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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重返、檔案開啟 台新獎亞洲評審觀點

歷史重返、檔案開啟 台新獎亞洲評審觀點

張曉雄認為,《立黑吞浪者》以田野調查手法梳理一段被掩沒的文學史,且這一段短暫存在的文學運動,「不但連結了西方思…
張曉雄認為,《立黑吞浪者》以田野調查手法梳理一段被掩沒的文學史,且這一段短暫存在的文學運動,「不但連結了西方思潮和日本轉譯,也結合了許多不同的藝術形式、文本建構,猶如一個正在進行中的行動藝術。」事實也顯示了《立黑吞浪者》在視覺藝術類更得以顯現其優勢,這次的得獎,「為未來的各種藝術呈現了更大的可能性和示範。」吳瑪悧則建議可以注意《立黑吞浪者》將過往歷史轉化為結合詩歌、體操、影像和聲音藝術等多種形式的行為表演,以及1930年代「風車詩社」從歐洲前衛主義啟發獲得的跨領域思維,兩者都具有一定的實驗精神,「而透過現場行動又巧妙地連結了這兩個不同時代,既回顧了台灣這段被遺忘的歷史,也具有開創性。」
鴻鴻。圖|台新銀行文化藝術基金會
獲得一致認同的年度大獎
另一方面,由許家維《回莫村》獲得年度大獎,藝術史學者陳貺怡指出因為該作品極大程度符合台新獎對於此一獎項的給獎精神,既強調跨文化特性,亦表達了人文的關懷,所以幾乎沒有其他異議。她分析《回莫村》獲得評審一致支持的特質在於,藝術家先是找到深具魅力的題材,以一種迂迴的敘事方式,描述一群被懸置在難以定義時空背景當中的人的故事,吸引了包括國外和表演藝術類評審的興趣;其次,作品處理的手法展現高度掌握力,為題材加乘,其「擴及紀錄片、偶戲、歷史與田調等複雜元素,不但超越一般視覺藝術的範圍,且影像手法冷靜、細緻具有層次,形構出豐富的語彙。」
張曉雄也認同《回莫村》使用了多種藝術形式,但沒有任何違和,作品更涵括許多暗示,例如這一群在歷史陰影下的倖存者,白髮蒼蒼卻戴上年輕人的面具,當下便產生一種時空錯亂感,一方面是回不去年輕容顏(過往歲月)的感嘆,另一方面,失去了面孔(自我主體性),象徵了這些撤退泰緬邊境的國民黨軍隊人員使用過後被遺棄的生存狀態,「雖然是一小群人的命運,但對於台灣卻有著很重要的啟示和隱喻。」在國際版圖中,位處於政治邊緣角色的台灣,仍舊無法擺脫在國際局勢棋盤上與他者互動的聯繫,在多重軍政勢力的交錯下,「該怎麼看待泰北地區與台灣這一段錯綜複雜的關係?長期關心台灣歷史外圍的許家維,找到一個可折射許多問題的宏大視點。」
吳瑪悧。圖|台新銀行文化藝術基金會
透過重新編寫、召喚,再度復活的檔案
在先前的台新獎2016年度觀察報告中,吳瑪悧便已提出從獲提名到最後入圍的幾個藝術展演,似乎反映了當前視覺藝術界的檔案熱現象,「自從田野成為創作場域,檔案的收集、詮釋與再現就成為常見的藝術實踐方法。」在為國外評審補充入圍作品背景的過程中,他們也發覺了這樣的創作現象,特別是不僅限於國內評審認為那些處理歷史主題的作品,而是更為普遍廣泛在許多作品當中,皆傳遞出穿透歷史時空的情懷,例如心心南管樂坊和吳素君合作的《百鳥歸巢入翟山》,邀約兩岸樂人在原金門軍事重地的翟山坑道中演出。唐朝詩人李白《早發白帝城》的詩句「兩岸猿聲啼不盡,輕舟已過萬重山」在「毋忘在莒」的標語下唱出,如同張曉雄提到,「輕舟已過的,不僅是萬水千山,更是那千百年不堪回首的戰火離亂之歷史時空。」
陳貺怡。圖|台新銀行文化藝術基金會
值得期待的台灣藝術創作能量
針對獎項分類的重新調整,多數評審都抱持肯定的態度,因為表演藝術的強烈形式感與劇場感,且表演者與觀眾互動模式不太容易被打破,能夠分類給獎,也是對於不同藝術類別的一種尊重與肯定,鴻鴻則指出,表演藝術仰賴的現場動能和互動,透過影片紀錄和解說皆難以再現,加上戲劇所仰賴的文本,這些在不分類別的評審當中,都有其不利的劣勢。現改為由年度大獎關注台新一貫重視、挑戰邊界的核心價值,輔之對於表演、視覺類別給予藝術特質尊重的分類,也是一種可能的思考。
此外,台灣藝術家的強烈動能不但體現於豐富的題材、創作元素出新,張曉雄補充,「即便在資源匱乏的現實壓力下,仍湧現極富創意與企圖心的製作」,既能與在地社會、歷史、土地和人文連結,亦具有高度和完整度,這也是決審評審所共同指出令人欣喜且期待的創作能量。
王景生(Ong Keng Sen)。圖|台新銀行文化藝術基金會
歷經三日的會議,第15屆台新藝術獎(以下簡稱「台新獎」)由吳瑪悧、張曉雄、鴻鴻、陳貺怡四位國內代表,以及史圖(Martin Sturm)、王景生(Ong Keng Sen)和可汗(Jeff Khan)共七人所組成的決選團,在具有高度共識的決議下,評選出三大獎得主,包括獲得150萬元獎金的年度大獎,以及各得100萬元獎金的表演及視覺藝術獎。
同時,本屆亦是台新獎在連續三年以不分類方式評選後,重新調整為視覺與表演藝術分類的首度上路,值得一提的是,也因為這樣的分類,讓決審委員就《立黑吞浪者》的類別歸屬討論過程,激發出對於跨域、分類的精彩思辨。一開始考量其於明確時間和限定空間做售票演出的形式,故而被提名至表演藝術類別,到了決審階段,鴻鴻指出,因為作品美學最終對應的是藝術史而非劇場史,同時也可被以強調當下、現場、不拘形式的臨場藝術(live art)視之,故而共同決議讓其橫跨兩類領域開放評選,最後獲得視覺藝術獎,「正好也提供無論是觀眾或是評論者,重新思考對於藝術分類、跨界的機會與範例。」他也建議往後在提名階段無需設限,只要選入值得推薦的作品,最後再讓決審委員決定給予哪一類的獎項即可,如此或可容納進更為多元的可能性。
張曉雄。圖|台新銀行文化藝術基金會
高子衿( 97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