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經濟大趨勢連動，先蹲待跳：2018年中國藝術品拍賣市場回顧

回顧2018年全球經濟大事TOP1，「中美貿易戰爭」席捲全球，影響世界經濟成長與國際金融市場，中國首當其衝，面臨持續壓力。7月底，習近平在中共政治局年中會議上提出「穩就業、穩金融、穩外貿、穩外資、穩投資、穩預期」六個穩定工作，有什麼憂患就有什麼口號，強調穩定或也正折射出不穩之現狀。9月底，中國房地產企業巨頭萬科在深圳舉辦秋季例會，會場屏幕與側牆上放出「活下去」標語，一時之間成為網路熱搜詞。11月底智谷趨勢發表〈2018，沒什麼比活下去更重要〉一文，探討除房地產與就業總量、消費信心等中國國內經濟情勢，頗不樂觀。年底，全球股市結帳，中國深滬股市跌幅居全球之冠，上証綜指跌24.59％，跌幅為歷史第二大，僅次於2008年金融危機之時；深圳綜指跌34.42％成為墊底王。中國經濟增速持續放緩，發展勢頭減弱，加上中美貿易戰的長期博弈，「內憂」且「外患」，轉型改革正在眼前。中國藝術品市場，一直以來受到宏觀經濟的牽動，且在對前景信心下滑的現況，不可迴避地受到衝擊。買家資金收得更緊，態度保守審慎，精品意識抬頭，CP 值（capability／price 性價比）更是要求。當然，藝術市場與經濟市場無法完全畫上等號，高端藝術精品自有其獨有的價值在艱困環境中去體現價格，破紀錄的拍品依舊存在，有實力的競買者仍然捧場。

根據雅昌藝術市場監測中心（AMMA）統計，2018年春季拍賣總成交額約為人民幣267 億元（以下未標示幣值者皆為人民幣），同比2017年春季上升4.5％；秋季拍賣總成交額約為320.83億元， 同比2017年秋季縮水16.27％。在億元拍品上，2017年中國古董書畫文物斬獲34件過億拍品，2018年則砍降為16件，其中古書畫三件、近現代書畫四件、瓷器工藝品六件、古籍碑拓善本三件。2018年未能延續2017年秋拍的回暖氣氛，成為市場最大的轉折年度，捎來的涼意吹進廣大的買家心裡。

書畫、瓷器工藝品、古籍善本板塊解析
◆ 書畫市場成交額明顯縮水

在板塊消長上，參與者眾多的書畫項目面臨最大幅度的調整，成交總額較2017年下降15.93％，古書畫及近現代書畫億元拍品由2017年的20席降為七席，高價品大幅減少，規模縮水，成為這五年來市場最低點，也是市場下調的主要因素。若再細究，作為中國書畫市場吐納最大地區的中國，由中國拍賣行業協會發布《2018年全國10家文物藝術品拍賣公司述評》中，更是明顯看到古代書畫成交24.77億元，下降了29.33％；近現代書畫成交61.66億元，下降34.61％。古書畫資源稀缺，不可避免地受到真偽爭議的挑戰，加以時代久遠，品相好壞更是關係著後續修護保藏問題，適巧春、秋二季各推出二件藝術史上的巨作，皆估價待詢，若撇除招商因素，可為真偽、品相之綜合考量案例。春拍，北京匡時推出（傳）唐代王維的〈著色山水〉，估價待詢，自2,000萬元起拍，最終叫價至3,000萬元未達底價而流拍；秋拍，香港佳士得推出蘇軾〈木石圖〉，估價待詢，自3億港元起拍，最終成交價4億6,360萬港元。宋代蘇軾〈木石圖〉從消息曝光到落槌成交，強勢占得今年古書畫市場最多版面，成為熱議話題，不負眾望，摘奪年度古書畫桂冠，並成為香港佳士得史上最高價成績。再者，春拍有清代錢維城〈台山瑞景〉以1億4,679萬4,000港元，秋拍有明代文徵明〈溪堂讌別〉以8,798萬元， 皆突破畫家個人畫價紀錄。錢維城更在十大中占得三席，另有6,785萬元的〈富春秋色圖〉、6,670萬元的〈花卉冊（12 開）〉成為今年古書畫最大贏家。

近現代書畫則受到2018 年初「假畫案」的衝擊，該案揭露造假專家、鑑證師、書畫商、拍賣公司從業人員所串連起來的暗黑網絡，時日且久，牽連既廣，影響愈深，動搖買家信心，整體表現相對疲軟萎縮，下降幅度最大。然而，真金不怕火煉，潘天壽〈無限風光〉以2億8,750萬元領軍，並創下個人畫價紀錄。李可染、傅抱石皆創下億元佳績，和齊白石、張大千仍是高價榜中的常客，睽違已久的陸儼少，近年來釋放不少精品，〈羅浮新顏〉以成交價7,130萬元居近現代書畫第十大高價，創個人畫價紀錄。自2009年近現代書畫體量放大、行情高漲的幾年下來，高價品仍能不斷地創造佳績，突破價位紀錄，實屬不易，也見此板塊的頂尖精品仍備受買家追捧。

◆ 瓷器工藝品國際市場穩健前行
自2017年秋拍起，瓷器雜項工藝品板塊成交額占比首次超過中國書畫，今年表現略顯平淡，但所占市場份額仍為最多。和往年相同，市場表現以國際拍賣公司為強勢主導。2018年度瓷器高價榜與2017年的表現相近，億元拍品皆為五席，十大中有七件為乾隆御瓷，占盡風采。清康熙〈粉紅地琺瑯彩開光花卉碗〉，以1億4,000萬港元起拍，成交價2億3,900萬港元，吹響春拍億元凱歌，一路保持領先，成為年度最高價瓷器，並締造了康熙瓷及琺瑯彩瓷最貴的世界紀錄。清乾隆〈御製琺瑯彩虞美人題詩碗〉在2003年香港蘇富比成交價為2,918萬2,400港元，時隔15年再現蘇富比，最終以1億6,940萬港元成交，居琺瑯彩瓷拍賣第二高價。在海外國際拍賣公司的環伺下，北京保利一枝獨秀，以清乾隆〈御製洋彩江山萬代如意耳琵琶尊〉9,487萬5,000元領跑中國境內第一瓷器高價。中國嘉德以推出的明初〈鈞窯天青釉花盆〉成交價4,887萬5,000元，刷新了鈞瓷的拍賣紀錄。香港中漢異軍突起，首次入榜。不僅令人回想起，2013年香港佳士得所推出的青花萬壽尊， 以6,450萬港元成交。據悉，香港中漢推出清康熙〈青花天盤萬壽大尊〉，為8月17日在日本靜岡某一小拍賣行以1億日元成交，約合620萬元，三個月後在11月29日登場以7,467萬港元成交，投報率驚人，絕對為年度撿漏傳奇。

工藝品高價榜則在少了如2017年紐約佳士得「宗器寶繪—藤田美術館藏中國古代藝術珍品」此類世紀重磅專場的加持，由七席億元拍品降為一席，國之重器的青銅器在高價榜中消聲匿跡，回歸平淡。工藝品以1億1,098萬元的清乾隆〈銅點金異獸鈕「乾隆御覽之寶」寶璽〉為唯一億元。另外，一則與工藝品相關的藝術拍賣事件值得留心，邦瀚斯原定於11月推出「木蘭藏中國犀角雕刻」，引起保育組織質疑，萬人連署抗議，最終邦瀚斯取消專拍並承諾不再進行犀角拍賣。同期舉辦拍賣的蘇富比亦在聲浪下，撤回預計在香港出售的三件犀牛角藝術品，蘇富比表示未來將不再提供犀牛角藝術品，佳士得也聲明不再拍賣犀角工藝。近期觀察來看，犀角已無重現拍賣市場之可能，同樣面對保育議題的牙雕則仍零星出現。

◆ 古籍碑拓善本逆風中高起
古籍善本成為唯一逆勢上漲的門類，迎來史上豐收年。同比2017年，在成交量減少6.5％的情況下，2018年成交總額高達12.7億元，漲幅超過200％，全年古籍碑帖市場份額提升了2.53個百分點。碑拓、古籍、佛經皆創下世界紀錄。碑拓上，春拍先有法國巴黎蘇富比端方舊藏現身，八件碑拓皆為上上之品，悉數高價成交，以192萬9,000歐元〈泰山二十九字〉拓本成為春拍之冠，引發市場關注；秋拍，中國嘉德推出〈安思遠藏善本碑帖十一種〉，自4,800萬元起拍，競奪激烈，以成交價1億9,263萬元，成為全球最貴的金石碑拓。古籍上，中國嘉德春拍端出曹錕舊藏、宋刻孤本《石壁精舍音注唐書詳節》以1.104億元成交，創古籍世界拍賣紀錄，成為全球最貴宋版書。佛經上，香港蘇富比推出的明宣德御製《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十卷，以6,500萬港元起拍，最終成交價2億3,880萬7,500港元，成為全球最貴佛經。不少拍品，佳績捷報頻傳，買家重新認識碑帖拓本、古籍善本的重要價值，補漲情勢中未來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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