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回我們談到在時代的更迭中,總有新的頑童故事接續誕生。為何這些頑童角色,或淘氣、或懶散,動歪腦筋,甚至破壞秩序,卻仍不斷被創造出來,又深受讀者喜愛?筆者認為,頑童是兒童文學不可或缺的重要存在,以下試說明之。
頑童 真誠展現人的本質
站在教育的立場,我們自然不樂見孩子懶惰、不遵守規則。我們期待孩子品格高尚、勤奮刻苦。這些對孩子的期待,被有意識或無意識地放進給孩子的故事和書本中;人天生的缺點,也經常有意識或無意識的被抹去、隱藏。
然而我們也都知道,人終其一生都無法全然消除、好逸惡勞的天性。儘管重視孩子的品格教育,也不應該否認這些本質的存在。
純真,是孩子的天性,亦是人類原初的樣貌。因為純真,所以頑童真誠直接的呈現了負面和正面的人性本質;我們於是得以看見自己、接納自己,跟著他們暫時擺脫世俗的框框條條,放鬆繃緊的神經和負罪感、得到鬆一口氣的機會,找回生活裡的輕鬆爽快。
頑童 積極、有創意又勇敢
除了動歪腦筋偷懶,偶爾惡作劇整人,頑童其實聰明又機智,而且一點也不懶;正好相反,他們為了偷懶貪玩、為了擺脫束縛、為了對抗各種不公正和霸凌,展現了創意,更實際付諸行動(儘管有時帶來麻煩和危險)。
值得注意的是,頑童終究是孩子。孩子生理、心理、經濟、社會地位都處於弱勢。在此般弱勢條件下,他們仍以孩子──也是你我與生俱來的樂觀、遊戲的態度來面對各種挑戰(儘管經常是無意識、本能的),這份純真凸顯了人類與生俱來的勇氣;更重要的是,故事中的頑童,絕大多數具有善良的本性,因此也經常走上對抗邪惡的非凡冒險,以小搏大,成為正義英雄,令讀者欽佩又嚮往。
頑童 映照出一個包容有愛的世界
從另一個層次來看,頑童故事也展現了寬懷與愛。我們在頑童故事中,感受到被包容;頑童故事提醒了我們,人並非完美的聖人,生活亦不可能只活在崇高的道德和秩序裡;人原本就擁有犯錯的本質,也擁有修正錯誤、自我成長的機會。
故事裡的頑童即使對抗了世界,犯了過錯,終究,會回到安全、滿足、快樂的狀態。這原本就是世界該有的美好模樣。這份歸於圓滿的包容和溫柔,更是身為成人、父母、師長,很好的提醒。
結語:世界需要更多的頑童故事
從前述提及的各種意義來看,筆者認為頑童出現在童書裡,天經地義;頑童文學重要而且必要。
現在,讓我們回想一下,在台灣的童書作品中,有哪些讓你印象深刻,讓孩子深愛不已的頑童呢?
不管讀者心裡有何種答案,我認為,頑童故事永遠是被需要的;特別是在給孩子的故事裡,永遠不過時。然而我們的頑童故事卻一直處在遠遠不足的狀態。
而我也相信,頑童故事的質量,反映出社會看待孩子的真實態度。當童書裡傳遞的規約多過於遊戲、學習目的多過於感動和快樂,唯恐讀者受到不良影響,因此以面目趨於一致、循規蹈矩、溫良恭讓的孩子作為主角;那麼,被我們的兒童讀物,將缺少鮮活、逗趣的氣質、缺少幽默感和輕鬆感,那將是讀者的損失,也是童書整體的缺失。
我衷心認為,原創童書的創作者們,可以多以頑童作為角色來思考故事,為他們創造更多充滿魅力頑童偶像。
最最重要的是,頑童故事,會讓孩子們在閱讀中得到開心,感到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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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童文學博士。現專職童書創作,偶兼評論、賞析與導讀。
覺得文本就像料理,而好的料理更形成了一個充滿奧秘的小宇宙。嘗試結合創作與理論中的理性與感性,分析文本中各種食材與手法間的微妙關係,探索各種滋味的可能性。曾於《全國新書資訊月刊》長期撰寫書評與年度觀察報告。創作代表著作為《妖怪新聞社》系列3冊(巴巴文化)。其餘作品散見兒童報紙與刊物。曾獲:九歌年度童話獎、九歌現代少兒文學獎、國語日報牧笛獎、教育部文藝創作獎、國藝會藝評台評論獎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