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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Z世代的藍色時期】不小心按下重置鍵:策展以外的身份思考

【給Z世代的藍色時期】不小心按下重置鍵:策展以外的身份思考

【Generation Z’s Blue Period】Accidentally Hitting the Reset Button: Thoughts on Identity Beyond Curation

「給Z世代的藍色時期」專題的第二篇文章作者王芮瑀(b.1999),在東海大學美術系畢業之後,一邊就讀北教大的CCSCA,一邊於張碩尹工作室擔任專案經理。作者從創作、策展到專案執行的經驗中認為,藝術職業身份在如今的環境中,已逐漸從各種案例中開始鬆動。 不論是獨立或機構策展人,成為策展人恍若不再是策展學院學生一眼望到頭的終點。當各個角色開始脫離原初明確的人設之後,藝術家和行政的關係在建立連結、多重游移的分工裡,也因為不同創作屬性與工作方法,而有著不同組成方式。

說句老實話,其實也是當我開始在台北藝術環境工作之後,我才理解這東西是怎麼一回事。回頭看之前的自己,總像拿著塑膠魔杖亂揮一通,難怪什麼咒語都不靈。

主修創作從東海大學美術系(簡稱「東海美術」)畢業後,鬼迷心竅開始研究策展,就讀於台北教育大學當代藝術評論與策展研究全英語碩士學位學程(簡稱「CCSCA」),如今一邊在學,同時在藝術家工作室拼命工作。藝術行政工作的確內耗,當你看懂藝術圈內一輪操作後,就會發現自己還只是個初階魔法師,還有一大段路要修煉 。

當你看懂藝術圈內一輪操作後,就會發現自己還只是個初階魔法師,還有一大段路要修煉 。圖為愚星作品《山上沒有學院:假戲院》(2021)。(插畫/愚星

初階魔法師的進擊打怪之路

若提起已經畢業離開一陣子,心頭卻依然緊捏著東海美術,實在是有些害臊。這個歷史悠久、無法分類於藝大或師院體系的系所,總以一種撲朔迷離的姿態,存在於大家的想像裡。相對於北部學生因為靠近產業鏈核心,在學期間不乏即有機會密切與活躍藝術家和機構合作,並且從中理解所謂的成功之道。然而,東海美術的學生們往往不黯此種規則玩法(或本就不是此路線玩家)。

這個群體沒有急著被趕往哪處前進,或迫切於成為所謂成功的藝術家。在大多時間,創作者把心神投注於作品和自我的關係裡,較少有利益或結果論考量。或說是某種老派堅持,老派並不意指守舊或無法當代,反而是在堅持的過程中,有很多嚴苛而無法想像的自我叩問,如同修行。

在近五至十年,台灣策展教育體制快速發展,以評論為主的研究所亦試圖轉型,跨域創作與策展相互結合,各個藝術學院都試圖在系所上開發資源培育策展、跨域人才(註1)。例如成立於2016年的CCSCA,同學來自各個國家不同語言身份、經驗,背景相異,都成為對這個領域認知的一扇門,課程亦和大量參訪活動相輔相成。在機構觀察、工作室參訪、策展人與研究者講座論壇中,分享實務經驗、當代思潮或在地研究,對策展人的詮釋與想像,好似不用再瞎子摸象,而是開始有了幾條追尋路徑。

當教育環境再輔以近年來公部門各式策展徵件、補助與培力計畫時,不少就讀策展所的年輕策展人,開始了寫企劃案申請資源的打怪之路,在這種循環中一次次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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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芮瑀個展「她給了我她的一切隱喻」影像(2020)。(王芮瑀提供)
東海大學美術系系館。(王芮瑀提供)

「那個…所以你不當策展人還可以幹嘛?」

而在看似不論學術或實戰資源都備足的情況下,此時在同儕之間也傳出了另一種聲音,「可是我沒有想當策展人誒…」,「但你讀策展研究所,不當策展人要幹嘛?」不論是獨立或機構策展人,成為策展人恍若不再是策展學院學生一眼望到頭的終點。

當策展分工被更加細緻地展開時,策展人角色亦不再是單一神聖化的存在。這一批自大學到研究所受到完整策展思維訓練的學生們,如何與藝術家、機構互動合作,發展屬於自己的策展模式,如何運用在此一領域所學知識,在不同角色中轉換,保持能動力和判斷力,成為一股可以鬆動、推進既有體制的能量。又或者,帶著這身裝備跳入不同領域中來場破壞性創造,在將來都是可以期待見到的。

心願看似冠冕堂皇,不過也只是在產業裡不時醒來的自覺。平時你穿著一身黑裙,坐在人群裡頭,身邊同類人數以千計,都熱愛著藝術的魔幻,與讓心震動之時刻,卻也同時因為過於接近而看到它的背面。你恍然盤算著自己可以躊躇的時間,還沒做盡的功課,或是才剛開始想著要專精哪個尚未被完全碰觸過的研究範疇開拓視野,以擁有一個無法被取代的能力。這樣一致的焦躁不安,在人群裡不分世代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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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SCA學生策展「秘密路線Undercover Routes」於南海藝廊。(王芮瑀提供)

產業裡繞路,已知以外的選項

提供觀點與獨特性,在過往彷彿只是藝術家或策展人所需具備的特質,藝術行政則提供專業度、溝通判斷力、做事明快和吃苦耐勞。聚焦自我固然重要,但在無論環境、政策、市場方向變化,我們愈可看見合作之重要性。當各個角色開始脫離原初明確人設之後,藝術家亦得懂得一些自我策劃、策展人擁有更多的創造性參與展覽製作,藝術行政則更加立體地穿梭在其中。在建立連結、多重游移分工裡,渴望不再只是於大量行政庶務裡自我奉獻、不斷耗損。

這種思考,也與學院外的工作經驗並行。當我透過介紹之下,因緣際會開始了和藝術家的合作(註2),當時並未對這件事抱有過多期待,只想著或許繞路能為職涯找到已知答案以外的其他選項。而藝術家和行政的關係,也因為不同創作屬性與工作方法,而有著不同組成方式。例如,有些藝術家工作室由多位兼職行政組成,達到較靈活的人員分配和經濟效益;有的則由幾位藝術家共同聘請一位全職行政,分攤人事成本同時又能擁有穩定配合的專職人員;又或者是以錄像、表演藝術為主的藝術家們,更加倚賴如製片、舞監這般專業化角色,參與工作室業務安排。

在近期工作室參與內容以合作型計畫為主,開始了新作委託、舊作再製、研究資料收集、計畫投件等準備項目,也因此接觸許多不同單位。從公部門單位、策展團隊、美術館、基金會到藝廊,又或是著手處理藝術家與藝術家之間、藝術家與不同領域之間的合作。當藝術家過去往往自己單槍匹馬面對合作關係,開始以工作室作為運作單位時,行政身在其中,既是與藝術家保持同一陣線,亦需以工作室實務經營面考量。或者,換位思考合作方立場,在過程中提出雙贏解方。而我也是在這頻繁合作的關係與過程中,緩慢地找到可以自我投注其中的部分。

張碩尹計畫「休息QK」愛情賓館開幕場景。(王芮瑀提供)

註1:如2016年北教大的CCSCA成立,以策展、藝評、亞太地區當代藝術為主,並以英語授課,強調藝術評論與策展實踐的並進;2018年東海大學美術系「藝術策劃與評論組」更名為「藝術策劃與管理組」,回應實際開課方向與產業中策劃管理人才需求;同年台灣藝術大學新設「當代視覺文化與實踐碩博士班」強調不預置任何藝術體制或文化範型招生。2020年國立臺北教育大學藝術與造形設計學系研究所將其「藝術理論與評論」」與「藝術教育組」合併成「藝術價值創造組」。雖以上提及系所之更名新設並不全然與策展關聯,也可見其整體強調「跨域整合」之轉向。
註2:在初期工作與藝術家討論的共識,是藝術家與行政的工作關係亦是一種合作,而非垂直的上對下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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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陳晞)

王芮瑀( 1篇 )

東海大學美術系畢,國立臺北教育大學當代藝術評論與策展全英研究所(CCSCA)修業中,現任職於藝術家工作室,在展覽與共同製作計畫當中擔任專案經理/執行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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