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亞洲,雙年展在過去三十年間經歷了飛躍式的發展,如此才有我們現今所見的,鄰近區域內於同一季內有多個雙年展的格局。亞洲地區的雙年展逐漸發展出具區域特質的「亞洲意識」,或在全球敘事中摸索自身身分,或立足於去殖民化的基調之上,實踐著某種去中心化或多中心化,積極從自身異質多元的文化中尋找在地解方。這些「亞洲意識」偶有反過來影響西方世界,最突出的或許當屬2022年由ruangrupa主導策劃的第15屆卡塞爾文件展。與此同時,亞洲的雙年展之中的大多數,也如同世界其他地區的雙年展,也逐漸被編織進全球當代藝術市場互相交織的深層結構之中。分別具異質與同質傾向的兩股主要力量,長期並行地作用於亞洲的雙年展發展之中,每一個雙年展策展人需要面對的,都是一個個愈發複雜、多變、甚至自身即包含有矛盾性的結構與機制。
面對雙年展各自課題、規模、意圖、背景與關係網絡等各方面的複雜性,團隊式的策展模式已成主流,今年的台北雙年展、上海雙年展、首爾媒體城市雙年展都以非本地的國際策展人為主導,新加坡雙年展、日惹雙年展的策展團隊則採取在地與國際的結合,無論何種組成,他們都在為這些雙年展找尋在地性與普世課題的新的接合方式,努力讓藝術創作中蘊藏和流露的異質與多元,緊密結合於一些更深地嵌入在地文化紋理的空間或文化遺產,發掘尚不明確、但仍具可能的新格局。即便是台灣美術雙年展這樣劃出明確範疇、也將策展任務交由機構內策展人來進行的在地型雙年展,也類似地從自身歷史中,提出新的認知角度。

面對如火如荼又一個「雙年展季」的到來,我們總是有衝動,想要就一些普遍性層面的問題,以及針對這樣一些普遍性問題的思考、是如何融入雙年展之中的問題,對策展人們發出提問。這便是發起這次問卷訪談的初衷。同時向不同的雙年展策展人發出同一套問題(註),期待的是可以從中凝聚出對一些共通問題的思考。
當然,即便發出問卷訪談邀請的對象是策展人,這也並不意味著將策展人置於聖殿,而是因為策展人往往位處權力關係的交織處,也在很大程度上廣泛觸碰到雙年展結構中的不同面向,無論是觀念、論述、藝術家關係、展覽製作,還是行政、宣傳、資源分配等等,乃至跨區域網絡和雙年展機制,策展人在許多面向上都身處第一線,其中的工作經驗也會反過來參與形塑其視野與價值觀,這使得策展人的觀察與實踐,在試圖勾勒雙年展生態的過程中尤為關鍵。而我們也期待這些訪談是具開放性的邀請,甚至包含其中可能的誤讀與偏差,它們都可為我們對雙年展當下現況的理解帶來寶貴的觀點。
以下為參與本次問卷調查的雙年展策展人:
2025台北雙年展策展團隊成員山姆.巴塔維爾(Sam Bardaouil)
2025臺灣美術雙年展策展人賴駿杰
2025新加坡雙年展策展團隊成員許芳慈
2025日惹雙年展策展團隊成員林怡華
2025首爾媒體城市雙年展策展團隊成員安東.維多克(Anton Vidokle)
註 我們邀請策展人依關聯性與感受程度,選擇回答整套問卷中的全部或是部分問題。截至截稿前,共有五位策展人或策展團隊代表接受了訪談或回答了問題,更多訪談內容將一併刊載於官網「典藏ARTouch」。
嚴瀟瀟(Yan Xiao-Xiao)( 264篇 )追蹤作者影像研究出身,關注藝術創作、展演機制範疇內的各方面生態,以及藝術與哲學、科學、社會學、神秘學等跨域連結議題。嗜以藝術為入口,踏上不斷開闢新視野的認知旅程。曾任Blouin Artinfo中文站資深編輯、《典藏•今藝術》資深採訪編輯、《典藏•今藝術&投資》總編輯,現任典藏雜誌社(《典藏•今藝術&投資》、典藏ARTouch)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