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巴塞爾藝術展（Art Basel）與瑞銀集團（UBS）於近日聯合發佈的2023年《巴塞爾藝術展與瑞銀集團環球收藏調查報告》（The Servey of Global Collecting 2023），揭示高淨值藏家（HNW, High Net Worth）在2023年上半年度的行為模式與展望。此份報告由文化經濟學家暨Arts Economics創辦人克萊兒．麥坎安德魯（Clare McAndrew）博士匯整撰寫，Art Economics與瑞銀集團聯合進行調查，檢視藏家的各個面向，包括：開支、市場活動動機、與藝術家、藝廊、文化機構以及環境互動等市場趨勢。
2023年調查報告規模超越以往，一共蒐集來自巴西、中國、法國、德國、香港、義大利、日本、新加坡、台灣、英國及美國、共2,800多位藏家的有效回應，據以剖析2023年上半年度全球11個主要市場當中，高淨值收藏家的活動及購買行為，反映出2023年高淨值藏家藝術開支走勢強勁，對2024年藝術市場表示樂觀，不過，調查結果也同時反映出藏家轉趨審慎的購藏態度。執筆的克萊兒．麥坎安德魯博士即如此分析：「經濟和政治的不確定性持續影響2023年的藝術市場。關於經濟和社會趨勢如何影響藏家的決策和消費計劃的討論非常多，但全面的研究很少。為了深入探討這些問題，這項迄今為止規模最大的調查研究了全球不同地區高淨值藏家的態度、習慣和前景展望。2023年，藏家持續熱衷於參與購藏和藝術活動；調查也顯示，他們更傾向於規避風險，減少衝動性購買。關注在個人因素，包括從擁有的藝術品中獲取自我認同和個人享受，仍然是2023年購買藝術品的最大驅動力。雖然只有少數藏家認為自己是投資者，但許多藏家都高度關注其收藏活動的財務影響，積極使用槓桿和信貸，亦會轉售其收藏的作品。」
2023上半年度交易額走強
根據調查顯示，高淨值藏家上半年開支走勢凌厲，尤其以疫情解封之後的中國買家增幅最為明顯，親自購買藝術品的熱潮亦再度捲土重來。不少現象均反映出高淨值藏家在2023年的避險傾向較2022年為強，對於油畫的開支增多，而數位藝術的份額則相應減少，同時越來越多高淨值收藏家計劃在明年延遲出售藏品。除此之外，受訪的高淨值藏家並無特別側重在高端市場，價格達到最高點的頂級藝術品所佔開支份額均較往年遜色。
交易數據反映出2022年及2023年初的跨境藝術及古玩交易持續活躍。在2022年，進口藝術及古玩成交達到307億美元，創下歷史新高，出口藝術品成交額亦達334億美元，則為史上第二高。2023年首季全球各行業進口均有所放緩，但藝術品流入關鍵樞紐市場的價值卻繼續攀升，例如在香港（50%）、英國（38%）及美國（15%）均取得雙位數的增長幅度。
高淨值藏家的開支在2023上半年維持強勁，預計較2022年有所增長。他們在 2022年藝術品及古玩開支的中位數達6.5萬美元，若持續維持2023年上半年度的態勢，2023年度的開支可望達到顯著增長。數據顯示，中國藏家開支中位數在2022年稍微回落6%至20.2萬美元，但在2023年上半年卻迅速回升至 24.1萬美元，領先各地區藏家，顯示疫情解封後開支趨勢將再度回溫。在2023上半年，受訪高淨值藏家的藝術品佔財富組合的平均比例都有所回落， 從2022年最高峰的24%，在2023上半年降到19%。這有可能意味著藏家變得更為審慎，對於流動性的金融資產有較高關注，而且與去年相比，受訪者亦更少傾向隨意購買，選擇更多種其他項目的投資。
而在藏家的背景結構上，受訪的女性藏家消費開支已連續三年超越男性；在 2023年上半年及先前兩年，受訪女性開支中位數超越男性達72,500美元。然而，在不同時期、消費高於百萬美元的界別中，男性收藏家數目則為女性的一倍。至於年輕藏家的消費結構也有不同的傾向，X世代藏家在部份最高價值媒介中，開支比例遠勝於其他的年輕世代。在年輕藏家當中，X世代藏家在油畫方面的平均開支最高，達到14.5萬美元，千禧世代則為10.8萬美元。X世代在紙上作品項目的開支亦領先同儕，而Y世代在雕塑、裝置作品、攝影、電影或錄像藝術方面的開支則較高。Z世代收藏家在印刷或數位藝術的平均支出最高，顯示這些重要而且可及的媒介可讓年輕藏家進入市場。
為數不少的高淨值收藏家也會運用信貸或貸款來為購藏籌措資金。本次的調查便新增了有關於高淨值藏家會否使用信貸的相關詢問，有43%收藏者就表示，在某些階段會選擇借助信貸或貸款來購買藝術品或其他收藏品；有30%曾在2022年或2023年進行信貸。而在曾經進行借貸的受訪者中，信貸融資佔收藏品價格之平均比例為29%；其中，超高淨值藏家的相關平均份額則佔到更高的39%；並有三分之一的受訪者表示曾透過借貸來為超過五成藏品籌措資金，而擁有少於五百萬美元收藏群組的相關比例卻僅為2%。
收藏項目仍以油畫為主
在各式的收藏品項當中，仍然以油畫在受訪的高淨值藏家開支中佔比（58%）最大，紙上作品則緊隨其後（13%）。其中尤以中國藏家平均油畫開支最高，將近有40萬美元，較整體平均金額高近四倍，亦比2022年相同水平增加了20%。不過，中國大陸收家在許多收藏品項當中都屬消費最高群組，只有在數位藝術項目明顯例外。
但整體觀之，高淨值藏家普遍在數位藝術項目的開支較低，僅佔他們2023上半年總開支的3%，數位藝術在其藏品當中所佔比例亦由2022年的 15%下降至 2023年的 8%，其中大部份作品都與NFT（非同質化代幣）有關。有關跌幅與外部NFT平台看齊，在2023年與藝術相關的NFT銷售跌至2021年1月以來新低，每月成交總額價值僅為2021年終最高峰時期的2%。獨立買家人數亦從2021年的高水平（超過4萬）回落至2023年中少於2,000人；NFT的一手及轉售市場銷售額及價值亦同步下調。
少數的高淨值藏家表示，曾選購處在價格高點的藝術作品。集中購買價值一百萬元以上藝術品的藏家比例顯著下降，由2021年的12%跌至2022年的4%。2023年的前六個月，選購處在價格高點的藝術品之收藏家人數有所回升（9%），但仍低於2021年及更早年份的水平，顯示在後疫情時代銷售在強勢復甦之後，高端市場份額則愈見薄弱。
而在高淨值藏家的藏品中，女性藝術家的作品比例則有下降的趨勢。在2022 年與2023年，高淨值藏家在女性藝術家作品上的開支均有所回落，而2023年的女性藝術家作品在藏品系列中的佔比更是逐年下跌3%，回降至2020年僅為39%的佔比。縱使回落之勢顯而易見，每年開支超過一千萬至收藏家卻傾向在藏品系列中，購藏更高比例的女性藝術家作品（2023年數字為 54%，2022年則為52%），開支比例亦從2021 年的46%攀升至2023年的55%；這也表示即使女性藝術家作品僅受到少數收藏家的青睞，但部份大額開支卻仍集中在女性藝術家之作品上。
轉售為進行收藏的普遍財務動機，但調查中為數不少的高淨值藏家在2022年及2023年均曾購入及出售藏品系列。在這份調查中僅有一成的收藏家以「投資者」身分自居，但當中仍有許多人積極購入及售出藏品系列：38%的受訪收藏家表示在2022至2023年間，曾轉售藏品系列中的作品（有關比例仍較先前調查為低，2020年及2021年曾轉售作品的收藏家比例分別為60%與49%）。收藏家轉售作品的原因大相逕庭，但大多與藏品內容及展覽空間有關，許多受訪收藏家亦受財務動機驅動。因財務動機的轉售的群組中，有關舉動亦相對較為普遍，2022年及2023年至轉售比例為 47%，表示並非受財務動機趨勢的收藏家中，平均只有三分之一進行轉售。
親自購藏熱潮持續回升，委由代理人選購亦成趨勢
有高達86%的高淨值藏家會選擇透過藝術顧問/代理人協助購入藏品，當中84%藏家也會親自到畫廊或相關展會的場內購買作品（較2022年的73%有所回升）。逾半數（58%）受訪者會在藝術展會進行購藏，這比起2022年的74%為低但仍高於2021年的54%。其次則為拍賣，藏家多廣泛利用此管道進行購藏，約四分三受訪者在2023年曾經由拍賣會購入藏品。
2023年高淨值藏家透過代理人進行了最大額購藏，佔其上半年總開支47%、按年增長2%。而包含藝術展會在內，透過代理人進行選購的開支份額在每一個地區都名列前茅。相關差距在中國最為小，相對其他購藏管道，他們在拍賣會的開支佔總數35%，而透過代理人選購則佔 41%（若不計算藝術展會在內，相關比例則為28%）。在拍賣會上購買則排名第二（佔 25%，較2022年調查結果上升 8%）。
而近半數的高淨值藏家也進一步表示，若能選擇的話，他們傾向在本地畫廊選購作品的意願較2022年數據下降6%，顯示在2023年對於購藏自本地藝廊之興趣稍減。此外，有24%受訪者表示鍾情海外畫廊，其中以法國及日本最受歡迎；藏家亦表示對這兩地的藝術家作品最感興趣。整體而言，高淨值藏家在2023年購藏本地與海外藝廊或藝術家之累計數據大致與2019年大致相當，可見疫情對藏家專注於本地的購買習慣並無長遠及實際影響。
受訪者對於出席的藝術活動將更為精挑細選，他們普遍表示預計在2023年內出席32場與藝術相關活動，較疫情前的2019年取得的數據減少九次。畫廊展覽、藝術展會以及造訪藝術家工作室等活動只有輕微跌幅（減少出席一次）；而雙年展及其他大型視覺藝術節及現場拍賣則跌幅稍為明顯（分別減少三次及兩次），主要拍賣行現場拍賣銷售亦見回落。展望2024 年，大部份藏家（92%）都計劃繼續出席藝術相關展覽及活動，出席次數會與2023年相當（43%）或更多（49%）。
展望未來
在本份調查中，大部份高淨值收藏家（54%）計劃在未來12個月選購藝術作品，穩步維持2022年的水平。來自中國的買家表現更為積極，有多達68%表示有意購買作品，日本、巴西、義大利亦有過半數的收藏家打算進行購藏。有意購買藝術品的Y世代和X世代的藏家比例最高，分別為58%和59%，相反地，只有不到一半的嬰兒潮藏家（45%）有此打算。而大部份打算購買作品的藏家多屬意油畫（84%），其次為雕塑及紙上作品。
而有意於2024年出售藏品的藏家比例則較2022年低，這或表示藏家抱持觀望態度。26%收藏家計劃在未來十二個月出售藏品系列中作品，較2022年的39%為低，大部份受訪者表示會延遲出售，相信藝術品在未來的價格將會更強勁。同時，有77%受訪高淨值藏家對藝術市場未來六個月表現抱持樂觀，比例稍高於看好股票市場的人士（74%）。
巴塞爾藝術展行政總裁諾亞．霍洛維茨（Noah Horowitz）表示：「今年的《環球藝術收藏調查報告》表明，由於經濟和地緣政治動蕩，高淨值藏家傾向於採取更謹慎的消費方式。儘管如此，高淨值藏家對市場的信心依然強勁，2023年上半年的消費額已與2022年全年消費額持平，其中以中國藏家的消費額最高。今年，我們在香港、巴塞爾和巴黎舉辦的展會獲得非凡的成功，這也印證藏家會更具選擇性地參加展會，而親臨現場購買的熱情仍在持續高漲，推動展會的發展。展望未來，大多數受訪藏家對藝術市場的表現保持樂觀，反映全球大型市場對藝術品的需求具有復原力。」
瑞銀集團環球財富管理首席經濟師 Paul Donovan亦分析道：「在2022年，隨著疫情限制措施撤銷，消費者在較高價格產品的開支大幅飆升。對高收入消費者而言，有關消費涵蓋個人奢侈品市場。藝術市場與奢侈品市場擁有共同消費者基礎，因而同樣受惠。然而，正在發生的改變是顯而易見的。2023 年消費者的開支增長由貨品轉投服務界別，藝術市場趨勢 同樣不斷演化。收藏家更講究、有目的地進行選取，並偏好別具意義的聯繫，喜好質量而非數量。他們所付出的不僅是金錢，亦包括時間，進深挖掘研究，確保購藏作品與其價值 觀及願景遙相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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