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造時代的品味，反映全球攝影作品市場走勢

1990年代中期，最佳拍賣紀錄保持者為愛德華．柯蒂斯（Edward Curtis）、曼．雷（Man Ray）、安德烈．柯特茲（André Kertesz）和居斯塔夫．勒．格雷（Gustave Le Gray），這些都是紀實攝影和現代藝術家，他們的平均交易紀錄在30萬至80萬美元之間。當代藝術的拍賣於二十一世紀之初暴增，促使更多其他的攝影藝術家加入倫敦與紐約拍賣會的激烈競爭之列，例如安德烈斯．古爾斯基（Andreas Gursky）、理查．普林斯（Richard Prince）、辛蒂．雪曼（Cindy Sherman）、傑夫．沃爾（Jeff Wall）、吉伯＆喬治（Gilbert & George），他們的價格不斷攀升，甚至創下百萬紀錄。

全球「攝影藝術家」（artistes photographes）排行榜有了劇烈變化，老照片與近代照片的價格已經被當代藝術家的攝影作品趕上並超越。討論當代藝術創作時，「攝影藝術家」這個詞會比「攝影師」更顯貼切，因為許多藝術家將攝影視為另一種創作途徑。「攝影」通常不帶有目的性，這些藝術家本身不一定是攝影師，例如甫擠進攝影類最佳拍賣排行榜的艾未未，他首先是在其他創作領域中闖出名號。這位西方最知名的中國藝術家，有著一長串非比尋常的藝術創作史和異議人士形象。儘管兩年來，這位顛覆傳統的異議人士已經有多個裝置作品及雕塑作品的銷售超過百萬，但是他的攝影作品直到2016年才首次取得百萬銷售紀錄，那就是1995年以表演藝術形式呈現的攝影三聯作《失手》（Dropping a Han Dynasty Urn），記錄藝術家將一個有兩千年歷史的漢代陶罐鬆手摔破的過程。艾未未在此一帶有解放意味的動作中，「鬆開」過去、打破文化傳承，主要是在質疑當代社會的藝術和歷史價值。這幅巨大的作品（136公分×109公分）僅沖洗了8份，十分稀少，估價在20萬至30萬美元之間，2016年2月在倫敦蘇富比拍賣中飆升至108萬美元。繼爆炸性的行情和人氣之後，其價值於10年內翻漲了10倍。不過，艾未未部分標示性不足的攝影作品價格依然低於1千美元，因為攝影是一個雙軌市場，同時提供物美價廉和高單價的產品。

然而，市場上最昂貴的藝術家仍屬美國人，造成此一現象的，是將「支持同胞」置於第一位的強大紐約市場及廣大的收藏家。雖然著名的美國藝術家辛蒂．雪曼今年在拍賣會上的表現平庸，其價格指數於2012年在紐約現代美術館（MoMA）舉辦大型回顧展後達到巔峰，自此便一路下滑，但是21張出自著名系列作品「無題電影停格」（Untitled Film Stills）的銀版照片使她的拍賣最高紀錄（record absolu）仍高於670萬美元，因此2014年11月12日在紐約佳士得進行拍賣時，她每幅作品的平均價格依舊是31萬9千美元。近十年來，這名藝術家有多達16幅以上的攝影作品售價皆高於百萬美元，包括紐約蘇富比於2016年11月17日成交的《無題 #216》作品（Untitled #216，1989，4/6）。不過，2016年的最大贏家無疑是理查．普林斯，其作品在十大年度拍賣排行榜上佔了一半，但是這位最受歡迎的美國攝影師依然沒能和辛蒂．雪曼（雖然她沒有上榜）共同創下新的拍賣最高紀錄。大型彩色反轉片（ektachrome）作品《無題（牛仔）》（Untitled (Cowboy)）於2016年5月10日在紐約佳士得以352萬5千美元成交，僅比2014年5月同樣由該拍賣公司以400萬美元成交的《靈性美國》（Spiritual America）少了40萬美元。要注意的是，《靈性美國》這張獨一無二的底片與一起轟動一時的醜聞有關：作品來自1975年由蓋瑞．葛羅斯（Garry Gross）為當時年僅十歲的布魯克．雪德絲（Brooke Shields）拍攝的照片，赤裸的小女孩畫著誘人濃妝站在浴缸內。這張照片多次遭到查禁，尤其是2000年在波爾多（Bordeux）舉行的「嫌疑犯」展（Présumés innocents），以及9年後在倫敦泰德現代美術館（Tate Modern）舉行的「普普人生」（Pop Life）展。理查．普林斯是當前市場的重要指標：除了攝影作品，畫作銷售也使他在2016年10月公布的artprice當代藝術市場調查報告中，躍升至全球最佳拍賣藝術家排行榜的第4位。

目前的市場有利於最受歡迎的當代藝術家，但這不能僅從文化和經濟層面來解釋，還必須從結構方面來分析，因為在充斥著近代與當代照片的市場中，老照片很自然地奇貨可居。每年在拍賣會上交易的十九世紀「歷史」照片僅有千張，佔市場的6％；相較之下，近代攝影作品有4千至5千張，戰後與當代攝影作品則有8千至9千張。老照片的價格取決於以下多個條件：保存狀態、有趣或稀少的主題、照片的美感，當然還有攝影師的知名度。老照片突然於1999年引發熱潮，這股風潮至今未歇。蘇富比於1999年舉辦了第一場老照片專場，展出瑪莉-泰瑞莎與安德烈．賈穆（Marie-Thérèse et André Jammes）的收藏品，這些都是真正的十九世紀舊照片（2002年又舉辦了兩場新的拍賣，2008年結束）。拍賣史上曾有過多次驚人的紀錄，其中對居斯塔夫．勒．格雷的估價增加了10倍，一名收藏家為他的《塞特的大浪》（Grande vague, Sète）付出將近84萬美元，是該名攝影師平均估價的10倍！這項紀錄直到8年後才被打破。居斯塔夫．勒．格雷一直是全球最有價值的攝影師之一，2016年2月17日，他的蛋白照片作品《駛離勒阿弗爾海港》（Bateaux quittant le port du Havre，1856-1857）在紐約佳士得拍賣中以96萬5千美元成交，是原估價的兩倍。當然，這一切遠遠比不上當代藝術家（他們更容易受投機和趨勢的影響）掀起的數百萬高價成果。事實是，十九世紀的先驅並未登上當前藝術明星的高峰，因為當代攝影就佔了全球攝影市場的一半（全球營收的51％）。儘管如此，居斯塔夫．勒．格雷希望「不要讓攝影成為一種工業和商業，而是成為藝術」的夢想已經實現，如今攝影同時滋養了藝術和商業這兩個領域……。

《典藏投資》雜誌與法國Groupe Serveur集團公司旗下子公司artprice合作，隔月與讀者分享精采內容。artprice.com的藝術資料庫提供市場上純藝術類的拍品指數，包括藝術家交易指數、作品價格指數等，是藝術作品買賣交易、資訊交流的指標性平台。

長久以來，攝影一直因其可複製的特性而遭到輕視，首批藝廊經營者甚至被視為明信片的銷售商！如今攝影隨處可見，甚至登上全球最著名的博物館牆面，其成功的祕訣就在於認可度和普遍性。

習慣和品味已經有所改變，無論是初出茅廬或是資深的收藏家都不再忽視或恐懼攝影，相關市場更反映出全球藝術市場的主要走向。早期的收藏者偏好老照片和近代相片，但同時也出現許多不拘泥形式的新興買家，清楚彰顯出創造時代的品味。當代藝術家的需求明顯激增，使得攝影作品的拍賣數量在20年內增加了5倍，藝廊和藝術博覽會中的私下交易也持續增長。

近20年來，攝影市場有非常巨大的變動，特別是在經濟比重方面：其拍賣總成交額及總成交量從過去3千多幅照片共1600萬美元，攀升至2016年的1億3120萬美元。儘管攝影作品只佔全球藝術市場銷售量的1％至2％，卻是一個由當代（尤其是來自西方的）收藏家帶動的活躍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