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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宮遛鳥趣,鳥友看過來!劉芳如談「來禽圖——翎毛與花果的和諧奏鳴」

故宮遛鳥趣,鳥友看過來!劉芳如談「來禽圖——翎毛與花果的和諧奏鳴」

二十餘種禽鳥翔聚於1月1日至3月25日「來禽圖—翎毛與花果的和諧奏鳴」特展。古代畫家將禽鳥稱為翎毛,故宮典藏禽鳥作品超過兩千件以上,歷代著名畫家如五代黃筌、宋代黃居寀、惠崇、徐崇嗣、崔白、崔愨、李安忠、李迪、馬麟、吳炳等皆留下形神皆備的傳世名作。
鵪鶉、鴛鴦、麻雀、黃鸝、八哥、白眉鶲、白綬帶、綠孔雀、黃尾鴝、丹頂鶴、朱連雀、環頸雉、小水鴨、珠頸斑鳩、粉紅鸚嘴、黃腹山雀、楔尾伯勞、叉尾太陽鳥……有居家附近的鄰居,有水邊濕地的訪客,有山林平野的高士,這不是鳥園,這是國立故宮博物院。
二十餘種禽鳥翔聚於1月1日至3月25日「來禽圖—翎毛與花果的和諧奏鳴」特展。古代畫家將禽鳥稱為翎毛,故宮典藏禽鳥作品超過兩千件以上,歷代著名畫家如五代黃筌、宋代黃居寀、惠崇、徐崇嗣、崔白、崔愨、李安忠、李迪、馬麟、吳炳等皆留下形神皆備的傳世名作。展品時代從宋跨度到元明清,地域甚至包含日本江戶及台灣畫家,共精選31組件作品,其中尤宋畫選展有20件之多,足稱為宋畫饗宴。策展人書畫處處長劉芳如說明:「宋畫佔居最多,數量接近三分之二。如此規畫的理由,當然與宋代畫家特別側重『寫生』有關。由於觀察深入,所繪的翎毛多能形神兼備,展現出生動活潑的情態。」
劉芳如為無聲的紙上珍禽發言,放眼今日故宮她最具資歷。1984年,以鳥類為核心的專題展覽「宋代翎毛冊特展」,即是由其策展。此次「來禽圖」特展,擴大時代及裝潢形式範圍,副標題「翎毛與花果的和諧奏鳴」說明繪畫內容,「在禽鳥主題的繪畫中,有很多會把花卉和果實當作搭配。在實際生活中作物或果子結實了,很自然就會吸引禽鳥來啄食;花朵綻放了,也同樣會吸引很多鳥類來吸吮花蜜。選擇這二種主題來搭配鳥類作為策展主軸,我覺得是相當合適。」
舉辦此展,最困難處當屬:「這是什麼鳥?」劉芳如直言:「策畫來禽圖展覽,免不了要面對鳥類名稱的辨識問題。我坦白承認,我雖愛鳥,愛賞鳥,但並非鳥類的專家。」只要有愛,就不怕難。在透過台灣資深鳥類專家王嘉雄、台大森林系教授丁宗蘇的協助下,盡可能找出答案。此外,還有陳春安、黃維彪、蕭二郎、王健得、蘇達用、林勝惠、施明婷、鄧光宇、林麗鶴、蘇傳槐等賞鳥發燒友們免費提供拍攝的鳥類照片。展覽搭配著禽鳥的真實身影,透過繪畫與照片的比對,讓人更具體去理解畫裡面的鳥類,到底寫生、寫實到何程度?或是兩者之間存在著哪些差異性?畫家對於禽鳥生態縝密的觀察力,以及當想要突破形似侷限時,如何藉助筆墨與萬物對話,來抒發內心情感的創作力?
五代黃筌〈蘋婆山鳥〉,24.9×25.4公分。鳥禽:粉紅鸚嘴。(國立故宮博物院提供)
果熟來禽
劉芳如將展品概分為:禽鳥與果實結合的「果熟來禽」,與花朵結合的「鳥語花香」,以及少數不屬於這二類者歸入「好鳥枝頭」。
考察宋代《宣和畫譜》及傳世的宋代翎毛冊頁畫作,「『果熟來禽』題材是從北宋末期開始,迅速受到畫家們的喜愛。」劉芳如導介展場設計、宣傳海報上都看到的可愛小鳥,此展「主打星」——舊題五代黃荃〈蘋婆山鳥〉。「整張畫是為紈扇形,粉紅鸚嘴輕巧的躍上枝頭,水果看起來是小蘋果,但右上方的舊籤題為『蘋婆山鳥』,我特別去查,蘋婆果和圖中所繪不一樣,所以真正為這幅畫的訂定命名還是以蘋果為宜。籤題中雖訂為黃荃,但仔細分析風格,應該還到不了五代北宋,而是更近於南宋的院體畫,但無疑這是幅很精彩的宋畫。正好與北京故宮收藏的方形冊頁宋林椿〈果熟來禽〉十分相近。可以推測這樣的題材在當時是個流行畫題,所以會被宮廷畫家所沿用,蔚為風氣。」比較粉紅鸚嘴,除色彩較真實淡雅些,畫中鳥姿及蛀葉,都表現出畫家對真實禽鳥與自然生態的縝密觀察。
宋崔愨〈杞實鵪鶉〉,27.5×25.5公分。鳥禽:鵪鶉。(國立故宮博物院提供)
宋畫是為此展的重要看點,「國寶」作品就在其中。方形畫幅的宋崔愨 〈杞實鵪鶉〉,描繪了食物鏈的精彩一瞬。「鵪鶉目光所及是螻蛄,顯然這下一步螻蛄就有危險了,幸好是畫,千百年來永遠定格在這一刻。這幅畫無畫家款印,右上方舊籤題為『崔愨 杞實鵪鶉』,雖無法百分百確定作者是崔愨 ,但右上角有一方元代的收藏印『都省書畫之印』,所以時代絕不會晚於宋。畫中鵪鶉並沒有先勾輪廓線,直接以水墨點染而成,螻蛄也是純用『落墨』技法去表現,樹葉、枝條和果子、野草,也是屬於『沒骨』和『落墨』結合的畫法,雖有著淺淺的顏色,但基本上以水墨為主,是件水墨淡彩的作品。這張畫的表現,印證了畫史上所記載的『沒骨圖』或『落墨花』,其重要性在花鳥發展史上有著不可取代的地位。現在這件作品也被認定為『國寶』。」展中另一件描繪鵪鶉的「重要古物」,李安忠〈野卉秋鶉〉則為「鉤勒填彩」,描繪細膩而妍麗,二幅畫法不同,然各有巧妙。
宋李安忠〈野卉秋鶉〉,23×24.5公分。鳥禽:鵪鶉。(國立故宮博物院提供)
另一幅國寶,宋人〈桑枝黃鳥〉。「一站立在枝頭的黃鸝鳥,銜著很juicy的桑椹果實,神態愉悅、怡然自得。這幅畫的內容不算複雜,但在每一細節表現上,畫家都非常精謹細膩,而且『未有定法』,格外生動自然,很忠實地觀察物象細節,然後忠實地再現出來。枝幹用筆和宋徽宗的〈蠟梅山禽〉、〈五色鸚鵡〉頗似,鳥的畫法與宋人〈梅竹聚禽〉相近。這幾張畫都是相當精彩的宋畫。加上這幅畫,右上角蓋了宋徽宗的『宣和』印,也就可以將之定為宣和時期畫院的精彩傑作。」
宋人〈桑枝黃鳥〉,25.4×26.5公分。鳥禽:黃鸝。(國立故宮博物院提供)
很特別的,本展有件「舶來品」19到20世紀初葉的日本明治女畫家花蹊女史的〈花鳥雙幅〉。花蹊女史本名跡見花蹊(1840~1926),出生於大阪,是知名的書畫家和教育家,創設的跡見學園仍在持續經營。引人好奇的是,這件作品為什麼會在故宮?劉芳如說明:「這件作品的編號為『故畫』開頭,也就表示是清宮舊藏。推測應該是件禮物,被日本使臣帶到中國進呈給清朝宮廷,因此流傳下來。」該花鳥冊頁共有七開,裱紙為灑金箋,12幅畫一幅書,她於後副葉行楷款識「明治四年(1871)辛未夏四月寫於東京寓處。時飛花入研池。頗快人志。花蹊女史迹見瀧。」本次選展其中二幅,「右幅描繪一隻橿鳥在結實纍纍的天竺果實中,日人稱為橿鳥,中國稱為松鴉;左幅繪一對雀(尚待辨識)在蠟梅枝幹上。她是以寫意畫法,但落筆爽勁,在用筆收尾處相當銳利,用色明豔大膽,和中國花鳥畫的寫意不同。」除畫作風格外,也可欣賞中日書畫裝潢之不同。
日本明治花蹊女史〈花鳥〉雙幅冊頁,23.5×32.4公分。鳥禽:檀鳥。(國立故宮博物院提供)
鳥語花香
展覽中唯一的元代畫作,張中〈枯荷鸂鶒〉。「鸂鶒是鴛鴦的古名,但圖中的鴛鴦體形稍微大一點,是紫鴛鴦。張中有『元代寫生第一』的美譽,但和宋畫的寫實、寫生已差距甚大。深秋時節,荷花池的一角,只剩蓮蓬與枯萎荷葉,兩隻紫鴛鴦在岸邊憩息,整張畫的情調很是優雅。張中的紫鴛鴦較真實禽鳥淡雅許多,且身形拉長變形,不再那麼寫實。可見得當寫意畫意識抬頭以後,畫家就不見得要拘泥於形似,如何運用筆墨來傳達自己的真性情,那才是畫家創作的目的之所在。」再仔細考察畫面,「從水中伸出的荷莖下面畫得很淡,其實是倒影,岸坡邊也隱隱約約看到倒影,中國畫表現倒影真的不多,這張畫是很好的例證。但,還是有個伏筆——這張畫是經過修復的,畫幅下方經過接紙,也可能原來張中沒有畫倒影也說不一定。右上角張中寫有『子政為』,推測應是寫『子政為某某人畫』,此處有著刮除痕跡,應是被非上款人,也就是後來得到這張畫的人所去除。」
元張中〈枯荷鸂鶒〉軸,96.4×46公分。鳥禽:紫鴛鴦。(國立故宮博物院提供)
同樣描繪鴛鴦,還有著走創新變形路線的明代吳彬〈文杏雙禽圖〉。「他是位求新求變的畫家,描寫一段略有枯朽的杏樹,自畫面右處中央往左下斜出,樹幹都已空蝕卻還開滿杏花,努力綻放出最後的芳華。樹幹上棲立著一對相互依偎的鴛鴦,情意俱足。鴛鴦本是水鳥,他將牠們畫在杏花樹的枝幹上,充分顯現他創作就是要與眾不同;更妙的一點是,在往上竄升的枝條,『吳彬』款印藏在其中,整張畫不寫實但充滿創意,充滿意趣。」畫中鴛鴦的身形轉折也具有著變形的趣味,整張作品筆墨設色彩皆甚古厚,且又自饒新意奇趣。
明吳彬〈文杏雙禽圖〉,120.4×56.7公分。鳥禽:鴛鴦。(國立故宮博物院提供)
另一件,名稱是「鴛鴦」的作品,惠崇〈秋浦雙鴛〉。惠崇是北宋的畫僧,他善畫有水禽的南方景物,尤長於小景,蘇東坡的千古名句「春江水暖鴨先知」即是題詠惠崇畫作。此作無畫家款印,品名乃據題籤上所寫「惠崇秋浦雙鴛」,此為清代重裝時,由乾隆皇帝所訂定。「實際上名稱是訂錯了。上方乾隆皇帝寫有『秋浦兩鴛鴦。雙棲不改常。蘆蒼垂白冷。荷敗罷紅芳。似喜弗離別。奚曾戀稻梁。上人出家者。此畫却無當。右惠崇秋浦雙鴛。』有意無意地嘲笑惠崇,為何身為出家人要畫代表男女情愛的鴛鴦呢?殊不知,乾隆皇帝看錯了,這畫裡的鳥是小水鴨。」不同於前面一系列的「鉤勒填彩」畫法,「畫家以細筆點簇,小水鴨羽毛的蓬鬆質感表露無遺,而墨筆鉤勒的蘆葦,則和用沒骨法表現的荷葉,互成勁拔與秀潤的對比。惠崇與崔愨的年代相去未遠,此作與〈杞實鵪鶉〉一樣,蘊含有沒骨畫的元素,雖然無法肯定是惠崇真蹟,仍不失為一件耐人尋味的宋代小品傑作。」除成鳥外,展中也有幼鳥。宋人〈乳鴨〉畫的就是綠頭鴨寶寶,旁邊有著刀茅草和開花的車前草作為陪襯,為南宋院體畫。不說不知道,這張乳鴨圖有著畫外音,「宋代的科舉制度設有三甲,一甲、二甲、三甲各選取若干名,統稱為進士。『鴨』和『甲』的偏旁是一樣的,發音也帶有諧音效果,除寫生之外,也應該帶有祝願人考試及第的象徵意義。」
宋惠崇〈秋浦雙鴛〉,27.4×26.4公分。鳥禽:小水鴨。(國立故宮博物院提供)
宋人〈乳鴨〉,本幅25.9×25公分。鳥禽:綠頭鴨。(國立故宮博物院提供)
展中時代最晚的作品,林玉山1935年作〈雙鶉圖〉,由林柏亭捐贈。林玉山,民國前五年出生於嘉義美街,本名英貴,號雲樵子、諸羅山人及桃城散人。東渡日本留學,在日治時期獲得「台展三少年」之一的美譽。「這張是他在日本學習時的作品,他從小生長在裱褙店,從他的長輩那習得相當豐富的傳統水墨畫技藝。到日本學習的過程中,他大量臨摹唐宋以來中國工筆系統的繪畫。他早期風格的作品,和宋畫一同展陳,往往很難分出彼此的不同,可以算是不相上下的程度。」這張林玉山29歲時所畫作品水準極高,「和之前李安忠〈野卉秋鶉〉,技法高超的程度,其實是難分軒輊。」此外,林玉山的〈蓮池〉,是臺灣近現代畫家第一件「國寶」級作品,高度肯定其藝術表現,現正於國美館「花之禮讚—四大美術館聯合大展」展出。
林玉山1935年作〈雙鶉圖〉,41×71公分。鳥禽:鵪鶉。(國立故宮博物院提供)
好鳥枝頭
宋畫「國寶」,還有宋李安忠〈竹鳩圖〉。「這件作品的名稱是錯的,畫的其實是楔尾伯勞。伯勞鳥是種猛禽,喜站在迎風的枝條頂端,有著將捕捉到的獵物插在枝頭上再細細品嚐地貯食習性,還好這張畫不是畫此情節。但,透過鷹鉤式的嘴形,銳利的眼神和趾爪,如實傳達出猛禽特質的形象。」以伯勞為題的畫作,在宋之後極為罕見。劉芳如進而將此畫與一樣是「國寶」級別的宋人〈梅竹聚禽〉中之伯勞鳥相比,是為大勝。此作伯勞鳥精實細緻,羽毛絨絨的質感,及蹲踞時蓬鬆起來的效果,讓人想伸手撫摸,可說是「普天之下畫伯勞鳥的TOP1!」這張畫並具有簽名『武經郎李安忠畫』,作者簽款與繪畫水準皆毫無問題,無疑是宋代寫生觀念下形神兼備的代表作。
宋李安忠〈竹鳩圖〉,25.4×26.9公分。鳥禽:楔尾伯勞。(國立故宮博物院提供)
孫龍〈寫生冊〉共繪有禽蟲、花果、煙雲等12開,此次選展第一開〈柔桑戴勝〉。右方裱綾有嘉慶皇帝的楷書御題:「柔桑集好鳥,力作正敷菑,戴勝占風至。田家三月時。」對幅另有姚公綬題跋:「桑間降戴勝,東作在東菑;吾人不惰事,此鳥亦知時。逸史。」這鳥是戴勝?其實不然,這又是件鳥名錯誤的作品,筆下是朱連雀。因此,劉芳如考慮再三,在說明牌的品名處僅寫上「寫生」二字,而不加寫「柔桑戴勝」。「孫龍以寫意寫萬物生意的手法,技術高超,樹葉似簡單的寥寥幾筆,但仔細看每一筆觸,顏色有綠有紅還有墨色的變化。他在下筆之初,筆毫已沾上數種不同顏色,再以很快的速度掃寫到絹上,才能產生這樣自然的色澤深淺變化。此畫絹塗有膠礬,所以筆雖濕而色不暈散,極得墨瀋淋漓的鮮活趣味。」
明孫龍〈寫生〉,23.5×22公分。鳥禽:朱連雀。(國立故宮博物院提供)
在環繞著冊頁、立軸的展品中,唯一的一件長卷格外引人注目。法常〈寫生卷〉,款署「咸淳改元(1265)。牧溪。」這也是透過故宮「書畫典藏資料系統」能找到的唯一一件法常作品。此卷並不常展出,此次展出十分難得。本幅長達1017.1公分,墨繪花卉五種、蔬果16種,及翎毛小景等,此次展開繪有翎毛的段落,也將近有三、四百公分之長。「這段落描繪有八哥、環頸雉、珠頸斑鳩、麻雀等四種鳥類,牠們雖是習性不同,但法常利用配景的蜿蜒曲折,將整張畫串連成一有機構圖,非寫生畫譜般的各自分散,而是很有律動延展性的觀賞動線。」劉芳如引導看向繪有飛舞麻雀的一段,「這麻雀好有戲劇效果。你若仔細看,上面的麻雀兩排,排排站擠著,若不仔細數還不知道有幾隻,前面有三四隻,空中有著一隻在飛翔。法常雖是出家人,但我覺得帶有種濃濃的詼諧幽默感。」法常的畫多流傳到日本,如現藏於日本京都大德寺龍光院〈六柿圖〉,此回公布展覽清單,即受到眼尖的中國網友注目,評述:沒想到故宮也收藏有如此精彩的法常長卷。
宋法常〈寫生卷〉,44.5×1017.1公分。鳥禽:八哥、環頸雉、朱頸斑鳩、麻雀。圖為局部。(國立故宮博物院提供)
同樣是畫僧,同樣是畫麻雀,有著不同的表現。個性派人格化的鳥禽經典,朱耷的「白眼」鳥在此展,自是不缺席。清代朱耷76歲(1701)的〈寫生冊〉,為張岳軍、王雪艇、羅志希夫人所捐贈,此次選展第九開〈枯木寒雀〉。劉芳如說:「麻雀的眼珠畫成朝上瞪視,顯然是想透過這種『白眼看青天』的孤傲形象,來寄寓畫家對於家國變色的憤懣之氣。朱耷的藉物寫心,無疑為翎毛畫的發展,衍生出另一番脫略形似,直觀見性的新境界。」
清朱耷〈枯木寒雀〉。鳥禽:麻雀。(國立故宮博物院提供)
看畫,賞鳥,愛自然
宋代郭若虛《圖畫見聞志.敘製作楷模》言:「畫翎毛者,必須知識諸禽形體名件。自嘴喙口臉眼緣去聲,叢林腦毛、披蓑毛,翅有梢去聲翅、有蛤翅,翅邦上聲,上有大節小節、大小窩翎、次及六梢……山鵲鷄類,各有歲時蒼嫩、皮毛眼爪之異。家鵝鴨即有子肚,野飛水禽自然輕梢去聲,如此之類,或鳴集而羽翮緊戢,或寒棲而毛葉鬆泡去聲。已上具有名體處所,必須融會,闕一不可。」對於畫家的要求,直逼鳥類專家程度。
「現在用手機、相機、攝影機拍攝物象清晰的圖像太容易了,可是古代這些儀器都沒有,可以想像得出來,畫家需要花幾倍於現代人的時間去觀察,才能掌握到如此細膩肖真的細節。」劉芳如在講述畫作時的感慨與提醒,讓觀者心有戚戚焉。
仔細觀察古人繪畫,不論寫實或寫意,都清晰掌握住真實鳥禽的特色,進而創作表現,可想其精神與用心。
她為歷代翎毛畫發展小結:「技法上,宋代翎毛畫以工筆設色為主,少數才摻用寫意的筆調。元明以後,除了宮廷繪畫仍延續鉤勒填彩畫法,文人畫家已多趨向寫意的表現,晚明清初甚至出現變形、誇張的個人式風格。清代隨著西洋畫法的傳入,則又另外發展出兼具透視、擬真的全新視野。」在故宮演講的最後一張投影片寫著:「值此地球生態逐漸出現危機,自然保育觀念日益受到重視的世界潮流中,竭誠歡迎大家在早春時節到故宮來看畫、賞鳥,共感這場翎毛與花果的和諧奏鳴的美妙經驗。」有真實的鳥禽,也才能有花鳥畫,果熟來禽、鳥語花香、好鳥枝頭,件件「亦朋友」。

參考書目及延伸視野:
劉芳如〈詩情與畫意-選介宋代的翎毛冊頁〉,《故宮文物月刊》,總第19期(1984年10月),頁121~131。
劉芳如〈看畫.賞鳥-來禽圖特展導讀〉,《故宮文物月刊》,總第430期(2019年1月),頁4~21。

文會堂講座:
●國立故宮博物院書畫處處長劉芳如「看畫.賞鳥—來禽圖特展導讀」:2019.01.04(五),14:00-16:00
●前國立故宮博物院助理研究員譚怡令「多識於草木鳥獸-故宮禽鳥展的回顧」:2019.01.18(五),14:00-16:00
●前國立故宮博物院副院長林柏亭「觀畫.賞鳥.趣事」:2019.02.22(五),14:00-16:00
●台灣賞鳥專家王嘉雄「台灣的鳥類」:2019.03.08(五),14:00-16:00

來禽圖—翎毛與花果的和諧奏鳴

展期:2019.01.01-03.25
地點:國立故宮博物院北部院區 第一展覽區 20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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