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嘉德2018春拍現場報導，李可染《千巖競秀萬壑爭流圖》1.265億制霸

中國藝術品的拍賣大戰場北京，六月下旬共有大小18家拍賣公司角力競逐，可謂史上最忙的春拍週。眾所注目的中國嘉德於「大觀—中國書畫珍品之夜」於6月18日登場，今春採取縮量增加份量之策略，近現代書畫共96件（齊白石《墨筆山水冊》撤拍不列入）、古代書畫24件拍品，總量雖較2017秋拍縮減一半之多但陣容更形整齊。瓷器雜項專場「物華天寶—松濤園舊藏重要田黃及印石珍玩」、「清雋明朗—明清古典家具精品」、「陶珎—明清瓷器藝術」等有十餘場。瓷器雜項方面，嘉德春拍前十大高價除了落在預估價高的夜場，另外日場亦斬獲佳績。

近現代書畫由于非闇《花鳥畫冊》八開，以人民幣320萬（以下幣值皆為人民幣）起拍，競價快速攀升，最終以成交價1,495萬元，首先挺進千萬大關，為拍場增溫。而後，由七件不同題材的吳昌碩書畫組成的「缶翁墨戲：大觀吳昌碩擷珍」小專題，惜一件流標，其餘皆獲得市場肯定，多數高出估價成交，以日本著名篆刻家松丸長三郎舊藏《春風太平》成交價1,667萬5,000元為最高。15件蔡元培家族舊藏，由徐悲鴻1918年作《秋林三駿》打頭陣，徐悲鴻未留學前之此期作品屈指可數，難能可貴。1918年，徐悲鴻經友人引薦結識蔡元培，並由蔡元培聘入北大畫法研究會擔任圖畫教授，翌年又經蔡元培斡旋，其官費赴歐事最終成行。此件即1918年重陽節時，徐悲鴻畫與蔡元培之作，證見了蔡氏的知遇之恩。最終以3,450萬元於估價內成交，表現平穩，位居近現代書畫第三高價。

傅抱石作品出現市場者向來不多，每一出場必受追捧。此次夜場一口氣推出八件作品，備受期待。1944年作《遊春》以2,530萬元奪標，然估價較高（自低估價2,000萬起）之四件精品悉數流拍，引起愕然。（有意思的是日場僅有的二件傅抱石，尺幅皆不大，約34×46公分，且皆為無底價並引起多方激戰，創作於1964秋擬毛澤東《浪淘沙．北戴河》詞意所作的《浪淘沙》，成交價632萬5,000元成為最大贏家，另幅《韶山》則以540.5萬元成交。）接續數件拍品買氣不高，成交者亦多在估價內，未能提振熱度，整體拍場氣氛愈顯低迷。而張大千個人作品本季夜場推出四件，1964年作《還我讀書眼》引起多方角逐，多次突破競價階梯，以逾低估價五倍之310萬5,000元成交，然而《致簡經綸初唐大士》由4,800萬元起拍，競價膠著二分鐘後於5,500萬元前止步流拍，隨後《致羊汝德敦煌佛像》亦於2,400萬元時無人應價而未能成交。

買氣明顯降溫的態勢，在李可染《千巖競秀萬壑爭流圖》獲得逆轉。1978年初，李可染以此題材寫就兩幅巨作，皆近六尺整幅大中堂，主峰堂堂，峻嶺蜿蜒，山高林茂，溪水依山勢貫流成瀑，整幅色墨交融，氣勢渾然，堪稱是李可染盛年時期山水畫之代表作。署「一九七八年歲始」者於2017年香港蘇富比秋拍以1億2,216萬2,500港元成交；此件署「一九七八年一月」，畫家對右上角水口的部分處理更加滿意。估價待詢，現場屏息以待，拍賣官喊出7,200萬元起拍，競價逐步謹慎上升，最終歷時八分鐘，以1.1億落槌，由現場買家以成交價1億2,650萬元奪得，成為今年春拍全球最貴的中國書畫，亦為中國嘉德第五度締造李可染億元佳績。據悉得標者為新進買家，同場並以成交價4,025萬元購藏齊白石1952年作《滿堂吉慶圖》、成交價345萬元拿下吳昌碩《致顧鶴逸花卉清供圖》。

經歷近三小時的夜戰，古代書畫登場。四件清宮《石渠寶笈》著錄無疑是本場最受關注的大明星。清代張照《臨董其昌書雜詩》卷，尺幅7.5×113公分，臨董其昌行書，然力避董書的秀媚而參融顏真卿、米芾二家厚朴的體勢，別有一種拙茂重實之趣，成交價782萬元。清代錢維城《花卉冊》12開，繪折枝花12種，沒骨暈染，精工刻意，造形逼真，設色艷麗，每頁並有乾隆御筆題詠七絕詩句一首，具燦爛富貴的廟堂氣象。叫價激烈，僅起價180萬元時電話委託席便一口跳升至1,000萬元，大幅度突破競價階梯，點燃競逐戰火，價位快速攀升，再度於2,100萬時一口喊至3,500萬元，激戰至5,800萬元落槌，由中國嘉德國際拍賣近現代書畫部總經理戴維手中電話買家奪得，成交價6,670萬元，成為古書畫的第一高價。（傳）元代趙孟頫《樂志論》書畫合璧卷，估價待詢，自4,800萬元起標，至5,400萬元止步流拍；（傳）唐代周文矩《太真上馬圖》，估價待詢，自8,800萬元起拍至9,600萬元仍未及底價，亦以流拍作結。古書畫流拍者雖多，仍是不乏亮點：王方宇舊藏八大山人《墨梅圖》，畫面大部分空白，一支梅枝向上如劍，構圖奇、簡、險，最終逾估價四倍多之3,450萬元成交，由新進買家競得，為古書畫第二高價。周振良舊藏黃道周《初集明誠堂行書軸》逾低估價七倍多之373萬7,500元成交，成績喜人。

夜場最終成績：近現代書畫總成交額5億3,166萬8,000元，成交率71%；古代書畫總成交額1億4,329萬元，成交率42%，共誕生一件億元拍品，12件過千萬大作，其中近現代佔10席，古代佔兩席。拍賣完畢，中國嘉德國際拍賣有限公司副總裁兼中國書畫部總經理郭彤受媒體採訪時表示：「我覺得這是一個挺難忘的夜晚，在我們的職業生涯裡面，我們碰到了一個調整期。我想今天是非常非常真實的，在我們的藝術市場20多年以來，所遇到了一個很微妙，但是也很現實和殘酷的這樣的一個調整。」戴維：「我們也很自豪應該是李可染本季最貴的作品在今天晚上誕生了，而且是由我們新的買家進場競得，所以我覺得市場的結構發生了一個很大的變化。我們原來熟悉的市場結構可能在進行一個調整，我們今天晚上很驚喜，看到我們一直慢慢在培育的新的買家，在今天晚上發揮了很大的作用。」整體而言，市場資金壓力大，估價高者若未來空間幅度小難引起競舉，高價精品之底價明顯與市況預期落差懸殊，致使流拍率偏高，而新進買家心理價位負擔小則展現購買力，成為重要支撐力量。有多幅精品流拍的冷靜與遺憾，也有今春最高價億元書畫的火熱與激情，冷熱兩極，但就像郭彤所言，每一季都只是前進當中的一季，相信會有更好的下一季值得期待。

器物雜項方面，本次嘉德春拍奪冠者為「供御—宮廷瓷器及古董珍玩」夜場的清乾隆《御制青花夾洋彩通景雙耳活環大瓶》，底書「大清乾隆年制」六字礬紅篆書款，瓶頸足以青花裝飾，器身上下分別繪有纏枝花卉間以螭龍紋、如意雲頭紋及蓮瓣紋。器身中心為洋彩「桃花源」通景圖，畫中人物漫步於芳草鮮美、落英繽紛的桃花林中，令人沉醉其中。洋彩通景圖顏色艷麗、深淺有度，與青花紋樣相得益彰。本件起拍價2,800萬元，最終成交5,060萬元。

「清雋明朗—明清古典傢具精品」夜場的清早期《黃花梨鑲大理石圈椅（四隻）》、清中期《紫檀浮雕和黑漆描金山水人物、花鳥圖羅漢床及紫檀無束腰炕桌》則列居第二、第三名。清早期《黃花梨鑲大理石圈椅（四隻）》為傳世稀有完整的四具一堂，造型簡潔明朗，三接扶手不出頭，與前足上端用煙袋鍋榫卯結合，沿邊是流暢的碗口線。其靠背板由三段攢成，中段鑲嵌圓形大理石，濃淡不一的紋理宛若墨汁淋漓的寫意山水。此深具文人趣味，由前美國加州中國古典家具博物館舊藏，成交在2,702.5萬元。中國嘉德家具工藝品部總經理喬皓表示：「今年春拍家具板塊中四把圈椅最為亮眼，這表明市場學術力量的增強。」清中期《紫檀浮雕和黑漆描金山水人物、花鳥圖羅漢床及紫檀無束腰炕桌》為上海何姓古董商私人收藏，採紫檀「包鑲」工藝（家具為紫檀木剖成薄板後包貼在其他硬木表面，經組裝刮磨而成），框架及四足為竹節雕法，屏風圍子繪有山水人物及花鳥畫，裝飾華美豐富，成交在1,150萬元。

其餘夜場「絲桐金聲—名家藏珍古琴萃選」、「胤禛十二美—雍正御制瓷器擷珍」及「旃檀林—佛教藝術集萃 」在藏家參與下，皆有七成以上的成交率。然而藏家出手謹慎，成交金額相對保守，如第六名的清雍正《琺瑯彩萬花錦紋碗》。本件瓷胎潤白，外壁則為「百花錦」，圖樣以牡丹及荷花為中心，並由各式草葉及玉蘭、繡球、芙蓉等小巧花卉簇擁，有百花獻瑞、盛世長春的意涵，藝術風格清麗脫俗，於「胤禛十二美—雍正御制瓷器擷珍」夜場以520萬元起拍，落槌在780萬元（加稅後成交金額897萬元）。而成交率落在八成的「旃檀林—佛教藝術集萃 」相對成績佳，蒙古17至18世紀《銅鎏金無量壽佛》具蒙古扎納巴扎爾風格，且是現今市面上體積最大、工藝精湛超群之作，預估價落在300萬至500萬元，成交在828萬元。

相較之下，日場「清寧—國石篆刻藝術」及「物華天寶—松濤園舊藏重要田黃及印石珍玩」成績突出，清代趙之謙刻《曹葛民自用青田石印章》及吳讓之刻《壽山田黃石平頂方章》榮登本季嘉德春拍瓷器雜項的第四、五名，前者更創下文人篆刻的最高紀錄。清代趙之謙有「詩、書、畫、印」四絕，篆刻取法秦漢金石文字，這次拍出的《曹葛民自用青田石印章》預估價在180萬至280萬元，最終卻以最低估價六倍多的金額920萬元成交。而清代吳讓之刻《壽山田黃石平頂方章》曾出版於2011年國立歷史博物館刊行的《田黃賦》，不僅因印石田黃以稀為貴、「一兩田黃三兩金」，另外篆刻大家吳讓之的印風澹蕩靈動、柔中帶剛，更吸引不少藏家出手競價，故達到920萬元成交的佳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