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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蓋.消解.重構圖像的表與裡,唐永祥「顏色」香港首檔個展

覆蓋.消解.重構圖像的表與裡,唐永祥「顏色」香港首檔個展

Covering, Eliminating, Reconstructing the Exterior and Interior of Images, “Color” Tang Yongxiang’s First Solo Exhibition in Hong Kong

厲蔚閣亞洲(Lévy Gorvy Dayan & Wei)於10月呈現中國當代藝術家唐永祥在香港的首檔個展「顏色」,共展出12件新作,體現出藝術家如何以繪畫的最基本元素來建置既有物象的顏色、形狀、空間的秩序重建與交互作用。唐永祥的創作奠基於在日常中透過手機隨意抓拍的景象,再以未經調色的顏料作局部的塗抹覆蓋以對畫面進行元素的提煉與結構的重組,架構起全新的色彩關係與空間佈局。

厲蔚閣亞洲(Lévy Gorvy Dayan & Wei)於10月呈現中國當代藝術家唐永祥在香港首檔個展「顏色」共展出12件新作,體現出藝術家如何以繪畫的最基本元素來建置既有物象的顏色、形狀、空間的秩序重建與交互作用,而在二維平面上重啟嶄新敘事。

「唐永祥:顏色」展覽現場圖。(圖片提供:藝術家、厲蔚閣亞洲)

唐永祥的創作奠基於在日常中透過手機隨意抓拍的景象,並且刻意選擇不符一般審美標準、還打趣道是連自己都不覺得好看的圖像作為底稿,畢竟已達完美的內容就沒有繪畫介入的必要性。因此,圖像往往擷自於尋常的生活素材,如:從工作室望外看到的枯樹、家中桌面的靜物、以及聚集在校門口接送孩子上下課的家長背影甚至僅有腿部。唐永祥往往先採寫實手法再現圖像,接著再以未經調色的顏料作局部的塗抹覆蓋以對畫面進行元素的提煉與結構的重組,使之轉化為各種有機的圖形,因此最終顯現在畫面中的點、線條與色塊都是保留下之前各圖層的擠壓結果而不是另行添繪的,也架構起全新的色彩關係與空間佈局。

唐永祥於工作室。(©唐永祥,圖片提供:藝術家、厲蔚閣亞洲)

覆蓋之下的新敘事

唐永祥表示,其實採用這些日常圖像只是得以開始繪畫改造的藉口,他認為若是強迫自己仔細觀察這些不經意的瞬間,還是能從中發現所謂美的共性存在。唐永祥把繪畫視為自問自答的過程,在畫面上疊加不同顏色或是直接覆蓋某個物件,這個過程更像是一種掙扎、拉扯與選擇,都讓起初的母題持續產生新的構圖關係,而當圖像被屏蔽到某種程度以致脫離原本的語境時,不僅達到了對物象的解放,這種陌生或斷裂的感覺也讓新的敘事於焉產生。

唐永祥,《上邊一半是腿 下邊一半是藍色》,油彩畫布,200×300 cm,2023。(©唐永祥,圖片提供:藝術家、厲蔚閣亞洲)

在創作時,唐永祥慣以使用不經調色的顏料,直接在畫布上分層堆疊以融合出屬意的色彩,如此一來,心中所想與實際執行的落差就僅能憑反覆疊色予以試驗與調整,在如此消磨時間的過程中或會產生出意想不到的覆蓋效果,也正是他所等待的契機與偶然。而在將真實場景拍成照片再據以繪製為圖像的過程,歷經了將三維空間透過平面模擬的兩次轉換,也讓二維平面承載了時間在當中產生作用的痕跡,這可在畫面細節處與畫布邊緣看到鮮明的線索。再者,相較於一般繪畫構圖大多著重於正空間的主體強調,唐永祥對於負空間的虛空部分似乎更加看重。他透過顏料的覆蓋將現實的圖像予以碎片化,有意瓦解與削弱正形的結構,透過平塗所製造出的淺層空間維度來平衡畫面正負形的比重與落差,甚至還導引觀者將這些負形當作視覺焦點,以致他在《一大塊白色方形蓋住了三棵樹》最終保留了構圖初期作業的格狀線稿,而把作為主體的樹木給遮蔽住。這樣的創作表現打破了先前在美術學院所受的美學觀念與構圖法則,在持續「清理」而逐漸趨於簡化的畫面,則折映出藝術家潛藏在底層的諸多思考、糾結與取捨之結果。

「唐永祥:顏色」展覽現場圖,左:《一大塊白色方形蓋住了三棵樹》、右:《一群鴿子中間有隻鴨子》。(圖片提供:藝術家、厲蔚閣亞洲)
唐永祥,《畫面分成三份 一些樹》,油彩畫布,200×150 cm,2023。(©唐永祥,圖片提供:藝術家、厲蔚閣亞洲)

而近看原作,更可以發現這些圖層並不是用大筆刷俐落帶過,而是以細筆一橫一豎畫起細密的十字所鋪排而成。唐永祥刻意採用近乎儀式感、高度勞動的機械式重複動作,消弭得以流露出藝術家個人的手感與情緒。然而,畫面的和諧並非藝術家追求的終極目標,就如起初刻意選擇不起眼的圖像之考量,他於創作過程中留神在色調溫潤的畫面中保留著一些磕磕碰碰的刺點,這些看來扎人眼睛的形式伏筆讓整體平滑的圖層顯得又不那麼的均質與舒適,而這種隱晦的相互抗衡與牽制亦使視覺效果與心理感知充滿對比張力。

唐永祥,《有束花 蘋果 香蕉 紅紫色背景》,油彩畫布,180×150 cm,2023。(©唐永祥,圖片提供:藝術家、厲蔚閣亞洲)

圖像的表與裡

就觀者的立場而言,其實藝術家畫得愈多,原本攫取自真實環境之中的圖像益發簡化難辨,也讓可供辨讀的具體線索變得越少。然而,卻也因為這種獨特的減法讓每個圖層都有不同的可讀性而不斷產生新的敘事可能。對此,唐永祥如此分析道,相較於一般觀者從表象的畫面內容元素進行從外往內的探尋,自己則是考慮先考慮形狀、顏色而由內往外推延展開。這兩條路徑之間既有相交之處,必然也存在著解讀角度的落差;再者,如何觀看本來就是一種極為個人化的認知行為,他做的僅是為觀者提供更大向度的解讀通道,以讓作品的敘事持續發展。因此,當作品離開工作室之後便抵達終點,其命名也能全然開放由他人決定,反映出每幀圖像在第一時間帶給觀者的直覺感受,即便他們對作品的描述語句沒有邏輯甚至解讀有所偏差的情形發生時,在藝術家看來自然也無需糾正或解釋。

唐永祥,《幾個背影輪廓 下邊有個綠色三角形》,油彩畫布,200×180 cm,2023。(©唐永祥,圖片提供:藝術家、厲蔚閣亞洲)

其實對唐永祥而言,描繪何種對象也並無太大差別,因為他更關注的是形體與形體之間產生的關係與結構,而非具體物件所指涉的意義,這甚至還是藝術家刻意迴避的,「抽象畫其實都有形狀、邊界,只是和現實世界對應不上,但基本上都還是具象的,所以我在創作時並不覺得自己非要『畫』出什麼。」不過,在畫面中依稀可見的人物形體,耳朵當屬最常被唐永祥明確保留下來的部分,在本次展覽中就可從《大幅紅色的花 右邊還有一只耳朵》、《上半邊是一棵樹下坐著兩人 下半邊有個形狀像小船》以及《好像有個女人背影 有塊抽象白色》等作品看到。原因在於,他認為耳朵具有一定的表情作用,能將畫面趨於抽象的走勢再拉回一些以維持中立狀態,但又算是最不具個人辨識度的器官、沒有過強的指向性。

唐永祥,《大幅紅色的花 右邊還有一只耳朵》,油彩畫布,200×300 cm,2023。(©唐永祥,圖片提供:藝術家、厲蔚閣亞洲)
「唐永祥:顏色」展覽現場圖,左:《上半邊是一棵樹下坐著兩人 下半邊有個形狀像小船》、右:《好像有個女人背影 有塊抽象白色》。(圖片提供:藝術家、厲蔚閣亞洲)

唐永祥曾以沙漏來自喻創作歷程的變化,沙漏的上半部是圖像原本的物理領域,下半部則可謂藝術家的心理世界。當他開始以寫實手法繪製圖像時,尙會依循原有的形色展開磨合,隨著遮蓋畫面的圖層越來越多時,主觀的顏色配置也就越來越多,就像沙漏的上層逐漸往下收縮,而當沙漏到最窄的部分也正是藝術家的創作瓶頸,此時會嘗試各種顏料的塗抹、形狀的塑造,直到他自認找到理想的解決方式為止,就好比沙漏到了下半部,進入他的控制範疇內便持續堆疊。透過時間與顏料的積累,過程當中的不確定性與偶然性成為重新建構關係的介質,在圖像的表層體現出的是美學思考,而留在底層則是藝術家的個人語境。

「唐永祥:顏色」展覽現場圖。(圖片提供:藝術家、厲蔚閣亞洲)

「唐永祥:顏色」香港首檔個展

地點:厲蔚閣亞洲(香港中環雪廠街2號聖佐治大廈地舖)
展期:2023.10.05 —— 2023.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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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藏ARTouch採訪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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