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閱讀｜《守護者的不可能任務》思考有多寛廣，未來也會有多自由：一次超越的心靈旅程

文：游鎮維 （臺東大學兒童文學研究所教授）

戴夫．艾格斯榮獲2024年紐伯瑞金牌獎的《守護者的不可能任務》，從主角約翰尼斯的第一人稱視角，呈現主角持續透過對周遭他人和環境變化的觀察和回饋，進而了解自己，超脫即有思考層次的心靈旅程。

約翰尼斯自詡是一條自由的狗，他奔跑速度極快，能在一座偌大的海濱都會公園裡迅速來回穿梭，身為公園「守護者」的野牛因此請他當他們的雙眼，為他們回報公園裡人類各種活動，以協助他們守護平衡。成為「公園之眼」，對他來說，是一種肯定，更是一項榮耀，此反映在約翰尼斯對自己奔跑速度的描述上，他自信自傲，認為自己無所不在，觀察敏銳，能縱觀全局；對於自己看不起的事物，比如人類豢養的狗，則以輕蔑態度談論之，認為自己比他們優越，因為自己是自由的，完全不受拘束。作者這裡告訴我們，約翰尼斯對自己的認識，基本上是建立野牛對他的評價上，同時也根植在自己對狗的看法上。

一群海鷗是約翰尼斯的好朋友，他們也是約翰尼斯的「助理群」。依照約翰尼斯說法，「助理群」的功能，是在幫他看到他看不到的東西。作者這樣的安排，意指他們的看法各有局限，用專注在自己身上的眼光來看世界，反而看不真切，如果能參照彼此的看法，就能填補彼此的盲點。當約翰尼斯的自以為是，使他深深被人類的長方形所吸引，被人類套上牽繩還不自知，他獲救後，海鷗貝朗指出他這方面的反常之處；約翰尼斯指出貝朗喜歡在人類的射箭場裡飛翔，以追求刺激的作法，是玩命舉動，但自己卻也壓抑不住靠近人類的衝動。

小說主要情節圍繞在約翰尼斯對行動自由的追求上，但他似乎忘了一件重要的事：當我們習慣於自己的想法，又以這種方式不受阻礙地觀看世界與他人時，會覺得自己是自由的，但習於自己的思考模式，又是一種無形的不自由。此所謂思考上自由和不自由之間的相倚，充分體現在約翰尼斯在公園裡的「存在」曝光後，朋友們想出一個使他能自由行動的方法上：他們利用人類對家犬外觀的習慣印象，把他裝扮成一隻家犬。換言之，他們以不自由的方式換取他的自由。此裝束讓約翰尼斯渾身不自在，起初他很反抗，但後來發現穿成這樣，就算被人看到了，卻「看不出」他，其實就是他們一直在找的他。

約翰尼斯要超脫即有的思考限制，有賴小說裡其他角色的協助，此呈現在約翰尼斯和三頭野牛的互動關係上。約翰尼斯後來領悟到自己不是他想像中的那麼自由，就如同他自己唾棄的狗一樣，他自怨自艾，覺得沮喪，自覺不配當「公園之眼」時，決定要解放在他眼中「不自由」的野牛。他會做這個決定，除了不讓自己陷在負面情緒之外，也想讓他們再次肯定他，再次對他刮目相看。此情節再再強調這三頭野牛對約翰尼斯的看法，形塑他的自我和世界觀，要打破這個不自由的思考迴圈，需要一個外來者，小說中段出現的山羊群，即扮演這樣的功能。

山羊海倫告訴約翰尼斯，他所在的這個公園位於一座小島上。約翰尼斯把這個新知告訴野牛，野牛才輕描淡寫地承認自己並非一直住在這裡，統領這一切，而是來自於一座大陸；在這座小島以外，還有更廣大的世界。對約翰尼斯來說，這些資訊十分震撼，但野牛後來告訴約翰尼斯的兩件事，更具爆炸性：他可以取代他們成為守護者；他其實是一隻有郊狼血統的狗。

約翰尼斯這個角色可愛迷人之處，在於即使他之前建立的自我價值和世界觀，後來被野牛的坦承粉碎而重整時，他對他們沒有心懷怨恨，依然繼續執行解放他們的計畫。弔詭的是，約翰尼斯對解放野牛的忠心致力，還是反映出他身處在自己思考的圍城。當野牛在最後關頭放棄離開，約翰尼斯為這個任務的失敗，感到心焦困頓時，海倫的「你可以跟我們走」這句話，再次成為促使他超脫現有思考層次的關鍵。

最終，約翰尼斯和好友貝朗一同坐上載運山羊的船，身為郊狼的他期待航向一片能夠讓他盡情奔跑的新天地。作者這樣的安排，看似讓小說結局充滿高度不確定感，但也點出思考有多寛廣，未來也會有多自由，不可能也會成為可能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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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過跑得像雷射光那樣快的狗嗎？約翰尼斯能跑得像火箭一樣快，而且他喜歡跟汽車賽跑，把車子遠遠甩在後頭。縱然他看到人類的東西總會好奇得停下來觀察，然而，他一直很自由。

他還是「公園之眼」——他與助理們蒐隻人類和動物的活動情報，回報給野牛，守護一切的平衡。直到有人勒住他的脖子，莫名給了他一個名字「斑斑」；當他救起落水的小女孩，卻開始自己不想要的生活。

約翰尼斯這才意識到，原來不受拘束、不受圈養的感覺是如此舒暢。這些因為人類而有的經驗，讓他有了新想法：他得跑得更快、蒐集更多訊息，他要讓他的所愛也感受無邊無際的自由！他準備找和人類的箭比快的海鷗、少了一隻眼的松鼠、懂文字的鵜鶘、愛遲到的浣熊，一起來完成看似不可能的任務。

然而，剛認識的山羊朋友告訴約翰尼斯，海的另一邊有更廣大的陸地，世界比他想得更遼闊……這次的祕密行動能有完美的結局嗎？紐伯瑞金獎作者為讀者創造了一段優美且睿智的體驗，當我們以約翰尼斯的雙眼重新審視人性與自然萬物，能享受世界的浩翰，不停歇的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