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我去芬蘭學育兒】02.家規只有兩個：飯在桌上吃，覺在床上睡

我接著問：「那你們養兩個孩子，是否有幫他們訂定什麼規矩呢？」羅莎答道：「只有兩個原則。」1.飯只能在桌上吃。2. 覺只能在床上睡。

幾天後，我們一家人受邀前往羅莎家裡享用晚餐。他們住電梯公寓，在四位成人好不容易才能擠進去的狹小電梯內，我不禁在心裡默默猜測：「看來赫爾辛基的市中心也是地價不斐啊！」握手寒暄後，羅莎送了我們一本嚕嚕米的繪本和玩偶作為見面禮，並提到自己小時候也收過嚕嚕米繪本，印象非常好，相信我們的孩子也會喜歡，說不定還能為我的創作帶來一些靈感。

我們同樣也將太太準備的麥茶，以及我親手繪製的圖稿—初次在遊戲區相見的場景，送給他們。雖然沒能將圖檔轉印出來一直是心中的遺憾，但是能用手機傳給他們已經心滿意足。羅莎看了我畫的圖稿後，難掩內心感動，眼眶泛淚的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我事後才得知，原來羅莎是藝術管理碩士班畢業，對藝術有很深的造詣。她先向我們介紹了自己收藏的兩幅畫，並說明那兩幅畫的背景緣由，而這似乎也預告了接下來我們即將要面臨的文化差異。

聽完好長一段關於畫的解說之後，我們終於開始參觀他們的家。那是一棟廚房在房子正中央的格局，所以四面採光很好，古董家具與現代家具搭配得十分恰當，展現出簡約的美感。雖然室內坪數不大，但是他們將空間有效利用，尤其只有兩坪大小的陽台，還放置了親手打造的茶几與座椅；而同時作為書房也是寵物狗住處的房間，更令我印象深刻。我終於忍不住開口問樂希姆先生的職業，原來他是一名業務經理，負責銷售自動洗碗機到挪威等其他北歐國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當中，通常會有一百天以上需要出差，是個不折不扣的空中飛人。

他在早上孩子尚未起床前，就得出門工作，每天下班回到家，孩子也早已睡著，和我們有著同樣的生活作息（但這在芬蘭是非常罕見的工作型態）。而他目前則是在休假中，為了家人與自己的幸福，他選擇申請育嬰假。太太羅莎同樣也是休假中，預計秋天會再重新找工作，也就是夫妻倆都處於放育嬰假的狀態。雖然這在我們國家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但對於這對芬蘭夫婦來說，比起工作，與小孩、家人一起共處的時光更為重要。當羅莎的先生在準備晚餐時，我與羅莎閒聊了一會兒，並向她問到芬蘭的學校是否真的沒有教科書。

「雖然學生時期已經距離我很遙遠，所以無法準確說出目前的教育課程是如何安排，但至少在我那個年代，學校的確是沒有教科書的。還記得學生時期，我的父親甚至懷疑過學校是否真的沒有發教科書。」

原來芬蘭的教育政策變成現在這樣，也不過是近三、四十年來的事。所以羅莎的父母親那一輩，同樣也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教育方式。

羅莎繼續說道：

「有時老師會讓我們有一段自行研究、探索的時間，還有自行提問並找尋解答的課程。」

而他們也是第一次邀請韓國人到家中作客，所以也對我們充滿好奇，問了許多關於韓國的問題。當鮭魚從烤爐取出端上桌時，我們的晚餐正式開始。在吃飯的過程中，我們並沒有中斷聊天，我詢問他們：「聽說芬蘭是很適合養小孩的國家？」兩位都毫不遲疑的同時對我答道：「Yes！」而我繼續追問，目前他們的大兒子奧古斯都就讀的幼稚園如何時，得到的答覆如下。

「很滿意，幼稚園每天都有安排各種活動，最重要的是學校提供的營養午餐非常好，我們也很相信那裡的高水準師資及藝文教育。兒子目前是一個禮拜去五天幼稚園，一個月下來學費大概是台幣10,800元。在芬蘭，會依照父母所得來調整幼稚園學費，年收入台幣約144,000元以下的父母，可享有孩童免費上學的優惠。通常孩子去學校上完三小時的課以後，就得由家長接回照顧，但是由於多數都是雙薪家庭，所以孩子放學後沒人顧也是一大問題。

「有些家庭如果有爺爺奶奶可以幫忙顧孫子會方便許多，但是由於我們家剛好沒有這樣的條件，所以在這部分也確實遭遇過困難（在赫爾辛基，有60％左右的祖父母會幫忙照顧孫子）。我和先生的工時都比較長，所以只好請保母，或者和一些跟我們有相同困擾的朋友談好，互相輪流幫忙照顧彼此的小孩，但這也不如想像中來得輕鬆容易。」

飯後點心是優格與新鮮的藍莓和草莓。用餐期間，樂希姆先生一直忙於準備食物、端上桌、清洗碗盤。一轉眼，孩子們開始在家中肆無忌憚的跑跳嘻鬧，於是我好奇問了他們夫妻：「這樣不會有樓下住戶跑來抗議嗎？」

「這棟公寓有做上下層隔音，只有在打開窗戶時，才會聽見外頭的聲響或者隔壁鄰居小孩的哭聲。聽說我們樓上的住戶經常開趴，但是我們從來都沒有覺得吵，反而是前面的公園，經常有年輕人在那裡喝酒聊天，那些聲音更令我們困擾。」

我接著問：「那你們養兩個孩子，是否有幫他們訂定什麼規矩呢？」羅莎答道：「只有兩個原則。」

飯只能在桌上吃。
覺只能在床上睡。

當她說完這兩點後，我想起了晚餐時孩子們乖乖坐在餐桌前吃飯的畫面。那天，我從他們身上看見了芬蘭父母的另一面—他們可以讓孩子在家裡盡情跑跳玩耍，但是唯有這兩項原則會嚴格要求孩子遵守。最後，羅莎的先生表示，今天是為了特地招待我們才端出鮭魚，搭配的馬鈴薯還是自己在陽台種的，現摘現煮，而我們也以此作為最後的話題，走出了羅莎的家。

八月的芬蘭因為有白夜，所以儘管到了晚上十點，太陽依舊高掛天空；明明吃的是晚餐，卻像是剛吃完午餐一樣。我與太太推著娃娃車走在市區街道上，一時興起也設立一條「飯只能在餐桌上吃」的家規，並且決定從明天晚餐開始執行。雖然執行後的結論是：為時已晚。但我們都認為要是一開始在幫孩子養成習慣時，能夠多點耐心，不怕麻煩，嚴守規則，相信就不會有今天需要拿著湯匙追在孩子後頭餵的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