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睽違二十年的回顧展.巴爾杜斯再續東方情

睽違二十年的回顧展.巴爾杜斯再續東方情

和台灣觀眾一樣,香港上一次見到巴爾杜斯(Balthus)這位「二十世紀最後的巨匠」的作品都在1995年(當他逝…
和台灣觀眾一樣,香港上一次見到巴爾杜斯(Balthus)這位「二十世紀最後的巨匠」的作品都在1995年(當他逝世於2001年2月18日時,世界各大報紛紛以此稱讚譽其藝術成就)。但有鑑於過去兩年高古軒在紐約與巴黎展覽藝術家作品後所受到的熱烈迴響,決定今年夏天在香港空間舉行與巴爾杜斯遺產管理委員會共同策畫的小型回顧展。這一隔,有二十年之久。
展覽牆壁漆上暗紅色,映襯著巴爾杜斯的繪畫,尤其人物景象,顯現了一股懸宕、詭譎的非現實氣氛。創作手法上,他雖依照理性思維對待所認知之事物,由一般人習見的外表入手,讓人一眼就能明瞭繪畫對象,但這忠實於原貌的寫照卻在經他繪寫的同時,形成了意義上的轉變,令人感受到另一種不易觸及如永恆般的特質。51件展覽作品時間跨度逾一甲子,除了略見按時序、主題、媒材的陳列方式,囊括室內肖像畫、街景草圖、風景畫與攝影作品,配合著入口處展牆貼印的藝術家自白:「我總在平凡事物中感到尋找不平凡的慾望。在我的畫中留下一絲神秘感。」強化了同他人生故事像謎一般的神秘奇妙。
巴爾杜斯《少女和曼陀林》.油彩畫布.190×250 cm.2000-2001。
巴爾杜斯藝生
原名巴爾塔扎爾.克羅索夫斯基.德.羅拉(Balthasar Klossowski de Rola)的巴爾杜斯的家族是波蘭王室分封的郡主,十九世紀中期俄國鎮壓波蘭時被迫流亡,祖父母輾轉落戶原為波蘭土地但受德國統治的東普魯士。父親為專研杜米埃(Honore Daumier)的藝術史家,母親則為畫家。年輕時即認識波納爾(Pierre Bonnard)與德朗(Andre Derain),十三歲便為詩人里爾克(Rainer Maria Rilke)的詩集創作四十幅插畫。畢卡索(Pablo Picasso)是極早購買他畫作的藝術家,接踵而來的收藏家讓他成名甚早:1934年(26歲)便迎來首個畫廊個展,1956年登場紐約現代美術館,1980年威尼斯雙年展特闢專室個展,三年後(1983)隨即引來龐畢度中心舉行「向巴爾杜斯致敬」的大型回顧展。
巴爾杜斯《穿騎士女裝的年輕女子肖像》.油彩畫布.51×30.5 cm.1932(1981年重畫)。
巴爾杜斯並未進入藝術學院,而僅僅靠著臨摹名作直接參悟繪畫的本質。稱自己為自學者的他,在羅浮宮臨摹過普桑(Nicolas Poussin)的古典畫作,尤其尊崇普桑與庫爾貝(Gustave Courbet)。1926年因父親的建議而前往義大利時,又分別臨摹了法蘭切斯卡(Piero della Francesca)、馬索里諾(Masssolino)、馬薩其奧(Masaccio)等文藝復興初期大師的作品。其中,巴爾杜斯的繪畫多方面地受到法蘭切斯卡的啟發,包含空間的安排、自然景物的描繪、人物雕像化的處理、帶有拙樸趣味的造型,一致地在平靜冷淡的暈色中透著幽明共存的曖昧之光,顯示出戲劇性的光影技巧與暗沉色調。換言之,他將研究美術史古典大師作品的心得,與個人現實的生活經驗相互揉雜,以顛覆性的現代手法演繹該時期精細嚴謹的技巧,自成一格。
巴爾杜斯《貓中之王》.油彩畫布.78×49.5 cm.1935。
復古精神
不像其他藝術家因時代交替著各種現代藝術風格而有所轉變的他,一生提倡復古精神,落實對具象繪畫的堅持,並創造出獨特語彙,使其在藝術史上佔有一席之地。尤為人矚目的是他筆下的少女和女孩的表現。這些臉孔不帶任何情緒的人物,常常張開大腿露出私處,甚至直接將手置於股間,明顯的情色姿態大大違背了傳統對年輕女孩的甜美描繪。事實上,藝術家畫中的性愛與情色問題一向為藝評者所談論。當然,他也一再申辯。在與義大利作家柯斯坦提尼(Costanzo Costantini)的對談中,他說:「什麼是情色?庫爾貝《睡女》的花瓶的藍色十分情色。」
香港高古軒這次的展出不乏知名的經典畫作,如首次個展的《穿亞馬遜服裝的少女肖像》(Portrait of a young girl in Amazonian costume, 1932)、稱自己為「貓中之王」而誕生的同名自畫像(The king of cats, 1935)、為巨型油畫《紙牌遊戲》(The card game)所繪的木板油畫習作(1947)、描繪兄長繼女緹松(Frederique Tison)在沙發上酣睡的《夢Ⅱ》(Le Reve Ⅱ, 1956-57)等。同時,透過大量的素描草圖,以及捨棄用筆於紙上打格子而採折疊紙張的方式所留下的摺痕,可以想像其繪製作品的嚴謹度;而來回抖動的人物輪廓線亦顯示了其神經質的面向,但風景草圖等材料卻又顯露了其長年耕耘水墨致使的東方筆韻,甚至在《卡爾韋洛風景》(Paysage de Monte Calvello, 1970)一作中,有著類似暈染與潑墨的效果。他曾在一次的訪談裡透露了對中國畫家馬遠山水畫的欣賞,以及對東方懷抱的濃厚關切之心,更說道東方哲學中的陰與陽乃萬物之源。
睽違二十年終在香港高古軒展出的巴爾杜斯小型回顧展。
巴爾杜斯對媒材持有高度實驗性的興趣,除了展現在各類紙張與筆交叉出的不同質感外,90年代因健康欠佳而無法作畫時,更使用寶麗來相機拍攝即時成像照片,作為畫作草圖。這一過程在以往常常會耗費數年時間。期間他把創作精力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最後一位模特兒安娜身上。安娜每個星期三都會到巴爾杜斯的工作室為其攝影擺姿。透過展出的攝影作品,可看出除了房間光線有所變化,窗簾、躺椅、窗戶及窗外的田園山景始終如一。
這個固定場景更啟發了巴爾杜斯繪製最後一幅作品《少女和曼陀林》(Girl with a Mandolin, 2000-2001),不過直至離世前,此作仍未完成。
借重藝評人陳英德與張彌彌為藝術家著述的專書《二十世紀貴族畫家—巴爾杜斯》中提及的:「巴爾杜斯一生繪畫跟隨其內在的探索,是把自己與當代人心理潛隱的幽密意識外逼,也可以說是將存在背後的生命本質隱約浮現。」藉而闡釋巴爾杜斯所追求的「消解自我」的創作理念,無論是顯現幽沉隱密氣質的人物畫,或呈顯飄緲緘默幽思的風景畫,都在廣袤的寂靜中,將人與人、人與物、人與宇宙萬物融為一體,迤展無邊的華美。
陳芳玲( 64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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