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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床劇團《當我踏上月球》:黑盒上看戲,蹬上半空的渴望

河床劇團《當我踏上月球》:黑盒上看戲,蹬上半空的渴望

河床劇團的新戲《當我踏上月球》演出現場。(攝影/張玉音) 進入國家兩廳院實驗劇場大門後,觀眾們排成一列依序、安…
河床劇團的新戲《當我踏上月球》演出現場。(攝影/張玉音)
進入國家兩廳院實驗劇場大門後,觀眾們排成一列依序、安靜地踩上樓梯,映入眼前的是如天井般的劇場空間,觀眾席則四方圍繞,居高俯看整場演出,懸念與想像在此空景中逐漸發酵。河床劇團新戲《當我踏上月球》,舞台設計由導演郭文泰操刀,改變一般觀劇經驗:觀眾仰望、平視,座位有著觀劇享受度的階級差異,他刻意將觀眾席抬高,並環坐整個舞台四周,讓每個座位享受到視野同等,翻轉觀演的權力關係,讓觀者充分享受綜觀整場劇的全局視野,也保有各種近距離、細緻感官、舞台道具質感的閱讀。這場觀劇經驗在收折隨身行李,深怕掉落到演出現場,及不安的端坐上高腳皮椅,蹬上半空中,離開地面現實與重力的漂浮感中展開。
河床劇團的新戲《《當我踏上月球》劇照。(TIFA台灣國際藝術節提供)
懸疑魔幻與現實的離地
維持過去河床劇團擅長營造的懸疑、魔幻氛圍,《當我踏上月球》更為聚焦的是一種太空情境的創造,以及如何離地。這個地面,包括所有情感的束縛,複雜難解的人際與物質依戀,如一開場半裸的女演員躺在宛若火化或遺體確認的現場,當女演員被橫躺推出劇外空間,是死亡與告別的意象,也如同卸下俗世重擔後,生命開始重新輕盈。
然而當一切歸零、懸空、空白後,我們如同登上月球般,感受到不適與空氣的稀薄,距離阿姆斯壯踏上月球那歷史性的一步,已經過了將近50年,我們卻逐漸喪失做夢的能力。現代人生活被大量的工業文明、過量的網路資訊所追趕,好像只有強烈、突發的悲喜劇,才可能中斷這類慣性、恆常的日常。
劇中不斷以具意象性的關鍵字構築這齣戲的閱讀線索,如制服、同性的愛戀、孩童的衣著,象徵抵抗、跨越與探索的重新奪權,如同不停在劇中被揮舞的旗幟,是宣言、翱翔與起義的慶典之感。
河床劇團《當我踏上月球》:黑盒上看戲,蹬上半空的渴望
沉浸影像的光黯之河
本劇另一看點是優異的錄像藝術團隊,全劇劇幕以地面投影為主,邀請包括成邦威、侯怡珮、蘇匯宇及藍元宏等創作者加入,舞台地板成為大型的投影屏幕,演員則完全沉浸於無限展開想像、浮影流動的光影之中。導演郭文泰回應此劇的視覺設定:「一般來說,觀眾與演員常在相同的高度,投影多半會投在牆壁上,投影畫面容易趨向『扁平』,削弱了演員置身於影像間的空間關係。我希望改變人的身體與投影的關係,演員不是在投影畫面『之前』,而是確實沉浸於動態的光線、色彩和影像『之中』。」
透過投影,在四方黑盒單一的場景中,創造出多重想像的表演空間,觀眾懸浮於表演之上,慵懶、輕盈的看著幻象與演員的觸手可及,這場更動劇場慣常視線的實驗是過癮的,觀者與觀者間觀賞情緒的共振,以及和演員、影像的互融,創造出無需過多言語、台詞,卻屬於觀者獨有懸浮、私密的幻想啟動。
河床劇團的新戲《《當我踏上月球》劇照。(TIFA台灣國際藝術節提供)
張玉音(Yu-Yin Chang)( 341篇 )

現為恆成紙業內容品牌野点(nodate)總監,從藝文網路媒體再度回返紙質與內容生產的實驗。熟悉台灣藝文生態產業結構,並關注跨文化圈的共通困境,致力編輯感官內容的閱讀體驗。近期埋首爬梳台灣刺青產業歷史,前中年的興趣是步行、茶道和花藝。
策畫專題〈為何我們逃不出過勞?藝術行政職災自救手冊〉曾獲金鼎獎專題報導獎。曾任「典藏ARTouch」總編輯、Podcast節目「ARTbience藝術環境音」製作統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