史至少可追溯至南朝陳,以此聞名的畫家,陳朝有顧野王,五代有唐垓等人,宋代則有郭元方、釋居寧之輩。除畫譜所載,蔬果圖名家還有經常成為託名對象的錢選 、善於寫生的沈周、以墨葡萄聞名的徐渭,近代則有吳昌碩、齊白石等。綜觀歷代蔬果圖,名家名品太多,難以勝舉,但我們可以從中挑選一些獨特的作品,有些是意料之外的人所作,有些有著讓人意想不到的涵義。蔬果圖的多元性,也容我們跳脫美術的框架,以文學、歷史、物質文化等不同角度切入,品味蔬菜水果的百種滋味。

蔬果圖經典款,瓜瓞綿綿

在穿越時空探訪蔬果圖前,還是得認識一下當中重要的角色「瓜」。瓜類擁有獨特的寓意─早在《詩經.大雅》就有「綿綿瓜瓞,民之初生」之語,藤蔓上不斷結出的瓜實,帶來繁衍興盛的意象,內含的種子又衍生多子的聯想,成為一種吉祥物。在繪畫中,瓜經常與象徵生產力的螽斯一同出現,寄予瓜瓞綿綿、螽斯衍慶的祝福。瓜的另一種意象是隱逸,其典故來自秦末的東陵侯邵平,原本貴為王侯的他在秦滅後落為布衣,在長安城東以種瓜為生,其瓜甜美,被稱為「東陵瓜」、「東門瓜」,後人以此借代歸隱的生活。

宋 韓祐〈螽斯綿瓞〉,25.3×26公分,國立故宮博物院藏。©國立故宮博物院Open Data

提到經典的瓜圖,錢選的〈秋瓜圖〉是繞不開的一幅。渾圓的翠瓜掩於葉片下,瓜蔓上還開了白色小花,背後馬唐一類的雜草高高舒展,造型巧妙搭配,設色淡雅,或出於仿錢選畫風的一派。畫上題詩「金流石爍汗如雨,削入冰盤氣似秋。寫向小窗醒醉目,東陵閑說故秦侯」,引用的便是邵平東陵瓜的典故,和錢選的生平相互呼應。錢選生於南宋末年,是典型的讀書人,曾有不少經論著作,但宋亡以後他便放棄了仕途,隱於繪事,以畫維生。東陵瓜在此成為邵平和錢選的共同語彙,瓜皮下裹著改朝換代的蒼涼。

宋 錢選〈秋瓜圖〉,63.1×30公分,國立故宮博物院藏。©國立故宮博物院Open Data

以瓜瓞為起點,接下來即可展開這場追索瓜果蔬的旅程。

〈松風閣詩〉有瓜香

尋瓜的第一站,我們從黃庭堅〈松風閣詩〉談起。「老松魁梧數百年,斧斤所赦今參天。風鳴媧皇五十弦,洗耳不須菩薩泉……」眾所熟知,〈松風閣詩〉描寫的是一座能聽到松濤的亭閣,墨蹟就藏在國立故宮博物院。有些人可能不知道,這件以松為主題的書作,底心裡竟暗藏「瓜」機。

在一般人印象中,宋人的審美趨向素雅,宋代書法、尺牘也僅是白紙黑字。不過近年研究發現,有不少看似樸素的紙材其實隱藏了砑花紋─「砑花」是利用雕板在紙上壓出凹凸紋飾,並不著色,形成隱約的圖案,在作品裝裱後更不容易被看到。這些花箋的砑花紋路多變,有梅枝、瓶花、蝴蝶、卷草、鳳鳥等,搭上墨書,像是莊重正經的文士偷偷懷著少女心。
國立故宮博物院所藏宋代書畫中有若干屬於花箋,當中,黃庭堅〈松風閣詩〉是較早被發現花箋身分者,憑肉眼就可觀察到第二紙上有著瓜的輪廓,文字也因砑花的排墨性而顯出底紋。透過特殊攝影和影像處理,一張完整的瓜瓞圖便會現於眼前,兩顆圓瓜橫臥,瓜蔓左右舒張

國寶 宋 黃庭堅〈松風閣詩〉第二紙(經影像處理),32.8×219.2公分,國立故宮博物院藏。©國立故宮博物院Open Data

與故宮院藏宋人〈秋瓜圖〉有異曲同工之妙。除了第二紙,〈松風閣詩〉第四紙也有出於同一雕版的瓜瓞圖,至於第一紙是魚龍圖,第三紙則是花草紋飾。從傳世宋代花箋書作來看,圖案的選擇不見得與文本有關,但這些隱晦的砑花紋,著實給予觀者一種尋找隱藏寶藏的樂趣。

宋人〈秋瓜圖〉,26.8×45.5公分,國立故宮博物院藏。©國立故宮博物院Open Data

皇帝得子,畫瓜慶賀

瓜果圖廣受人們喜愛,除了畫家、文人,連皇帝也不免參一腳。北京故宮博物院今藏有明宣宗所繪的〈瓜鼠圖〉,一隻小鼠面帶微笑,仰頭看著因成熟而開裂的苦瓜。鼠毛以深淺墨色暈出,看起來蓬鬆柔軟,加上純真的豆豆眼,形象顯然是迪士尼動畫中的善良小鼠,而不是「碩鼠碩鼠,無食我黍」的貪婪肥鼠。明宣宗在藝術家皇帝的名單中,成就雖不及宋徽宗,仍占有不錯的席位。清代徐沁《明畫錄》中形容明宣宗的畫藝:「有明翰墨,莫尚於景陵(宣德),縑素點染,天機橫溢,頒賜臣列,目為至榮。」明宣宗傳世作品有〈武侯高臥圖〉、〈萱花雙犬圖卷〉、〈三陽開泰圖〉等,看起來技巧確實不賴。

明 朱瞻基〈瓜鼠圖〉,28.2×38.5公分,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瓜鼠圖〉落款「宣德丁未,御筆戲寫」,這個年款給了我們一些作畫線索:宣德丁未年(1427)明宣宗29歲,這年冬季貴妃孫氏為他產下長子朱祁鎮,即後來的明英宗。相較於父祖輩在約20歲就得子,明宣宗29歲才迎來長子,以古人來說遲了些,背後或許經歷多年的苦盼。明宣宗在這年繪〈瓜鼠圖〉,以繁衍力強的鼠加上多子的瓜,或許正期待著皇子降生,或早已喜獲麟兒,以戲筆慶賀著皇室昌盛。

《紅樓夢》番外篇,曹雪芹傳世唯一畫作?

如前文所說,蔬果圖魅力無遠弗屆,連有些意料之外的人也曾創作蔬果圖,《紅樓夢》作者曹雪芹的畫冊,就是令人驚喜的例子。這件作品名為《種芹人曹霑畫冊》,共八開,內容為蔬果雜畫,依序是:蕪菁、芋、殘荷、茄子和蕃茄、秋海棠、東陵瓜、漁翁、靈芝,對開皆有題詩,除了第六開落款為曹霑,其他署名為閔大章、陳本敬、銘道人、歇尊者,前後鈐印有30枚。封面題簽「種芹人曹霑畫冊」以及「光緒壬辰年秋月忘憂山人玩」,「曹霑」即曹雪芹本名,「雪芹」乃是其號。

清 曹雪芹《種芹人曹霑畫冊》其中一開,貴州省博物館藏。

《種芹人曹霑畫冊》的現身和考證過程充滿傳奇色彩。據考,本冊在1979年由貴州省博物館自陝西巡撫陶廷杰後人收購,1989 年中國古代書畫鑑定組曾到訪重慶,以兩天時間鑑定貴州省博物館的百餘件文物,包含這本冊頁,不過由於時間倉促,曹雪芹又鮮有可靠作品供參考,楊仁愷當時僅簡要判斷「畫是乾隆時人作,是否曹氏?待考。詩與畫同時。」這本謎樣的《種芹人曹霑畫冊》並未受到重視,貴州省博物館之後更將之定為「偽曹霑絹本設色花果人物畫冊」,塵封於庫房,幾近失蹤,即使有人想進一步研究,也不知其下落。

2016年貴州省博物館改建搬遷,終於在庫房中重新發現此冊,令「紅學」研究者為之振奮,之後館方和北京曹雪芹學會鄭重其事地舉辦「品鑑會」,由專家學者親自考察畫冊真假,初步認為出於曹雪芹的可能性大。由於曹雪芹的墨蹟寥寥可數,更無其他繪畫作品以資比對,此後研究者多圍繞著題詩內容、鈐印、曹霑交誼、畫冊遞藏展開論戰攻防,截至目前,學界對真偽未有共識,但大致上似乎可接受為曹雪芹的作品。近期北京曹雪芹學會出版《《種芹人曹霑畫冊》論爭集》,收錄1988至2021年30餘篇相關研究,共40萬字,討論熱度可見一斑。

《種芹人曹霑畫冊》有趣之處,在於如何解讀各開的隱喻,有紅迷將蔬果人物一一與《紅樓夢》中的人物對應,例如:賈寶玉曾說一則小耗子偷香芋的故事給林黛玉聽,戲稱林黛玉是香芋,且玉、芋同音,故芋對應黛玉;蕪菁令人聯想薛寶釵的別號「蘅蕪君」,又諧音「無情」,而寶釵曾抽到一張含有「任是無情也動人」詩句的花名籤;至於第七開的漁翁或指寶玉,因為他在書中曾戴大箬笠、披蓑衣,被黛玉笑是漁翁。爭論最多的是第六開東陵瓜,此開題詩是全冊唯一落款「種芹人曹霑」者,即曹雪芹親題,詩曰:「冷雨寒煙臥碧塵,秋田蔓底摘來新。披圖空羨東門味,渴死許多煩熱人。」究竟有何寓意,眾說紛紜,有人認為代表了作者歸隱田園之志,有人則說象徵賈府的興衰,您認為呢?

日本奇才畫家,淚中帶笑的果蔬圖

蔬果圖源於中國,東傳後也開啟了日本畫家的創作,除了依循傳統的脈絡,日本也有不少創新之作。讓我們將鏡頭轉往日本,賞一幅看似平凡,心領後卻讓人莞爾的作品。這是一幅水墨蔬果掛軸,中央的菜簍擺了一根蘿蔔,蘿蔔四周像打翻菜籃一般,茄子、葫蘆、荸薺、玉米、南瓜、香菇、豌豆、梨子、苦瓜錯落一地。這樣的場景是否令人似曾相識?本作的名稱揭示了答案:〈果蔬涅槃圖〉。

江戶時代 伊藤若冲〈果蔬涅槃圖〉,182.4×96.3公分,京都國立博物館藏。

所謂「涅槃圖」是描繪釋迦牟尼圓寂的繪畫,傳說釋迦入滅於娑羅雙樹間(成對生長的娑羅樹),祂側身臥於寶床,安然示寂。與佛的祥和對比,諸弟子、羅漢悲痛萬分,如喪考妣,甚至動物也為此悲鳴:「時諸力士眾,聞佛已涅槃,亂聲痛悲泣,如群鵠遇鷹,悉來詣雙樹,睹此來長眠,無復覺悟容,椎胸而呼天,狁獅子搏犢,群牛亂呼聲……彼諸力士眾,或悲泣號咷,或密或無聲,或投身辟地,或寂然禪思,或煩冤長吟。」(《佛所行讚》)本著佛經描寫的場景,涅槃圖多有著類似的圖式,佛陀橫臥中央,弟子一眾圍繞在側,而〈果蔬涅槃圖〉便是以蘿蔔為釋迦,諸果蔬為眾生,後面不忘用玉米莖擬作娑羅樹,讓人啼笑皆非。

鎌倉時代 命尊〈佛涅槃圖〉,272×210.9公分,九州國立博物館藏。

這幅幽默的涅槃圖出自江戶時代奇才畫家伊藤若冲(1716-1800),以妍麗的設色和創意表現聞名,尤其精於動物畫,與曾我蕭白(1730-1781)、長澤蘆雪(1754-1799)並譽為「奇想畫家」。特別的是,伊藤若冲的家庭在京都錦市場經營一家叫「枡屋」的蔬果批發商,作為長子的伊藤若冲一度承接父業,但他無心經商,40歲後便把家業讓給弟弟。長年接觸青菜水果,大概可以解釋為何以蔬果表現涅槃圖,有學者統計,畫中蔬果種類達88種之多。根據畫上印章推斷,〈果蔬涅槃圖〉繪於晚年,可能是藉蔬果供養佛、為逝去的家人祈願。

臺灣好滋味

中國地大物博,蔬果種類多采多姿,但在海峽的另一端,還有著許多文人、畫家沒嘗過的新鮮滋味─臺灣蔬果。對於臺灣讀者來說,香蕉、芭樂之類都是再尋常不過的水果,但對清代來臺的官員與文士,亞熱帶的花草瓜果和飲食風俗,可是讓人驚異到不行。在清人眼中,椰子、波羅蜜、黃梨(鳳梨)、釋迦、番檨(芒果)、菩提、龍眼、西瓜等,皆是臺灣獨特的物產,常作詩文吟詠。他們對於這些水果也有不少奇想,例如覺得釋迦、波羅蜜似佛頭,鳳梨、楊桃、蓮霧也各個像佛教法器:「花草果木未見者,有臺灣花木記誌之,大約皆近釋家名物。如黃梨似禪杵,洋桃似禪仗,蓮霧果似禪鉢。至於釋迦果、波羅蜜果直以取名,而伽藍頭尤象形惟肖。」(《斯未信齋雜錄》)

面對諸多異於中土的風俗、物產,來臺官員抓緊機會將見聞記錄下來。在乾隆朝擔任巡臺御史的滿人六十七(六十七是人名)在臺期間便委託製作了一套具有博物性質的圖繪《兩采風圖卷》。《兩采風圖卷》由《番社采風圖》和《臺海采風圖》組成,前者為12幅風俗圖,描寫平埔族生活方式及嫁娶、狩獵等習俗;後者為12幅物產圖,含花卉、水果、動植物等,在此我們可以一窺清代遊臺者的視角。

《臺海采風圖》以墨骨彩繪而成,花果自由穿插,空白處題小字簡介。相較於傳統蔬果圖常見的白菜、石榴一類,此冊出現的物種肯定讓臺灣讀者備感親切,有檳榔、香蕉、黃瓜、鳳梨、番石榴、小米、荔枝、蕃薯……當中也有一些不太熟悉的水果,顯見飲食習慣的改變,如菩提果,又稱香果、蒲桃,口感像蓮霧;槺榔子則是臺灣海棗的種子,味如紅棗,可生食或醃漬。這些水果如今在市場不易見到,成了圖冊裡的飲食記憶。

重要古物 清 六十七《臺海采風圖》「槺榔子、芽蕉、釋迦、波羅蜜、檳榔」,36.5×28.5公分,國立臺灣圖書館藏。圖/國立臺灣圖書館。

蔬果尾韻長

隨著政治局勢變化,臺灣在1949年後迎來了另一批移民,如清代遊宦士人,渡海來臺的藝術家也將臺灣風光納入筆下。在某些作品裡,蔬果不僅表現了在臺見聞,有時還帶著時光與感傷,例如張大千的〈嘉義八號鳳梨〉。此圖工筆描繪黃澄澄的鳳梨,鱗片粗糙得扎手,冠芽扭曲生長,盡顯姿態。張大千題云:「此嘉義八號鳳梨也,十年前所寫,新來目翳手掣,不復能為矣,當珍如敝帚,不勝慨嘆。八十三叟爰。」張大千長年受眼疾所苦,從事工筆格外辛苦,他在七十多歲時竟仍勉力寫下此圖,是晚年罕見工筆佳作,連大千在十年後都感嘆自己身體大不如前,已無法再這樣創作。張大千的工筆作品以花鳥仕女為主,以臺灣蔬果為題材者,格外珍貴。

張大千〈嘉義八號鳳梨〉,63×78公分,私人收藏。

擁有皇室身分的溥心畬,對於世間變化有更深刻的感受,在他〈萵苣〉一作中,流露了清皇族寓居臺灣的複雜感受。款記:「萵苣四月抽薹,高三四尺,色青,生食味青脆。咼國使者來朝,隋人求得菜種,酬遺甚厚,因名千金菜。今臺灣多種者,此地產也。感杜少陵詩意,賦詩寫圖記之。」此處的萵苣不是生菜,應比較接近臺灣人吃的萵菜心。溥心畬說明萵苣是以重金引入中國的,故名「千金菜」。而少陵詩意指杜甫〈種萵苣〉,描述萵苣難種,喻自己生不逢時,老來一無所成。溥心畬又題詩:「昔號千金菜,凋殘今自傷,玉盤無客薦,細雨滿秋堂。」似有感自己過去貴為皇親,如今只能自傷自憐。將身世與蔬果連結,我們彷彿又回到了文章開頭─昔有東陵瓜,今有千金菜。

平凡的蔬果為人帶來的不僅是味覺,有人看見一段歷史的象徵,有人則從中嚐到生命的甘苦。青菜瓜果味,從來都不簡單。

溥心畬〈萵苣〉,84.2×36公分,國立故宮博物院,寒玉堂託管。圖/國立故宮博物院。

參考書目與延伸閱讀
何炎泉主編《宋代花箋特展》,臺北:國立故宮博物院,2021。
黃一農《紅樓夢外:曹雪芹《畫冊》與《廢藝齋集稿》新證》,新竹:清大出版社,2020。
張惠〈《種芹人曹霑畫冊》八幅圖與《紅樓夢》之關系探微〉,《河南教育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第40卷,2021年1期,頁1-7。
劉麗卿〈清代臺灣異於中土奇異的物產與飲食書寫─以詩文爲考察對象〉,《興大人文學報》第46期,2011年3月,頁31-66。
陳怡蓁〈六十七兩采風圖之研究〉,刊載於ARTOGO網頁。
王柏樺〈溥心畬「菜蔬雜畫」淺論〉,《故宮文物月刊》第463期,2021年10月,頁32-45。

(完整文圖請見《典藏.古美術》372期〈蔬果不簡單──古今蔬果圖搜奇〉,作者:江采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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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藏.古美術》編輯,古文明愛好者,關注書畫藝術活動,秉持幽默看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