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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倜儻:張大千的情感世界

風流倜儻:張大千的情感世界

張大千一生,共有四位夫人,十六個兒女。軼事趣味盎然,傳奇滔滔不盡,而大千名士風流,一生韻事膾炙人口,在仕女畫中,從題畫詩裡,都可窺得大千在感情生活得多采多姿,正可與西方巨匠畢卡索東西輝映。
張大千,是廿世紀以中國書畫成就被世界藝壇推崇為「偉大畫家」的藝術奇才。在中國藝術領域中,他的詩、書、畫、印樣樣精通,人物、山水、花卉、走獸……科科皆擅,潑彩潑墨色墨交融更是前無古人的獨創,他不但是大畫家,也是大收藏家、大鑑賞家,尤其仿古之作信手拈來幾可亂真,故有「血戰古人」之稱,他的絕藝通才,「五百年來一大千」的美譽確然名副其實。
大千情感生活多采多姿
大千在藝術領域中馳騁古今,在生活經歷上更是綺麗多姿。年輕時曾為盜賊擄去百日,竟能成為賊首「秘書」;為逃婚剪髮出家而得法號「大千」;為求藝術突破,毅然遠赴敦煌鑽研彩繪壁畫;以美食知名,更能親自調配設計名菜佳餚;酷愛平劇,自梅蘭芳至郭小莊,老少名角無不視若知己或視若家人。大千一生最喜熱鬧排場,旅居巴西八德園,園中一湖竟有高雄澄清湖般大小,據知後被巴西政府徵收做為水庫之用;來台定居摩耶精舍,每逢舊曆年初三或初四,必廣下請帖,邀請全台藝界友朋齊聚庭院來頓「全羊大餐」,而後在眾多友朋簇擁攙扶下,面對鏡頭透過三家電視台向大家拜年……。
軼事趣味盎然,傳奇滔滔不盡,而大千名士風流,一生韻事膾炙人口,在仕女畫中,從題畫詩裡,都可窺得大千在感情生活得多采多姿,正可與西方巨匠畢卡索東西輝映。
《大千狂塗冊》中的女子倩影。
張大千一生,共有四位夫人,十六個兒女。大夫人曾慶蓉,就是1919年大千廿歲那年因原來的未婚妻謝舜華病逝,跑到松江禪定寺出家,結果被二兄張善子押回四川完婚的,因與曾慶蓉結婚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千可說是被「勒逼」成婚。不過,這位大夫人是名門閨秀,賢淑持家,一直住在成都,未隨大千四處遊歷、應酬,只生一女心慶,60年代歿於成都。
二夫人為黃凝素,追隨大千最久,生育也最多,而且大千赴敦煌面壁臨畫,她也跟去服侍左右,吃了不少苦。不過,這位黃夫人愛做「方城之戰」,據說大千不滿黃夫人常因打麻將而忽略了他,有一次氣極之下問她要麻將還是要丈夫,黃夫人氣憤中竟說了句:「要麻將!」而造成了二人間情感的裂痕;後來,大千不只在一次公開場合談到最怕麻將聲,應該就是來自這段隱痛吧!
而據楊文瓊〈大千小事〉一文所言,說最先進門的應是黃凝素,在有了兩個孩子之後,才迎娶曾慶蓉,但因娶曾是父母之命,所以就成為大夫人,黃凝素屈居第二,黃凝素的子女就稱曾為「胖媽媽」,而叫自己的生母是「瘦媽媽」,大風堂弟子,也都以「胖師母」、「瘦師母」稱之。
三夫人楊宛君,就是大千遺囑中提到的「姬人」,張家兒女呼之為「姨」。楊宛君原是北平城南遊藝園的鼓姬,大千為其「一種純真清新之美吸引」,遂納為「小星」,以解客中寂寞,大千早年在平津一帶的好友都見過這位夫人。據說其人如小鳥依人,不但大鼓說得好,而且平劇能自拉自唱,聰明靈慧,甚得大千寵愛。而據唐魯蓀說,大千當年畫仕女,每受困於手部無法如纖纖玉筍,正巧見到楊宛君生就一雙玉手,大千為此量珠聘來,既得佳婦,亦能日日面對玉手寫生,可謂一舉兩得。
這位三夫人婚後隨大千耳濡目染,也能繪畫,是最常陪伴大千遊山玩水,出入應酬的夫人,也曾與黃凝素服侍大千敦煌之行。楊夫人極喜妝扮,最早梳兩條長辮,後一度剪短髮,喜作男裝,與大千穿同式長袍出雙入對,極為引人注目。
徐雯波在台灣一直伴著張大千
四太太就是在台灣一直伴在大千身邊的徐雯波,徐夫人是大千大女兒心瑞的同學,出身很好,常到張家看大千作畫,原亦想拜師學畫,但為大千婉拒,學生做不成,倒成就了一段老夫少妻,鶼鰈情深的藝壇佳話。
徐雯波之所以能一手扶持大千晚年的生活起居,事實上與大千紅粉知己李秋君有密切關係。據大千自言,徐夫人是李秋君與大千並無名分,對大千的呵護關心就希望能藉徐雯波代勞。在李秋君心中,正是希望徐雯波做她的替身,侍奉中櫛,與大千形影不離,而大千也知李之心意,因此對徐夫人情分特別深厚。
李秋君,名祖雲,別署歐湘館主,比大千小四個月,是寧波名門望族,大千在上海的日子多半客居李府,兩人的相識相結,據陳定山在其〈春申舊聞〉中記載:「秋君才高目廣,……雲畫亦兼竊大千之餘緒。一日,為秋君獲其原稿,始知天壤間,唐雲外尚有張大千。」而李秋君本為吳杏芬高足,山水仕女兼擅,張、李二人同為畫人,且性情契合,於是一拍即合。
有一次,李秋君之父李薇莊因不知大千已在原籍娶妻,竟當著李秋君與其兄李祖韓之面要將李秋君許配大千,大千只好跪說因由,場面極為尷尬,但李秋君卻能處之泰然,但以名門望族不可能屈居側室,對大千又一往情深所以終生不嫁。而且除了沒有名分之外,李秋君處處是以大千嫡室自居,恪盡內助之道,而李家親屬也都默認和尊重張、李二人的關係,這在當時的社會道德尺度上,的確是異類。
在上海時,大千大風堂的畫室等於設在李府,因為大風堂拜門的人,李秋君可決定收與不收,即使大千不在,李秋君也可代表接帖,受門生叩為大禮。李秋君對張大千生活上的照應可謂無微不至,即使常因此遭到當時傳媒的蜚短流長,大千經常過意不去,但李秋君卻總是不以為意。
張大千與畢卡索(左)相會,其身側女子為夫人徐雯波。(本刊資料室)
抗日期間,經過八年離亂,勝利重逢,李秋君依舊雲英未嫁,證明了她對大千的情如金石。民國37年,張、李二人都是50歲,挑在八月李秋君生日那天熱鬧一番,其中金石家陳巨來所贈的一方圖章「百歲千秋」最為大千欣賞,千為大千,秋為秋君,兩人50歲大壽而合百歲,大千便以之作為與李秋君合作書畫專用印,並相約各贈50幅互相題款,另外合作50幅,湊成百幅整數,可惜第二年國共分裂,此段佳話遂成畫餅。
李秋君於1971年八月病歿於上海,張大千至第二年夏天才得知噩耗,結果「驚痛之餘,精神恍惚,若有所失」,張大千在心痛之餘,親筆寫了一封長達八頁的信札給李秋君的幼弟李祖萊夫婦,信中哀悼秋「紅粉知己」,確有「情至而義未盡」之憾,所以才難過的以「心喪」報之以慰秋君於九泉之下。
韓國、日本均有至交女友
大千跌宕風流,除與李秋君的轟轟烈烈之外,曾於遊韓國時,與一名春紅的韓姝賦同居之愛,紅袖添香,雅人艷事,繪有畫冊留念,冊尾題道:「客舍無俚,春孃日來侍几硯,竟有未達,以畫詢之,會心處則相與啞然笑。因綴截句於畫末,亦客中一段姻緣也。」冊中有贈春娘詩云:「夷蔡蠻荒語未工,那堪異國訴諸衷!最難猜透尋常話,筆底輕描意已通。」再贈春紅云:「新來上國語初諳,欲笑佯羞亦太憨。硯角眉紋微蓄蘊,慶他俗客亂清談。」另有一冊,每頁題有大千自作的子夜歌一首,詩畫皆艷絕,顯然亦是為春紅所繪。
據說在韓國這段情緣,當時遭黃二夫人寫信質問,沒想到大千卻將其與春紅的合影寄回,並附詩兩首:「觸諱躊躇怕寄書,異鄉花草合歡圖,不逢薄怒還應笑,我見猶憐況老奴。」「依依惜別癡兒女,寫入圖中未是狂,欲向天孫問消息,銀河可許小星藏?」不過,大千回國後並未將春紅帶回,倒是離韓前拿了一筆錢安頓春紅,幫她開了一家藥鋪。
張大千與池春紅。(本刊資料室)
民國41、42年左右,大千喬居南美初期,常到日本採辦畫具顏料,每次居留不短,徐夫人不一定同行,所以在日本的居停照顧及採辦都需人照料,於是透過錶畫店認識了一位「山田」小姐,大千不但訓練山田能說北平話,寫中國書法,有關錶畫、購物的事也都由她處理,不但成了大千的「女秘書」,也與大千住在一起成了「女管家」。而徐夫人對山田在日本照顧大千,倒是十分豁達,而且到日本也不忘帶禮物給山田。
不過,後來大千發現山田侍候他的動機並不單純,經友人調查,竟得知山田與日共關係匪淺,大千夫婦在提高警覺之下,也就斬斷了與山田間的關係。
中間為張大千及山田,與莊嚴等友人相聚東京。(本刊資料室)
大千名士風流,一生韻事不斷,畫作中美人仕女更是古今皆有,婀娜多姿,題畫詩中亦屢見風流綺麗之句,如:「偶逢佳士亦寫真,卻恐毫端有纖塵。眼中恨少奇男子,腕下偏多美婦人。鬒髮拋家雲亂卷,修眉傾骨玉橫陳。從軍去作非非想,此是摩登七戒身。」這首為一幅半裸仕女圖所題的律師,正可說明大千不但畫藝超絕,更是文采風流,也無怪乎名媛淑女常為大千的奇逸才華所傾倒了。(本文節錄至1998年第10期《典藏藝術》,原文標題為〈風流倜儻,韻事不斷─張大千與畢卡索的情感世界〉。)
熊宜敬( 2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