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論及2019年中國最紅火的人，可能是這一位能在雙十一網路直播上，一天銷售39款商品、3,100多萬人圍觀，並且一天達到11億人民幣銷售紀錄的高手了。雙十一後，各個視頻網流傳著雙十一當天現場各種締造奇蹟的畫面，只見他在方寸視頻裡侃侃而談的精彩片段，如同國際球賽中明星球員踢進一球的歷史片刻，銷售數字在視頻一角不停滾動飛躍激動人心，看似如此勵志。影片傳播的同時，公關寫手的分析後再肯定的花式網文隨即跟進轉發，一個潮流明星於是伴隨著當今商業最高信仰：流量數字書寫在歷史與網友心中，這多像當代藝術拍賣上拍官把拍槌重重敲下後，眾目睽睽下拍品自動切割引發了一陣騷動後，和拍下全程的視頻引發的流量。
網路造就了這個時代的網路偶像（icon），實屬不容易，這都讓我聯想到眼前的藝術市場。今日的藝術市場跟過往我們以為的藝術市場，看似同名其實已經是不同內容和意義了；過往的藝術市場是把已認定價值的藝術作品，透過傳承、易主所呈現的交易狀態，而今日的藝術市場則如同淘寶網站般內容已包羅萬象。當當代藝術把藝術的意義解構之後，當任何事物、行為等都可以包括在藝術之名下；加上這個時代以流量推算定價值，並以拍賣成交值來定義價格印象，無論你消費與否，參與話題都間接對一個商品提出了貢獻。
先說說價值定義的改變，這是網路時代最重要的改變和新的價值觀，在Google搜尋引擎發明之後，重新定義新的事物價值就憑著可以提出明確數據的「流量」而定，完全推翻了過往可以塗改與隱藏的交易金額時代的實體世代。從此，評定一個人紅火與否以致產能價值、一件貨品的暢銷與否、甚至一件藝術品的流行與否；好與壞、對與錯已不是人們的重點，網路把人們的興致轉移到產生流量過程中的娛樂元素，流量的潮流也決定了網友花在手機時光的遊走。當世界不再以實際見解或人工、材料等來定義品質，也不再以內涵可耐推敲來定義優劣，從這些年來的娛樂明星定義大都來自於事件而非作品，大概已經可以推敲出，這個時代的潮流有一定的流程和關鍵字原則。似乎各行各業所有產業的網紅，有著相近的步驟和審美傾向，這些特色都出現在現今的藝術市場上。不用難過，其實這是一次誠實的體現，但不一定是結果；藝術品不是一條口紅，也不是一個馬桶，網友不會有興趣評價你去年買的口紅顏色，但是一件藝術品的價值，在多年後大家反而會更清晰的看見，承接者當年的決定是慧眼還是中套了。只是人在選擇時，都是很容易落入網路寫手所創建的人云亦云中，因此破解掉自己最初的堅持，和曾經有過的價值與道德判斷界線，而淪陷潮流中。
我總是提醒自己，當創作迎向網路世代的分享規格時，小心藝術性總會在逢迎標籤分類上，失去探索內核、成了俗氣的商品。屢見不鮮今日透過網路手段而紅的藝術家們，他們只說著世俗的話題、辯論著虛擬的衝突、擴大畫布尺幅當史詩，如「奇葩說」的名嘴，為迎合網路世代而製造流量的手段，到底還能堅持多久地被關注？
從另一個角度，曾經聽朋友感嘆與擔憂，在藝術市場出現的年輕新藏家們，似乎對於網路潮流的藝術感興趣，而且僅限於此，除此之外幾乎是完全沒有興趣；反倒是看似應該固執的老藏家對於當代藝術呈現出了好奇態度。說實在，我一點都不覺得擔心藝術收藏的未來，不是我太樂觀或正能量看藝術收藏世界；世代交替本為天理，而在交替過程中有多少會流失、多少會留下，大自然必然有著它該有的比例去進行，這是我們擔心不了、也解決不了的問題，時間會給出一個結論，雖然未必照著你的期待走。就如同今日網紅可以決定你使用的口紅，也可以書寫一本情商指導書，甚至讓你買一個馬桶。畢竟，人是意識脆弱的動物，當網路無處不在地挑逗著你的判斷、監聽著你的生活的同時，失落的絕對不是一個偶發現象，它是個不停循環的演進軌跡。經過了幾年看似非理性的花火四射後，隨後也將在一一緩慢的自覺甦醒中找到出路；曾經網路時代集體的迷惘或狂歡，都將在回到真實面對自己生活價值、審美後，告訴自己：別讓網紅決定你的審美、別讓網紅決定你的生活和決定你存在的價值吧！
本文原刊載於《今藝術&投資》2020年1月號32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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