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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聲匿跡百年現代藝術,收藏界的聖像終於重見天日:莫斯科普希金博物館在台北故宮

消聲匿跡百年現代藝術,收藏界的聖像終於重見天日:莫斯科普希金博物館在台北故宮

「悠遊風景繪畫-俄羅斯普希金博物館特展」首先巡迴東京,其後來到台北故宮。而一間展現東方視野的博物館,除了鼓勵世界級的展覽項目,開啟活力的對話,更重要的是:如何呈現原來敘事的價值?
國立故宮博物院,正盛大舉行普希金博物館特展,豐富的展品,標誌著歐洲當時銳意革新的「變天時代」。藝術史學家、AICA INTERNATIONAL聯合國藝評人協會總會理事蔡姈燕,從上一期開始,連續三期為讀者帶來「變天的時代」系列文章,不僅解析作品,更透視作品背後的時代意義。
「悠遊風景繪畫-俄羅斯普希金博物館特展」(簡稱「普希金特展」)首先巡迴東京,其後來到台北故宮。而一間展現東方視野的博物館,除了鼓勵世界級的展覽項目,開啟活力的對話,更重要的是:如何呈現原來敘事的價值?
任何一座博物館的展演都是個不斷演變的過程,從過去切入到展望未來的道路,這與它的歷史和館藏密切相關,一座博物館被它的館藏與歷史的陳述及回顧所定義,也從不同的角度被重新書寫,讓每一個故事展演更為深入、敘事更有可讀性、對話更加開放包容。我們看到的每一個展演主題會形成一個教育性「事件」的藝術品呈現,涵蓋學術上的跨領域思考,包括延續性的或挑戰性的重新定義,也包括抽離歷史上下文的獨特體驗性場域,如何凸顯這個「事件」的參與感或歷史定位?如何展開對話、發生關聯?這次的「普希金特展」的分享和反思,期許能夠提示各個文化之間相互理解與欣賞的重要性。
藉由西方風景畫的「歷史敘事」,尤其是以法國的印象派畫家為線性的敘事中心,隨著眼前多種文化交流的全球化發展,所帶來的敘事與發聲的多樣性,加上對人類歷史各種不同的解讀,這樣的敘事角度時刻會發生改變、發生折射。藉由此次特展,我們看到當時的法國文化與藝術,尤其印象派崛起後的現代藝術探索,並以俄羅斯演化出立體主義至未來主義、構成主義(或唯物主義,為俄羅斯在十月革命後流行的藝術運動)中,甚至更深遠地,以在台灣移植了留日印象「本土歷史邏輯」(觀念寫實主義藝術家梅丁衍語)的鄉土風格中,我們看到了一件藝術品不僅僅是用美學角度來欣賞,還得從不同的觀點來探索和質疑。因為經典會以不同方式被不斷地繁衍重複、或者加以區別而拒斥。
普希金美術館終於將謝爾蓋.希楚金(Sergueï Chtchoukine)和伊萬.莫羅佐夫(Ivan Morozov)的「掠奪」收藏品標註了來源,面對這21世紀莫斯科收藏歐洲藝術品的首要博物館,其全球巡迴展的合作博物館是否能夠引領文化討論的話題,發揮它的影響力,成為更廣泛的文化理解和文化對話的代言人?由當前國際多元文化衝撞中,藉機了解台灣殖民文化的體質,反思「本土文化自覺」的焦慮與矛盾?
藝術永遠在文化的理解方面扮演重要的角色。在上一篇導文(詳見《典藏今藝術.投資》315期)裡,我們深刻體會到「現代藝術」是社會環境的產物,如果歐洲風景繪畫能夠以它所處時代的上下文與我們對話:藝術家試圖描繪怎樣的生活情境?我們一向從印象派的1860年前後開始定義「現代藝術」,如果我們願意的話,這樣的藝術語言可以是非常當代的:它是一種文化現象,努力挑戰前一代因循的概念。它是被經典思維主導並環繞社會的一面鏡子,但同時也是從前沒代表過的簡單生活對話所預設的開放空間。它是追求反璞歸真、回歸自然的人性。它也是現代自傳體的開端,追求主體性及自我反省,專注於光影色彩和形式節奏的主觀感受。它是瞬間即逝的印象,而不是事物的穩定和概念方面,因此它深具時代巨輪下命運的流動性和冒險的偶然性。它正是一種變動社會下個體性的革命精神!它是從社會政治、科技和經濟各方面反映出我們這一時代,或者具體說來在一個「我們」的時代背景下,它是一群人對新生活、新藝術、新思想的渴望。
莫內《白色睡蓮》。(聯合數位文創提供)
回顧時代背景:波希米亞主義生活方式的渴望
自路易十四統治時期以來,朝野已經建立了良好品味的規則,法國的官方繪畫藝術由皇家繪畫和雕塑學院主導,包括表現的主題內容和所採用的技術形式,尤其學院獨尊素描教學,強調一個結構良好的學說體系式定義,因此古代雕塑的範本構成了美的理想,這也是台灣美術教學石膏素描課的基礎。然而自由風潮有一股涓涓小溪,一脈相傳寫實主義關懷的印象派(比較尚-法蘭西斯格.米勒和台灣畫家葉子奇的樹葉),那「現代藝術」的時代背景在頻頻戰亂的歐陸與其中心的巴黎,走向人心思變的社會寫實主義如古斯塔夫.庫爾貝(Gustave Courbet)的思維影響,和走向回歸自然主義如尚-巴普蒂斯特-卡密爾.柯洛(Jean-Baptiste-Camille Corot)的人氣匯聚,印象派前身的浪漫寫實和巴比松畫派藝術家,想要在具體生活的當下,尋找每個人的視覺和個人感受在自由地解釋和風景中自在地選擇他們個人的主題,重建當代生命力的場景。
17世紀法國路易十四時期(1643-1715),三十年宗教戰爭(1618-1648)讓法國成為歐陸霸主,並歷經一連串對外擴張的戰爭;然而18世紀法國雖然主宰著歐洲,權勢糜爛導致了內部問題,激起基於自由主義和其他啟蒙思想的激進社會變革,試圖推翻君主制的封建階層觀念、貴族以及天主教會統治制度。因此1789年法國大革命引發了全歐洲的戰爭,包括1792年到1802年間新建立的法蘭西共和國和反法同盟之間的一系列戰爭,是歷史上的第一場「現代戰爭」,以及19世紀拿破崙稱帝統治法國期間(1803年-1815年)爆發的各場戰爭。接連著1830年法蘭西七月革命未能抑制法國大革命後日益上揚的民族主義及自由主義浪潮。法國波旁王朝的覆亡激發了比利時與希臘獨立和波蘭、德意志、義大利的革命行動。1848年歐洲各國爆發的一系列武裝革命,波及範圍之廣,影響國家之大,可以說是歐洲歷史上最大規模的民族革命運動。尤其1848年法國二月革命更是將革命浪潮波及到幾乎全歐洲。儘管這一系列革命大多迅即失敗告終。1848年革命還是造成了各國君主與貴族體制動盪,並間接導致了德國統一及義大利統一運動。法西斯主義和無政府主義醞釀在共生的土壤裡。
直到1870至1871年在普法戰爭戰敗與巴黎公社事件,法國君主制才被徹底廢除。法國近代這一段社會激進與政治動盪的時期(政權更迭和君主四次復辟)中,自由、平等、博愛等人權新原則的建立,為法國歷史以及全歐洲都留下深刻廣泛影響。以互相制衡為目的的複雜政治局勢,保證了歐洲近50年時間的表面和平以及科技突飛猛進和工業革命的持續進行,加上歐洲國家對世界其他殖民地區的掠奪,促成了20世紀初歐洲空前繁榮的「美好年代」(Belle Époque,1879-1914),但同時為日後的第一次世界大戰埋下種子,也為「個人的宗教」、「現代藝術」的狂熱譜寫了無數曲折的故事。
尚-巴普蒂斯特-卡密爾.柯洛《向晚》。(蔡姈燕提供)
現代藝術收藏界的聖像:粉絲經濟的狂熱開端
當然,風景繪畫主題來自自然。然而,當主體展現「個人」時,「我們」都是同時代的人。當今文明成就的兩個最重要原因,是從對人和自然的觀察開始,與思想變革(現代詞來說是智能開發)一起,在人類生存於社會網絡之中培育了自我同一性,讓身分認同歸屬於這樣或那樣的共同群體。
現在可以理解1898年至1914年期間,一個有遠見的莫斯科商人謝爾蓋.希楚金,進行年復一年非凡的收藏和對現代藝術的熱愛!作為一個紡織工業商人家族的後裔,以及童年時代對藝術的敏感度,謝爾蓋將他表現在商業世界的預期能力轉為在藝術上,同時也在現代性的冒險中發揮關鍵作用。
在革命爆發前,他展出自己的豪宅Troubetskoï宮中珍品,簽署著印象派大師名字,震撼上流社會:38張馬蒂斯、50張畢卡索、16張高更、4張梵谷,8張塞尚、13張莫內、7張盧梭、16張德蘭、9張馬奎特等274幅將成為20世紀經典的畫作。時間是唯一絕對可靠的法官,1911年11月,謝爾蓋.希楚金邀請過的馬蒂斯已經被認為是現代藝術中的重要人物;他受到所有莫斯科人的歡迎和媒體的稱讚。
為什麼普希金博物館擁有豐富的印象派畫家作品,尤其是馬蒂斯和畢卡索?俄羅斯是如何在20世紀初在國際藝術界產生像康丁斯基或馬列維奇這樣具有創新性的藝術家?答案正是謝爾蓋.希楚金的私人美術館,自1908年以來,他的美術館每個星期天都向公眾開放,但很快就有必要在一周內安排三天的開放訪問時間。藝術愛好者來來去去,藏品被所有大膽的革命藝術家所認可。由此俄羅斯人探索了「拒絕現實」的所有可能性。馬列維奇使用顏色作為他純粹思想的唯一媒介,並以「至上主義」(suprématisme)為基礎。1910年康丁斯基取消了所有的比喻式表現,賦予形狀和顏色「心靈圖形表現」的含義,因而發展為純粹抽象藝術。
古斯塔夫-庫爾貝《水車磨坊》。(蔡姈燕提供)
伊萬.莫羅佐夫同樣出身紡織工業巨賈家族企業,對藝術的熱情始於他同時代的同胞謝爾蓋.希楚金,開始收集年輕的俄羅斯畫家的作品,並於1907年開始為他剛剛翻新的私人豪宅購買法國藝術家作品,兩位收藏家之間展開了富有成效的競爭。他也定期去巴黎,在巴黎的三大畫商安伯斯.佛拉(Ambroise Vollard)、歐尼仁.杜耶(Eugene Druet)或保羅.杜蘭-瑞爾(Paul Durand-Ruel)那裡購買他的收藏品。
1918年,俄國爆發十月革命,1919年希楚金選擇流亡法國,與他的家人一起逃離受革命折磨的祖國。與此同時,蘇聯的官僚機構根據列寧法令國有化的執行責任,在1919年6月將希楚金Troubetskoï宮更名為現代西方繪畫第1號博物館(俄語代號MNZj1);而位於幾百米遠的莫羅佐夫(Morozov)宮,則更名為現代西方繪畫第2號博物館(俄語代號MNZj2),並於1919年開放。MNZj1於1920年5月以由女兒葉卡捷琳娜(Ekaterina)擔任館長並重新開放。1923年,兩個館藏近800件合併一起稱為現代西方藝術國家博物館(俄語代號GMNZI),從Troubetskoï宮遷移的希楚金藏品與其他藏品一起安置在莫羅佐夫宮。謝爾蓋.希楚金博物館的夢想結束了。
蘇維埃政權對藝術的意識形態轉變之後,指責GMNZI藏品捍衛現實主義藝術及現代藝術,為頹廢、資產階級和世界主義的產物。1934年蘇聯選擇了30幅GMNZI的畫作,打算以出售博物館財富的方式對抗外匯的威脅。1941年德國入侵俄國,所有莫斯科博物館都被關閉,GMNZI撤往新西伯利亞,1948年史達林宣佈在15天內解散GMNZI藏品,但是普希金和冬宮博物館館長以「藝術史研究」為目的,爭取到一天之內在兩個博物館之間分發藏品,同時禁止曝光。不過只要博物館繼續開放,活躍並受到國際博物館和藝術界的高度尊重,包括後進革命藝術家的努力,它就能夠承受意識形態的攻擊。漸漸地,從20世紀50年代中期開始,GMNZI藏品開始重新出現並展示在眾人面前,首先是普希金博物館(106件)藏品的出現,然後是冬宮博物館(148件)。尤其是2016至2017年度的法俄文化年,巴黎路易威登基金會(Fondation Louis Vuitton)舉辦致敬希楚金收藏展覽,展出作品便是借自普希金博物館和冬宮博物館。如果沒有俄羅斯博物館借出藏品的關鍵,那麼20世紀初的「現代藝術」重要畫家不可能進行重大的回顧展。
收藏家謝爾蓋.希楚金。(翻攝自網路)
「現代藝術」的一片藍天:對新生活、新藝術、新思想的渴望
如果在理解時代背景之餘,用流行術語的「數據化分析」了解當時的收藏家和畫商的心態,其實相去不遠,在巴黎的三大畫商和俄羅斯兩大收藏家及其他如作家葛楚.史坦(Gertrude Stein)和他的兄弟萊奧.史坦(Leo Stein),以及美國藥商巴恩斯(Albert Barnes),還有其他小畫商如保羅.紀庸(Paul Guillaume)、唐奇老爹(le père Tanguy)等都推波助瀾撐起了「現代藝術」的一片藍天。不過他們的命運卻由於戰爭或意外終究分道揚鑣,而印象派的藝術市場卻是一路凱歌高奏至今!
作家葛楚.史坦是在法國生活的美國作家與詩人,喜歡社交的史坦開設在巴黎的沙龍吸引了很多人,成為現代主義文學與現代藝術的發展中的觸媒。
畫商保羅.紀雍對藝術持有熱情,計劃未來建立一個博物館,1914年開始收藏,直到1934年他因病去世,遺產中遺孀賣掉200多件,華特.紀庸(Walter Guillaume)收藏中有146件歸國家,藏在巴黎橘園美術館,其中多是創作於1860至1930年代的作品。
收藏家巴恩斯是位美國藥商,1907年,他的防疫專利為他賺了第一桶百萬美金。他1910年開始收藏畫作,1912年到巴黎,遇到了葛楚.史坦,她介紹了馬蒂斯和畢卡索給他認識,在20世紀20年代,他在巴黎的聯繫人是藝術品經銷商保羅.紀庸和安伯斯.佛拉,並在1925年成立了教育為目的的巴恩斯基金會,後來陸續收藏共2500物件,包括近800多幅畫作。1929年7月在市場大崩潰前4個月,他以600萬美元(當時近2億法郎)出售了他的公司資產。巴恩斯也是一位重要的文化贊助人。還有許多古典和現代藝術家的作品,包括基里訶、魯本斯、提香、高更、格列柯、戈雅、馬奈、讓.雨果、莫內、尤特里羅、威廉.格拉肯斯、查爾斯.德穆斯和莫里斯.普倫德加斯特的畫作。
畫商安伯斯.佛拉於1893年9月在Laffitte街37號開設了他的第一家巴黎畫廊,展出了許多重要的藝術家作品,如高更或馬蒂斯,包括塞尚或雷諾瓦都畫過他的肖像。
他的客戶包含伊萬.莫羅佐夫、謝爾蓋.希楚金、史坦兄弟,以及巴恩斯。1939年佛拉死於車禍,由於他沒有立下遺囑,戰爭期間收藏的無數作品散落出去。2007年在奧賽美術館舉辦的展覽「從塞尚到畢卡索,佛拉畫廊的傑作」中收集到大約170件作品。
藝術家瓦倫丁.謝羅夫繪製的收藏家伊萬.莫羅佐夫。(蔡姈燕提供)
畫商唐奇老爹是印象派畫家的第一批收藏家和繪畫經銷商之一,在印象派的歷史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他一生都是公社的追隨者和無政府主義理論者,也因此梵谷和塞尚會在這個溫暖的地方相約見面。他負責寄賣畫作銷售,他向藝術家出售顏料,半賣半送,偶爾分享他的飯,與畫家朋友們的關係很好。
市場開拓者保羅.杜蘭-瑞爾1865年繼承畫商家業的保羅,成功代理柯洛等巴比松畫派藝術家,並且在1860-70年代與一群印象派畫家(多比尼、莫內、畢沙羅等)建立了關係。1867年畫廊搬到Laffitte街16號,還在1869年創立《國際藝術與好奇》雜誌,1872年首次將印象派作品帶到倫敦展出,1886年於紐約首展打開知名度;此外,他更在1891年至1922年間,共購買了約1萬2千件畫作,包括1千餘幅莫內、約1500幅雷諾瓦、400餘幅竇加、400餘幅西斯萊、約800幅畢沙羅、約200幅馬奈以及大約400張瑪麗.卡莎特的作品。為此,杜蘭-瑞爾曾幾度瀕臨破產邊緣,而資助他的天主教在1882年股災後倒閉,但這並不影響他用自己的餘生努力讓更多的人接受印象主義作品,並到處舉辦印象派展覽。最終,他在巴黎、倫敦、布魯塞爾和紐約都開設了畫廊,從1890年開始,杜蘭-瑞爾的巴黎畫廊愈發出名,雷諾瓦和畢沙羅的作品開始受到讚賞,藝術家莫內也愈來愈受到認可。1905年倫敦大展無疑是最成功的一次,展出了印象派超過300幅畫作,杜蘭-瑞爾也被公認為現代藝術市場的開拓者。
于貝.霍貝(Hubert Robert)《被水環繞的神殿》(Temple Surrounded by Water ),1780s。(主辦單位提供)
最美麗的風景是人
回頭看看最「美麗風景是人」這句話,不是鄉愿也不是媚俗!台灣戒嚴時代以來的藝術,以一種海島「逐水草而居」遊牧性格走過分裂族群的社會、思想環境的隔閡、政治參與的壓制、加上言論自由的箝制氛圍裡,本土印象派風景畫風格的喜愛和流行對本土原鄉的感情起了一定的安慰作用。而「現代藝術」的流動性或者稜鏡化的發展出台灣1960年代五月畫會和東方畫會「抽象藝術」疏離的殖民體質和抗拒,相對於現當代藝術史的瞬息萬變,今天難得的民主寶島上對新生活、新藝術、新思想的渴望,需要你我——一群對身分認同具歸屬感的群體一起努力。

悠遊風景繪畫——俄羅斯普希金博物館特展

展期:2018.11.17-2019.02.17
地點:國立故宮博物院,圖書文獻大樓一樓特展室
*備註 主辦單位|普希金博物館、國立故宮博物院、聯合數位文創(股)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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