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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九州國立博物館精品展 第一單元「祭祀與生活」

東京、九州國立博物館精品展 第一單元「祭祀與生活」

土偶的製作是繩文時代的特徵之一,據研究早期的土偶身大、四肢小,製作古拙,且並未對五官加以琢磨,至中期才出現有較…
土偶的製作是繩文時代的特徵之一,據研究早期的土偶身大、四肢小,製作古拙,且並未對五官加以琢磨,至中期才出現有較多不同種類的土偶。土偶的製作至晚期臻於成熟,從原本簡單的筒形土偶走向有兩腳、呈直立站姿者,紋飾、五官也日漸豐富,其中最受關注者為「遮光器土偶」。此類土偶常高逾30公分,尺寸之大是過去土偶無法比擬,手腳處以薄陶片拼接而成,身軀呈中空,因而也經常被稱做「中空土偶」;同時,因常在頭部見到有類似王冠的裝飾,故也稱之為「王冠土偶」,多數則稱其為「遮光器土偶」,得名自土偶面部雙眼處看似戴著猶如護目鏡的遮光器。展出的東京國立博物館藏日本重要文化財、繩文時代晚期〈遮光器土偶〉(圖1),土偶頭戴球形王冠,眼部呈細長形,外罩遮光罩,四肢粗壯但手腳小,全身上下滿飾螺旋紋、繩紋,且特別強調女性象徵如胸部、腹部、陰部等。其實這類遮光器土偶出土時多不完整,經常可見手腳被外力打斷的痕跡,如日本國寶、青森縣西津輕郡木造町龜之岡出土的〈土偶〉即為最佳例證(圖2,非本次展覽展品),此件出土於宮城縣的展品〈遮光器土偶〉(圖1)是難得的完整遮光器土偶。
圖1 繩文時代晚期〈遮光器土偶〉,日本重要文化財,東京國立博物館藏。圖︱東京國立博物館
圖2 繩文時代晚期〈土偶〉(非本次展覽展品),日本國寶,東京國立博物館藏。圖╱本刊資料室。
跟台灣一樣,日本列島位在颱風侵襲的範圍內、同時又是地層活動頻繁之處,地震、颱風等大自然不可測的天災勢必不斷地威脅到繩文人的生活,繩文人也因此產生了相應的信仰及祭祀活動,土偶的製作即為之一。當時的人們在沒有科學知識的情況下,對於自然災害抱持著巨大的恐懼,只能在信仰上尋求慰藉。繩文人可能藉由製作土偶當作祭品,以祈求上天庇佑;而遮光器土偶多為不完整的原因,有可能是被當作「替身」承攬病痛災害所致。同時,對於生命延續的渴望讓繩文人對於女性所代表的繁殖力極為尊崇,土偶也才經常見有強調女性特徵的情況。這些現象反映出女性生產力的土偶們,也有可能是被當成象徵豐饒、生命等意涵的女神而製作。
圖3 彌生時代後期〈銅鐸〉,東京國立博物館藏。圖︱東京國立博物館
公元前3世紀,位於日本本州南部、北九州等地開始進入「彌生文化」。彌生時代與繩文時代不同,製作的陶器較為樸素、少有紋飾,因最早是在東京彌生町發現此類陶器而得名。日本在彌生時代正式進入定居的農業社會,出現水稻栽植與金屬器製作,當中可以銅鐸為代表。銅鐸也就是銅鐘,鐘體面呈橢圓,上小下大,內為中空,敲擊有聲。銅鐸因時代演進也有不同的造型:早期多樸素無紋,至中後期才在鈕上出現突線、菱環紋,鐘身則有流水紋及袈裟紋等。東京國立博物館藏彌生時代後期〈銅鐸〉(圖3),為大型銅鐸,屬晚期的突線鈕式銅鐸,在鈕上呈現明顯的兩段突紋及雙頭渦紋飾耳,鐘身則裝飾六區袈裟紋。
有趣的是銅鐸雖為鐘,但目前所見者多為出土物,且埋藏地點經過精心挑選,選址都在離聚落有一段距離的山丘向陽邊坡、約距離山頂20至30公尺處。因為各地出土銅鐸的地點皆有類似條件,推測彌生人應是有意識地選擇埋藏地點。關於銅鐸埋藏的目的,共可整理出三種可能性:第一種是銅鐸為祭品,因祭祀而終埋地底;第二種為銅鐸為祭祀時的用品,因廢棄不用而埋於地底;第三種也是認為銅鐸為祭祀用器,但埋於地底不是因為廢棄,而是用於保管。日本考古學家佐原真持第三種看法,結合銅鐸埋葬地的地點,解釋銅鐸為「與一般生活完全區隔,埋藏在視為聖域之場所以保管之,等到祭祀時再行取出」、「這樣的反覆埋藏與取出的過程,或也為祭祀儀式的重要一環。」
公元3世紀,日本進入大和政權正式確立的「古墳時代」,由各地貴族相互結盟,形成政治上的貴族聯盟,大致統一了日本北九州、本州南部到大阪、奈良一帶。此時,從中央統領的「大王」到地方小國領袖「貴族」,建造有許多巨大且醒目的墳墓,至今仍保留不少,因而被稱為「古墳時代」。古墳時代因古墳形制上的不同,又可區分成前、後二期:前期(3世紀中葉~6世紀)為前方後圓墳,古墳前半部為四方形,後半部為圓形,墓主應多埋在圓形區塊中,而方形區塊推測應該是舉行葬禮儀式所在,目前所知最早的古墳可能是奈良的箸墓古墳(約建造於3世紀末至4世紀初);後期(6~7世紀)常見有方墳、圓墳、八角墳,前方後圓墳漸次消失,也可說是古墳時代的最終期。古墳最大者前後長達486公尺(大阪大仙陵古墳),少則也有未滿100公尺者,多數介於200至300公尺間。多數古墳是利用原有的山丘地營造,古墳上林木茂密,四周挖有壕溝,以確保不被盜擾。
圖4 古墳時代〈盛裝男陶俑〉,東京國立博物館藏。圖︱東京國立博物館
除了古墳中出土的文物,其實最受注目的是圍繞在古墳丘陵上的各式土器,這些土器被稱為「埴輪」。埴輪造型頗豐,從最初單純的圓筒形,到後來的人物、動物、房屋及各式器物等造型,其中光是人物造型,又可見有巫女、盛裝男女、武人、樂人、農夫等各種姿態。展品東京國立博物館藏〈盛裝男陶俑〉(圖4)以紅泥土燒製,呈土紅色,頭小、下肢漸粗,下承高器台。男俑臉部雙眼挖空,頭戴小帽,雙手插腰,腰際掛有腰帶。這類人形埴輪有可能是要重現墓主人生前的生活,也有可能是表現送葬儀式等。
埴輪多是排列在古墳後半、也就是墓主人所在之處,然它與中國鎮墓獸、陪葬俑不同,埴輪是安置在古墳的上面。根據《日本書紀》(日本流傳最早的正史,完成於7世紀末至8世紀初,主要記載了神代至持統天皇間的歷史),埴輪的出現可能跟垂仁天皇(神武天皇後第11代天皇)的慈悲心有關。垂仁天皇見當時人殉時殉葬者的哀嚎不絕、連綿數日,加上殉葬後屍骨受到犬、鳥啃食,於心不忍,因而在其皇后日葉酢媛命去世時,命人製作大量人、馬、動物等造形的土器以代替殉葬者,這樣的習俗也就代代相傳。但結合考古資料來看,因傳為日葉酢媛命的古墳並未出土人、馬等造型的埴輪,再者,人、馬等造型的埴輪目前推測最早是出現在5世紀初,與垂仁天皇的時代(4世紀前半)有落差,因而可信度需再斟酌。若從出土文物來看,學者目前認為古墳時代的埴輪,很可能受到彌生時代晚期吉備地區(今岡山縣一帶)的壺形土器、器台形土器的影響,進而衍生成圓筒形埴輪。
彌生時代是繩文時代的延續嗎?
在歷史上,某一個文化時期之後接續著下一個文化階段,是個很自然而然的假設,但這樣的假設卻不能完全套用在繩文時代和彌生時代的關係。亞洲人種基本上可分為古蒙古人種及新蒙古人種,考古學家比對繩文人與彌生人的骨骼發現,繩文人體格精幹、肌肉有力,五官線條深邃,實屬古蒙古人種;相對地,彌生人身高較高、骨骼精細,臉龐較為瘦長,多數應為新蒙古人種移民或與繩文人生下的混血,所以,彌生時代正確說來應該是彌生人所創造出的新文化。此外,繩文文化與彌生文化在日本列島上並存了一段不短的時間,彌生文化從公元前3世紀開始普及於北九州到近畿一帶,但東北地區則要晚至公元前1世紀才受到彌生文化的影響,主要因為此區域是繩文文化發展巔峰之處,文化圈形成已在此甚久之故。
邪馬台國?女王卑彌呼?
《魏志.倭人傳》:「南至邪馬台國、女王之所都、水行十日,陸行一月,官有伊支馬,次曰彌馬升……其國本亦以男子為王,住七八十年,倭國亂,相攻伐歷年,乃共立一女子為王,名曰卑彌呼,事鬼道,能惑眾……」《魏志.倭人傳》洋洋灑灑寫滿了大和政權誕生前另一個統一日本的國家――「倭國」,即為文中的「邪馬台國」,因當時由一女王統領,又稱「女王國」。邪馬台國統一了當時分布於日本列島上的29個國家,勢力龐大不容小覷。然《魏志.倭人傳》是目前唯一記載有邪馬台國及女王卑彌呼的文獻資料,且根據此資料查找邪馬台國可能的位置時,竟是在九州南方的海底,因而不少學者懷疑《魏志.倭人傳》有記載錯誤的可能性。當然,人們依舊不放棄尋找這個可能是日本第一個具規模的國家及卑彌呼的存在,根據考古出土研究,不少人相信邪馬台國可能是在奈良近畿一帶,而最古老的古墳奈良箸墓古墳也被傳稱可能是卑彌呼的陵墓。
參考書目與延伸閱讀:
武光誠《圖解日本史》,台北:易博士文化,2004。
《土偶芸術と信仰》,東京:講談社,1974。
《大陸文化と青銅器》,東京:講談社,1974。《埴輪と石の造形》,東京:講談社,1974。
日本美術之最—東京、九州國立博物館精品展
展期:2016/12/10~2017/3/5
地點:國立故宮博物院南部院區
一道亮光緩緩從地平線照射而出,太陽緩緩而上,這裡是日出之國──日本。
日本列島成形於距今2萬年前,冰河退卻、自然環境的改變讓生活在此的人們開始以漁獵維生;時至距今1萬3000年前誕生了日本最初的文化──「繩文時代」。繩文時代因製作有大量土器,並在其上以繩子壓印繩紋而得名。大量陶土器的製作反映了當時的生活形態,土器可以儲藏、甚至加熱食物,糧食有了穩定的供給後,繩文人不需再為狩獵而四處遷徙,開始走向定居生活。依目前考古可知,繩文人已能興建巨大的豎穴式住所,並且可能已栽培農作物,實際進入原始農業社會。
日本奈良天理市行燈山古墳,屬古墳時代前期古墳,全長達242公分。圖╱本刊資料室。
王怡文( 93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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