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典藏｜愛閱讀】「這就是我！」──也談《皮皮的自畫像》

｢如果有一天我能畫好自己的肖像，那我就能輕鬆畫出這世間其他紅男綠女的肖像了。」

──梵谷

藝術家為自己所繪的肖像作品稱為自畫像，自畫像從字面上直譯就是：“自己給自己畫像”。還記得筆者國小上作文課時，如果題目是：｢我」，總是絞盡腦汁運用貼切的文字先描述一下個人的外觀與形貌，緊接著可能談談內在喜好……結尾再給自己一些評價。長大後發現要如實地描繪自己是相當困難的，因為我們很不容易看清楚自己，這也是為什麼前面梵谷寫給弟弟西奧的信中，出現上面這種“先把自己畫好，就能駕馭他人畫像”的感嘆。

英國倫敦藝術家夏綠蒂・梅（Charlotte Mei） 將這種人們如何認識自己、詮釋自己的深奧問題，以皮皮的創作歷程為敘事主軸，彷若孩子成長自我概念形成的過程，讓《皮皮的自畫像》擁有了繪本語言的獨特視角。書中主角在故事剛出場時，即宣告了自己是一個狗狗藝術家，同時也說明藝術家創意的來源（這裡可以提供大人與孩子探討：藝術家平常都做些什麼事？）──師法自然、思考探索、擁有跨領域的嗜好（音樂）以及隨手記錄的好習慣。當他要為自己（皮皮表明自己是位“重要的大人物”）畫自像畫時，畫面上出現那幾幅貴族氣息式的肖像畫，請留意圖像上的背景、衣着、面部表情，再再顯示皮皮最初對於“重要大人物”的詮釋。其實這也反應了西方傳統意義上的自畫像，每一幅都像似一種表演形式，藝術家採用特別的裝扮或姿態，讓自己能呈現某個角色的狀態。

如果觀察西方藝術史可以發現：隨著時代更迭，藝術家表現自我與主體性的意識愈來愈強，自畫像變成了一種富有吸引力的繪畫形式，它可以是一種生命的記載，抑或是藝術家對於所處環境時代的關照，因著繪畫材料的更新與選擇上的多樣性，自畫像也不再受單一媒材的限制，有時會使用多元媒材創作，甚至是以抽象概念式的形式表現。《皮皮的自畫像》故事線軸之一是隨著主角皮皮與其他配角間的互動，間接帶出歷史上幾位知名藝術家們的風格形式，如果我們翻閱本書後頁特別附註介紹的藝術家所處的年代，再對照藝術流派的發展，可以瞭解這本繪本是以“現代藝術過渡到當代藝術家”的角度來看待自畫像。

十九世紀後期現代藝術家在自畫像的處理上，不僅僅是用來探索新的藝術語言形式，更像是對待個人的自傳，展現了藝術家的技藝、情感、思想、審美觀、社會關懷甚至是人在與宇宙中的定位。如：梵谷以筆觸的律動表達內在強烈的情感，馬諦斯晚年以鮮豔明亮的色彩拼貼繼續詮釋生命力，黑人藝術家歐菲利以特殊的媒材探討身分認同與挑戰人類的刻板印象與成見，抽象表現主義畫家羅斯科運用畫面的色塊與顏料鋪排，挑戰觀者的情緒反應，喚醒人類的自我生存的意識。立體派大師畢卡索與圓點女王草間彌生各自以不同的藝術風格，陳述他們觀看世界的方式。

自畫像在本書中很明顯代表一種個人表述方式，讀者可以觀察藝術家們如何展示自己的作品語言，因著每個人的個性喜好、生活體驗與生存的環境不同，即使是處於在同一個時空，也有不同體現方式。書中的皮皮最初由觀察自己外型上的優點來創作，這是很自然又明確的途徑，在他的作品被友人質疑轉而觀摩其他畫者的作品，暗喻了一位藝術工作者除了埋頭我創作外，也需要將視線由定睛自己向外移動的過程。故事裡的皮皮面對這些仿效大師的作品，他聽到了創作者的想法與初衷、不同觀者的讚賞、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這裡顯示了每一個藝術品會以各自表現的方式與觀者交流互動，當藝術家透過自己繪畫的語言來表達作品內涵時，必將面對觀者們不同的回饋，無論褒貶與否，都是創作上不可或缺的養分。

此外，夏綠蒂・梅在故事中的所形塑皮皮這位藝術家的角色，是有情緒與變化的，由最開始的自信滿滿到中間的自我懷疑、否定，故事發展到最後透過松鼠奇奇醍醐灌頂般的提點：「你得找出自己的藝術風格！」讓皮皮回歸初心找自己，這也是藝術家透過自畫像對於自己以及所在世界重新的審視。創作過程中經歷自我形象拆毀、重建，伴隨著各種情緒：得意、興奮、疑惑、焦慮、糾結、憤怒……到最後的釋懷，皆反應在皮皮的臉部表情與肢體動作上，每個翻頁仿若就是一幅行走的自畫像。也如同我們的人生，每一個當下的我，皆是獨特而珍貴的，絕對值得被深刻凝視、被記錄描繪。

各個世代的藝術家們透過自畫像，不僅是希望回歸自己的內心世界，相信也是企圖弄清楚生命的樣貌。人生在世，生命不過數十寒暑，每個人都在不同的生命階段中學習更認清自己，畫家透過媒材創作、作家以文字刻畫、音樂家借助樂曲發聲、運動員透過身體的張力展現……。也許你覺得自己並不是什麼重要大人物，但認識自己、表達自我是現代人生活裡的日常，親愛的讀者們！看完了《皮皮的自畫像》，希望你也能找到屬於自己的方式告訴這個世界：

「這就是我！」

延伸選書

皮皮是狗狗藝術家，身為一隻創意十足的狗狗，今天他想要畫一幅自畫像。

首先，他選擇能充分表現出他是誰的大師級媒材，再仔細觀察鏡子裡優秀的「題材」，畫上高貴的鼻子、潔白的牙齒和水汪汪的眼睛，皮皮將自己所有的優點，統統捕捉在這幅自畫像裡。

但是他的朋友們卻說一點都不像！他應該去看看其他人畫的自畫像。

像是從立體派裡尋找靈感，或是學克里斯．歐菲利結合有趣的材料、學草間彌生用「大圓點」創作，還有以羅斯科的色域繪畫象徵生命力，這些別具特色的自畫像，都展現出他們模仿的藝術風格。

「啊啊啊啊啊！！！！」看完其他作品的皮皮又挫折又傷心……

自畫像，到底要怎麼畫才會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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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典藏｜愛閱讀】對「自己」的肯定!顛覆畫布框架───讀《皮皮的自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