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相呼應的,是陳伯義《紅毛港遷村實錄-家》,陳伯義在演講中提醒在紅毛港遷村這類與國家建設、經濟發展相關的大型計畫下,其巨大的社會成本與家庭犧牲往往是不為人知的部分,「我本身學的是水利工程,2006年開始進入紅毛港這個攝影計畫,同年也在幫老師計算台北港擴建工程,常常奔波在紅毛港跟研究室之間,當時我有個省思,我在研究室的計算是幫國家做建設,但當我離開研究室、進到紅毛港時,看到的是將近三萬人,一萬一千多戶被迫在經濟發展下犧牲」,而他一直以來的創作便是借助攝影與物件思索「家庭」的價值。
不同於以往創作方式,此次直接由現實事件延展出作品面貌的袁廣鳴,在演講中表示一直以來的作品都是往內的探索與處理自己生命政治的問題,但在「不舒適的明日」中他體認到一些「穿過我身體、使我不得不去面對的事件」,如太陽花學運、311地震後思索核電廠的問題「讓我思考藝術與社會的關係,一旦用藝術之名去表達便有其不得取代的理由,藝術有其他學科無法取代之處」。一如他在上台之初談到自己在創作中總是要處理「無法說清楚的『那個』」,這個晶體不承載知識與文獻,觀眾自身會去啟動作品所要傳達的想像。
蔡明亮則保持一貫風格,極為感性地與觀眾分享自己的創作與生活,「我希望回到小康沒有表演的樣子。而一個空間廢棄的樣子為什麼感動我?我也希望別人也受到這樣的撞擊、去思考,《玄奘》是一個時間的表現,在這樣的時代可以在劇場裡靜下來」。
蔡明亮自言「現在做完《玄奘》好像把事情都做完了」,從《青少年哪吒》到《玄奘》,從反叛到安定,兩造之間的時間感與創作者本身的生命狀態不謀而合。
在取消分類制度後,台新今年是繼上屆改新制後的第二年,頒獎人林曼麗提及台新金控對此的長期付出,以及外籍評審對台新獎的肯定,她說:「台新獎最大的價值並不是頒給誰,而是這個獎項背後的過程、對台灣藝術生態有所滾動與激勵,並在過程中影響非常多元與複雜的層面,這也是台新獎的意義與價值所在。」
「73517351/79947994/31663166……」在今年的台新藝術獎頒獎典禮上,立方計劃空間負責人之一的羅悅全在台新與TEDxTaipei二度合作的Arts and Beyond藝術論壇中,播放一連串由類比女聲重複念頌、狀似無意義的數字。這些神祕的聲音,來自戒嚴時期台灣軍情局向對岸情報員傳送的廣播密碼,這種被稱為數字電台(Number Station)的傳遞方式也曾出現在其他國家。
羅悅全談到小時候在姐姐的收音機中調頻聽音樂之餘,有時候反而更著迷於這種謎般的聲響,一種在隱約之中彷彿可以想像目地的聲音。在限時18分鐘的演講中,羅悅全邀請觀眾想像「聲響」如何具有傳遞訊息、意志與文化的可能,在此之後,他另外帶來了印度藝術家以德里街頭紛雜喇叭聲譜製的樂曲,以及在台法國藝術家澎葉生(Yannick Dauby)以農曆7月街頭聲響組成的作品《鬼月》,以及鄧兆旻作品《雨夜花》中所隱藏不同時代下的集體潛意識,藉此帶出「造音翻土」展的研究意義:聲音不只是物理上的震動,而是很多記憶、意識和情緒的牽動,聲音不只是關乎個人記憶,可能也跟歷史有關。
台新獎發展至今進入第13屆,我們也可由歷屆得獎及入圍作品中觀察到當代藝術創作者所關注的方向,如吳瑪?及竹圍工作室對環境與社區的關注、高俊宏對於私有化問題的反思等等。而近年來可在作品中窺見的「廢墟」意象,則反覆回到對於現代化、工業化與資本問題的討論。
導演蔡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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