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有洞天， 盈手一握值千金　鼻煙壺市場身家調查

鼻煙壺材質工藝、種類繁多，極盡有清一代之藝術大成，其流通收藏既早，於清已大放異彩。鼻煙之貴重，鼻煙壺之精巧，清初屈復曾有：「一壺有值數十金、百金者，金、玉、洋磁、玻璃、寶石、刻鏤精妙。」陸耀《煙譜》（成書於乾隆）中亦有記：「（鼻煙）一器或值數十金，貴人饋遺以為重禮……所貯之瓶備極工巧，多用瑪瑙、玻璃、玳瑁或洋瓷、金銀為之。」

到了民國，趙汝珍1943年《古玩指南續編》的第19章「鼻煙」、第20章「鼻煙壺」中對於收藏該類項述要鑑賞，並記錄了當時的收藏狀況。「無論貧富貴賤無不好之，有類於飲食睡眠，不可一日缺其事。幾視為第二生命，可一日無米麵，而不可一日無鼻煙。可一日不飲食，而不可一日不聞鼻煙？」在吸聞鼻煙此嗜好流行背景下，清代鼻煙壺已超出盛煙之實用意義，而有著誇耀炫富之意，故質料無所不有，式樣無奇不有，誇耀之法甚多，有每日更換一質料者；或同一質料每日更換一種形式者；或依四季花草、景物更換者。在清季時收藏「煙壺以精而多為勝，壺雖精亦必常常更換之為榮，若終年使用一壺，雖任何名貴之壺亦不為世所重也，且更換亦暗中有自然之法則，其更換者必為相等或不太懸殊。」若無法兼顧品質與數量時，則以量多為勝，因時空背景與社會需求不同，和民國之時「貴精不貴多」的收藏觀截然不同。

時至今日，藝術收藏以精品為上。最上乘的鼻煙壺當為清三代盛世宮廷壺，這些體積嬌小的鼻煙壺充分展示了清宮皇室工匠的精湛技藝，極為巧究精煉。佳士得專家葛曼琪（Margi Gristina）為有意購藏的入門藏家提供指引，以下抄錄此「收藏指南：收藏中國鼻煙壺五大要點」中肯的教戰守則。

1. 磨練眼光：鼻煙壺種類博雜、花樣繁多，而且正如其他清代藝術品般材質多樣，例如玻璃、石、玉、瑪瑙、木、象牙、漆，以至混合多種質料，不一而足。隨著觀賞更多的作品，便越能磨練鑑賞鼻煙壺的眼光。假如你對某類型的鼻煙壺（例如套色玻璃壺）情有獨鍾，可集中研究同類作品，了解作工的細微差別。譬如，有些作品的色彩配搭罕見，有些則題材稀有，又或雕工特別細緻。

2. 反覆上手：鼻煙壺乃掌上珍玩，握之於手，實為藏家一大樂事。因此，你應盡可能親手觸摸作品，越多越好。感受一下經精心挖空的煙壺與一般作品在重量上的差別，留意歲月的洗禮如何為煙壺外壁添上一層柔和豐厚的光澤。

3. 擇優而選：不論你的預算多少，均應選購上品。御製玻璃鼻煙壺的價格可至3000美元以下，珍罕作品則從數萬至數十萬美元不等。拍賣會上成交價最高的鼻煙壺，通常是18世紀並帶有年號款，尤以玻璃胎或金屬胎畫琺瑯作品為甚。

4. 慎選出處：過去十年來，多個顯赫的鼻煙壺珍藏先後亮相於拍賣場上。入門藏家應從一些聞名遐邇並經精心挑選的珍藏（例如J&J珍藏）中物色心頭好，以確保藏品品質上乘、來源可靠、物有所值。

5. 學無止境：在開始收藏時，應多從書本了解相關類別的資料。過去20年出版了不少有關鼻煙壺的書籍，不但內容詳實，而且插圖精美。此外，國際中國鼻煙壺學會的期刊亦刊載不少與鼻煙壺相關的最新學術研究。學會由一群熱愛鼻煙壺的藏家、商人及拍賣行專家組成，所舉辦之年會乃行內盛事，有意鑽研鼻煙壺收藏之士絕對不容錯過。

鼻煙壺於藝術市場的主戰場在歐美及香港拍賣，可說是由西洋海外紅回華人圈的拍品類項。在拍賣場上除了單件鼻煙壺，也有著組合套件可作為選擇，數量少從五件內，多至近百件皆有，但買家仍需視整體狀況謹慎選藏之；而蓋、匙多為後配，購藏時亦不列入考慮。在價格區間上，數千至數千萬港元都有，若以收藏言，真、精、稀、新之挑精揀肥是硬道理。結合工藝與材質，玻璃胎琺瑯彩價最高，銅胎畫琺瑯居次。玉石類雕刻精美者也屬於高檔次精品。以材質分，傳世數量最多的為玻璃類，瓷質居次。何以玻璃胎琺瑯彩價最高？玻璃與琺瑯熔點相近，燒製時須嚴謹控制溫度，否則會導致胎體變形，燒造困難。

重要拍品皆出自來源有緒的收藏大家，近十餘年來，顯赫的鼻煙壺珍藏每每造成轟動，幾乎都是百分百成交。2004年香港佳士得推出由88件組成的「小有洞天—J＆J Collection鼻煙壺珍藏」獲得百分百成交，為李公偉夫婦（James Li ＆ Julie）藏品的未來市場打下了良好的基礎。首拍之後至2008年間，每年皆於紐約佳士得推出一場李氏收藏專拍，成為當時各年度全球中國鼻煙壺拍賣熱點所在。而後，2007、2008年紐約佳士得推出「Meriem重要鼻煙壺珍藏」。

由紐約市場長期主導的市場，於2010年轉移至香港再次引發熱烈關注，時香港邦瀚斯推出「瑪麗與莊智博鼻煙壺」首場到2012年的第五部分，後由香港蘇富比於2013年接續推出「瑪麗與莊智博中國鼻煙壺珍藏」第六部分，至2015年第十部分，整個珍藏全數百分百成交，品質高且數量大，共1740件鼻煙壺累積總成交額共4億3700萬港元，榮膺拍賣史上總成交額最高之鼻煙壺收藏。專場最高價皆由乾隆御製琺瑯彩瓷奪得，第一高價誕生於2011年「瑪麗及莊智博鼻煙壺珍藏：第四部分」，清乾隆〈玻璃畫琺瑯西洋仕女鼻煙壺〉，該壺為博氏於1984年紐約蘇富比以4萬4000美元購入，為目前所知料胎宮廷畫琺瑯鼻煙壺最大尺寸，高達8.07公分，透亮白地玻璃畫琺瑯，四面皆具凸起長方開光，兩正面開光畫西洋仕女像，兩側畫胭脂紅色山水，底書藍彩「乾隆年製」楷書款，極為精美。預估價490萬至900萬港元，競奪激烈，最終成交價2530萬港元，至今仍穩居寶座，成為唯一一件千萬身價鼻煙壺。該年（2011）也帶動起中國境內拍賣公司之鼻煙壺市場，北京保利、中國嘉德、北京歌德均開設專場，獲得佳績。目前的市場第二高價即為中國嘉德2011秋拍「盈寸盛妍—鼻煙壺集萃」之清乾隆〈乾隆款御製銅胎畫琺瑯彩歐式仕女圖鼻煙壺〉成交價人民幣782萬元，該壺先前的拍賣紀錄則是2011年紐約蘇富比之成交價66萬2500美元。

2015年起至2018年紐約佳士得推出「露芙及卡爾．巴倫珍藏中國鼻煙壺」等藏家系列專場，但都不若「瑪麗與莊智博」獲得巨大的成功。在「瑪麗與莊智博」鼻煙壺珍藏結束後，2016年起市場明顯平淡，精品稀缺，除了宏觀經濟整體大環境因素，當然與拍品質量密切相關。鼻煙壺有質量的收藏專拍本就不易，後在整體藝術市場調整期的環境下，將珍稀鼻煙壺依主題性質置於重要專場中，如北京保利「禹貢」古董珍玩夜場，此舉可獲得更多品類藏家的視野關注，亦為一選擇精品的途徑。

清宮鼻煙壺精品多藏於兩岸故宮，在市場中也出現同組物件。現正於國立故宮博物院展出之「士拿乎—清宮鼻煙壺的時尚風潮」經市場點名相關者即有二件，可為對照。

國立故宮博物院藏清乾隆〈玻璃胎畫琺瑯人物鼻煙壺〉，白色半透明玻璃圓頸削肩長方瓶，高7公分，四面略凸起為開光，頸繪蕉葉，肩滿布黃地卷草紋，開光細膩彩繪漁婦各一，側面開光彩繪以胭脂紅畫西洋風景，底有宋體字「乾隆年製」藍款，帶不透明綠玻璃寶頂蓋。此方瓶造型與清代進口鼻煙之透明玻璃方瓶相似。應為檔案所記「呆白玻璃畫漁婆方鼻煙壺」，紀錄上曾收有一件於「乾清宮琺瑯器」中，北京故宮也有相同者存放在永壽宮。香港蘇富比2015春拍「瑪麗及莊智博鼻煙壺珍藏：第十部分」，清乾隆〈御製料胎畫琺瑯仕女圖長方鼻煙壺〉，高6.2公分，估價400萬至500萬港元，成交價716萬港元。拍賣介紹：「據錄，乾隆六年（1741）五月初九，太監上交乾清宮十件料胎畫琺瑯鼻煙壺，其中有一『呆白玻璃畫魚婆方鼻煙壺』，描述與本品吻合，詳見《清宮內務府造辦處檔案總滙》，北京，2007年，卷9，頁700-701。」

國立故宮博物院藏清嘉慶〈瓷胎粉彩歲歲平安鼻煙壺〉，通高6.5公分，模製扁圓鼓腹，兩面開光彩繪稻穗和成對的鵪鶉，意喻「歲歲平安」；兩側粉紅地彩繪番蓮纏枝紋，底有紅彩「嘉慶年製」篆書款，具珊瑚紅描金瓷蓋與牙匙。香港蘇富比2019秋拍「中國藝術品暨香港家族舊藏鼻煙壺及玉器」，清嘉慶〈粉彩鵪鶉安居圖鼻煙壺〉「嘉慶年製」款，估價8萬至12萬港元，成交價32萬5000港元。拍賣介紹：「此御製鼻煙壺，盈尺之間細繪歲歲安居圖，精巧雅緻，極為珍罕，原應與兩岸故宮所舊類例成套。臺北故宮博物院清宮舊藏中，有一套同式鼻煙壺，仍存原盒，本有十壺，但現只餘七，收錄在張臨生，《故宮鼻煙壺》，臺北，1991年，頁130及頁113（局部）。北京故宮所存獨壺，圖則可參見《故宮博物院藏文物珍品全集．鼻煙壺》，香港，2003年，圖版329。」

1750-1850年〈蘇作芝亭黑白玉雕張騫乘槎鼻煙壺〉，高8.3公分，巴黎蘇富比春拍「亞洲藝術」，估價4萬至6萬歐元，成交價10萬6350歐元。

1736-1760年〈銅胎琺瑯彩西洋人物鼻煙壺〉「乾隆年製」款，高4.22公分，香港邦瀚斯春拍「瑪麗及莊智博鼻煙壺珍藏：首場」，估價180萬至300萬港元，成交價928萬港元。

1736-1760年〈玻璃畫琺瑯西洋仕女鼻煙壺〉「乾隆年製」款，高8.07公分，香港邦瀚斯秋拍「瑪麗及莊智博鼻煙壺珍藏：第四部分」，估價490萬至900萬港元，成交價2530萬港元。

清雍正〈畫琺瑯牡丹花荷包形鼻煙壺〉，高6公分，上海崇源秋拍「中國古董」，估價人民幣400萬至450萬元，成交價人民幣517萬5000元。

〈銅鍍金銀「雙龍奪珠」鼻煙壺〉「乾隆年製」款，高7.6公分，舊金山邦瀚斯秋拍「中國工藝精品」，估價8000至1萬2000美元，成交價96萬5000美元。

清乾隆〈瓷胎堆塑粉彩描金福祿萬代紋葫蘆形雙繫鼻煙壺〉，高5.1公分，香港佳士得秋拍「馨芳美藏─美國精粹中國鼻煙壺珍藏」，估價240萬至350萬港元，成交價628萬港元。

清乾隆〈御製料胎畫琺瑯仕女圖長方鼻煙壺〉，高6.2公分，香港蘇富比春拍「瑪麗及莊智博鼻煙壺珍藏：第十部分」，估價400萬至500萬港元，成交價716萬港元。

清乾隆〈白料胎畫琺瑯花鳥煙壺〉，高5.5公分，北京保利秋拍「禹貢—御座與重屏之間古董珍玩之夜」，估價人民幣80萬至120萬元，成交價人民幣92萬元。

清乾隆〈醬地粉彩描金瓜瓞綿綿葫蘆式雙繫鼻煙壺〉，高5.2公分，香港蘇富比春拍「玲瓏雅趣：明清掌上御瓷珍翫」，估價200萬至300萬港元，成交價346萬港元。

清乾隆〈白玉雙龍壽字紋鼻煙壺〉，高6.9公分，西泠印社春拍「首屆古代玉器專場」，估價人民幣110萬至150萬元，成交價人民幣126萬5000元。

清乾隆〈御製涅白料胎畫琺瑯花卉鼻煙壺〉，高5.5公分，北京保利春拍「禹貢Ⅲ—乾隆御製『信天主人寶璽』五福五代清宮秘翫」，預估價人民幣320萬至420萬元，成交價人民幣402萬5000元。

本文原載於《典藏古美術》第336期（2020年9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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