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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鏡」之旅:艾莉斯亞.夸德「彼托邦」中的多重宇宙

跨「鏡」之旅:艾莉斯亞.夸德「彼托邦」中的多重宇宙

大館當代美術館(Tai Kwun Contemporary)坐落於香港大館古蹟群,主要展館「賽馬會藝方」以水泥與鋁磚建成,外觀現代且幾何感強烈,並於歷史囚倉F倉設有展廳。當前展覽《彼托邦》(Pretopia)為波蘭藝術家艾莉斯亞·夸德(Alicja Kwade)首度在港個展(2025年1月10日至4月6日),展出六組結合雕塑、聲音、裝置與表演的作品,其中三件為F倉場域特製。此外,監獄操場的戶外裝置《等候亭》將展至2026年底。文章以感知體驗為書寫路徑,探討展覽如何跳脫歷史與科學框架,以磚、時鐘、鏡像等元素構築一場反定律的多重時空旅程,強調觀眾的身體介入與哲學式的思考,藉由開放性的敘述方式,引領讀者身歷其境、放慢、等待、經歷一種無解的空白時刻。

一、從歷史建築群到白盒子展廳

大館當代美術館(Tai Kwun Contemporary)位於香港大館古蹟建築群中,在穿過如迷宮般的監獄歷史建築群後,便會見到一棟由水泥和鋁磚建成的建物,其為美術館主要的館舍空間「賽馬會藝方」,現代的建材與幾何的外型在一片磚造建物中相當醒目,除了的新建的藝方外,美術館在其緊鄰的歷史囚倉F倉中亦設有展廳。目前正展出波蘭裔藝術家艾莉斯亞.夸德(𝘈𝘭𝘪𝘤𝘫𝘢 𝘒𝘸𝘢𝘥𝘦, 1979)首次的香港個展:「彼托邦」(𝘗𝘳𝘦𝘵𝘰𝘱𝘪𝘢),展期為2025年1月10日至4月6日。展出的六組作品結合了雕塑、聲音、裝置和表演等多種媒介,其中包含三件由館方委託藝術家依F倉這個場域的特殊性而製的現地製作(Site-specific)作品。除了室內的作品外,位於大館監獄操場中,還有一件委托創作的戶外裝置作品《等候亭》,將持續展至2026年底。

艾莉斯亞・夸德的《等候亭》(2024)與《相互矛盾》(2022-2024)於香港大館監獄操場展出。前者以透明玻璃磚構築沉思空間,後者則以漆面青銅與石頭探討矛盾張力。圖為展覽現場。(鳴謝藝術家及大館當代美術館,攝影/Jimmy Ho,相片由大館提供)
艾莉斯亞・夸德的《等候亭》(2024)與《相互矛盾》(2022-2024)於香港大館監獄操場展出。前者以透明玻璃磚構築沉思空間,後者則以漆面青銅與石頭探討矛盾張力。圖為展覽現場。(鳴謝藝術家及大館當代美術館,攝影/Jimmy Ho,相片由大館提供)

延伸閱讀|【藝遊香港】上環-中環-金鐘-灣仔:市場動能與文化實驗交織的當代藝脈

二、「彼托邦」的配置與索引

動作:散步、探勘、聆聽

登上藝方中的螺旋形樓梯後,便能抵達位於藝方二樓的F倉展廳(註1);曾經的囚倉,現已被整修為一個現代且中性的白盒子空間,幾組造型簡約的雕塑物件被整齊的裝置在這個潔白的展廳內,看似井然有序的佈局,踏入其中後卻有種奇怪的感受──「一種突然空白卻更加複雜的心境轉變」。展廳中冷白的光線與四周的白牆維持了空間的中立與透明,在這寧靜的畫面中,聽覺先行點出了展覽中最不可見的作品《遠距離傳播行動》(2010),尋著異常的雜訊仰頭便會發現兩支看似故障的日光燈管,在排列整齊的燈管中不停閃爍著,持續的電流聲成了一股微小的躁動因子,閃光與被刻意放大的聲響,兩者的頻率在某些時刻會偶然的同步。

曾為囚倉的空間被改造為現代白盒子展廳,簡約雕塑的井然佈局營造出突然而空白,卻更為複雜的心境轉變。圖為艾莉斯亞・夸德《彼托邦的天空》(2024)展覽現場。(鳴謝藝術家及大館當代美術館,攝影/Jimmy Ho,大館提供)
曾為囚倉的空間被改造為現代白盒子展廳,簡約雕塑的井然佈局營造出突然而空白,卻更為複雜的心境轉變。圖為艾莉斯亞・夸德《彼托邦的天空》(2024)展覽現場。(鳴謝藝術家及大館當代美術館,攝影/Jimmy Ho,大館提供)

作品《恐懼—融合》(2024)是其中一件委託創作的場域特定裝置,由黑色的鐵閘與鏡面構成,回應F倉曾為大囚倉的背景(註2),依序分布於整個展場中,將展廳隔出數個開放式的隔間,當觀者靠近並行走於其中,間隔的鏡面讓人頓時在虛實影像交替的空間中亂了步伐,擾亂了人們過於依賴的以視覺去認知周遭世界的感知習慣,放慢了觀眾界定出自身與外部界線的能力。當觀者站遠處觀察,會發現隨著中央入口向前延伸,鐵閘大致將空間分出左右兩側,其中一邊展出三組雕塑組成的作品《狀態(相互矛盾)》(2022-2024),比鄰的三個隔間中各自放置著一把白色的椅子和淺棕色的石塊,外觀看似普通的塑膠椅其實是由青銅所製,打磨過的石塊依附在椅子上、向下貫穿椅子,也藏於椅子下。展廳的另一邊,裝置著另一件委託創作的作品《彼托邦的天空》(2024),兩組動態雕塑分別被裝置在柵欄兩側,數隻銀白鐵桿懸吊著曾為監獄建材的石塊與紅磚,在藝術家精心的操作與計算之下,鐵桿們在動靜之間持續回應著各種不可見的微小力量,包含重力、風力與地面的晃動,不斷調節整體與環境維持一種脆弱的系統平衡。其中一塊印有「UTOPIA」字樣的磚塊彷彿一條無聲的索引,在歷史文本與展名「Pretopia」(註3)三方之間形成一股矛盾的張力。

艾莉斯亞・夸德《恐懼—融合》(2024)以黑色鐵閘與鏡面構成場域特定裝置,回應 F 倉作為大囚倉的歷史。作品透過鏡面反射擾亂視覺感知,模糊觀者與空間的界線。圖為展覽現場。(鳴謝藝術家及大館當代美術館,攝影/Jimmy Ho,大館提供)
艾莉斯亞・夸德《恐懼—融合》(2024)以黑色鐵閘與鏡面構成場域特定裝置,回應 F 倉作為大囚倉的歷史。作品透過鏡面反射擾亂視覺感知,模糊觀者與空間的界線。圖為展覽現場。(鳴謝藝術家及大館當代美術館,攝影/Jimmy Ho,大館提供)

走出鐵欄的隔間,作品《逆流而動》由一對樣貌相同的時鐘組成,兩者對稱的掛在展場兩端的牆上,如同其作品名稱,時鐘在時針與分針順向轉動的同時,鐘面則是逆勢的往逆時針的方向轉動,打亂人類習以為常的時間感知,接著,牆面上一排細小的裝飾圖案吸引觀眾繼續往牆邊靠近,《218天9小時》(2024)是一件結合現場行為的裝置作品,每逢週末表演者會規律整齊在牆上添加新的指針,將不可見的時間流逝轉化為可以感知的視覺經驗。

展覽現場沒有過多的文字訊息,空間簡約卻不枯燥,彷彿各項距離、留白與偶然都被精心設計,在虛實交錯的視覺迷宮中,展場物件間相互辯證的狀態正挑戰著人們習以為常的視覺感知與物理事實,同時也挑起身現其中的觀眾,對「時間」與「感知真實」的多重思辯。

艾莉斯亞・夸德《逆流而動》(2024)以時鐘顛覆時間感知,順時針運行的指針與逆轉的鐘面形成視覺錯置。《218 天 9 小時》(2024)透過表演性裝置,使時間流逝轉化為可見印記。圖為展覽現場。(鳴謝藝術家及大館當代美術館,攝影/Jimmy Ho,大館提供)
艾莉斯亞・夸德《逆流而動》(2024)以時鐘顛覆時間感知,順時針運行的指針與逆轉的鐘面形成視覺錯置。《218 天 9 小時》(2024)透過表演性裝置,使時間流逝轉化為可見印記。圖為展覽現場。(鳴謝藝術家及大館當代美術館,攝影/Jimmy Ho,大館提供)

三、交織的場景:跨「鏡」迷宮

動作:(來回)踱步、觀察辨別、重心向下

在彼托邦中藝術家預留給觀眾的位置不只是單純的觀看者,作品《恐懼—融合》建構出一座鏡像迷宮,將觀眾身體納入其中一處場景之中,鏡像的構成是觀眾身體與周圍視覺元素的重疊與缺一不可,也就是說不僅僅是展場中的觀眾,週末的表演者或場中的工作人員都可以是畫面中的一部分,然而,使人迷失方向的,除了「可視」的物件與裝置外,也包含夸德對「不可見」元素的操作,若僅以視覺來分析恐無法描述其箇中之趣。在夸德的裝置作品中,其建構元素除了雕塑物件本身,也包含現場燈光、歷史文本、聲音等等,基本上展場中的任何元素與所有感知都應當被納入考量分析,我們可以試著從觀看物件本身,轉為關注展覽中更細膩、微小的操作與留白,從《恐懼—融合》中「可視」的鏡像、《218天9小時》在牆上留下的時間軌跡,展覽中的物件輪廓,到《彼托邦的天空》中「不可視」的重力、《逆流而動》中混亂的時間序列、以及《遠距離傳播行動》中的聲波變化。

在這座感官的迷宮中,鏡中的倒影的真正效果並不是欺騙觀者,而是透過鏡像去意識到自己也是景觀的一部分,在這腳步漸緩的過程中,去覺察內在世界與周遭環境間複雜的互動關係。並讓人意識到從有形的建築空間、物件配置,到無形的社會結構、重力、時間刻度,這些外在的物質與環境,無時無刻都在影響人類內心,並產生心境上不同的轉折。

艾莉斯亞・夸德《恐懼—融合》(2024)構築鏡像迷宮,將觀眾、表演者與場域元素納入作品,挑戰純視覺分析的侷限。《彼托邦的天空》(2024)則透過材質對比探索空間關係。圖為展覽現場。(鳴謝藝術家及大館當代美術館,攝影/Jimmy Ho,大館提供)
艾莉斯亞・夸德《恐懼—融合》(2024)構築鏡像迷宮,將觀眾、表演者與場域元素納入作品,挑戰純視覺分析的侷限。《彼托邦的天空》(2024)則透過材質對比探索空間關係。圖為展覽現場。(鳴謝藝術家及大館當代美術館,攝影/Jimmy Ho,大館提供)

四、鏡像和重複的技巧

動作:定位駐足、推論分析

或許我們可以試著停下腳步,開始思考這些場景如何被建構出來。《恐懼—融合》的鏡子作為切換虛實世界的工具,大片的鏡像反射出看似無窮無盡的平行世界,在觀看作品的同時觀者必須在其周遭不斷移動來變換視角,並不斷質疑自己的觀點。《狀態(相互矛盾)》則是透過三組樣貌相似但狀態不同的石塊與椅子,運用雕塑的複製手法創造出物件以不同情況下同時存在的場景。《遠距離傳播行動》中雙邊閃爍的燈管和《逆流而動》位置互相對稱的時鐘,則是以成對的物件製造出畫面重複的效果。夸德將自身對「平行宇宙」這個抽象概念的思考,透過鏡像化和物件複製的方法,具象化成可以感知的雕塑空間。藝術家模糊外在世界的架構與身體的邊界感,延伸出在科學之外可感知的平行宇宙,讓被馴化的感官向所處時空中的各種偶然與機運重新敞開。

艾莉斯亞・夸德《狀態(相互矛盾)》(2022-2024)透過三組樣貌相似但狀態不同的石塊與椅子,以雕塑複製手法呈現物件在不同情境下的並存關係。圖為展覽現場。(鳴謝藝術家及大館當代美術館,攝影/Jimmy Ho,大館提供)
艾莉斯亞・夸德《狀態(相互矛盾)》(2022-2024)透過三組樣貌相似但狀態不同的石塊與椅子,以雕塑複製手法呈現物件在不同情境下的並存關係。圖為展覽現場。(鳴謝藝術家及大館當代美術館,攝影/Jimmy Ho,大館提供)

五、感知的抽象空間與「節點」

動作:想像活動、連結時空、身輕離地

「時間」是展覽中一個重要的元素,作品《218天9小時》與《逆流而動》在(前者)重建與(後者)擾亂時間規律的同時,也揭示人類感知的困境以及將萬物系統化的慾望,雖然人類無法輕易翻轉困境,但透過內在世界的想像與思辨運動,作為消弭限制的初步行動,我們隨時可以質疑這些作為輔助的規範與定律。

然而,想像的活動並不是憑空發生,大館的歷史背景也給予藝術家許多啟發,《彼托邦的天空》便是從保育工作留下的監獄建材中,延伸發展出的創作(註4),藝術家將沈重的建材懸空吊起,創造出輕盈且不停浮動的視覺感,其中的巧妙平衡彷彿烏托邦的理想一般的脆弱、完美,且隨時都會崩塌,其中「UTOPIA」字樣的磚塊與歷史之間所產生的矛盾意像,也促成本展的主要概念與展名「Pretopia」,夸德創造出這個詞來描繪一種達成烏托邦之前的狀態,在囚禁與完美的理想狀態之間相互拉扯,比如在《恐懼—融合》中排列規則的鐵閘隔間,呼應開放式囚倉的歷史背景,鐵件簡約的黑白造型,也讓人聯想到某個現代風格的辦公空間,或是《218天9小時》中表演者依照合約必須定時出現在展場中,如同電影中犯人在牆上畫線計日般在牆上規律的擺上時針。

我們常聽到人們說「歷史不會重複,卻總是驚人地相似。」而彼托邦作為一個轉運口,以「平行宇宙」的假設打破時間的線性觀點,讓觀眾得以自行在當下與過去的各項偶然的相似之間,建立起意象式的連結。

艾莉斯亞・夸德《逆流而動》(2024)擾亂時間規律,揭示人類感知的困境與對萬物系統化的慾望,展現時間與內在思辨間的張力。圖為展覽現場。(鳴謝藝術家及大館當代美術館,攝影/Jimmy Ho,大館提供)
艾莉斯亞・夸德《逆流而動》(2024)擾亂時間規律,揭示人類感知的困境與對萬物系統化的慾望,展現時間與內在思辨間的張力。圖為展覽現場。(鳴謝藝術家及大館當代美術館,攝影/Jimmy Ho,大館提供)

六、那些文字未能企及之處

我在文章結尾企圖將關注的焦點,聚焦到那塊印有「UTOPIA」字樣的紅磚上,來思考藝術的介入對於「理解物件」有何特殊之處?在藝術場域中拋磚「隱喻」出了什麼?

藝術家的創作實踐有別於歷史與科學的方法,我們可以從文獻中得知這款磚塊的來歷,進而延伸談到此地曾受英國殖民的歷史(註5),或用科學儀器測量其硬度,說明它因為足夠堅固而被廣泛用於防空洞與監獄的建築中,同時也可能藉由網路搜尋圖片發現同樣款式的磚頭,也恰好出現在另一位義大利藝術家的攝影作品中(註6)。而彼托邦的獨特性在於,它從語言與文字之外的感知路徑,磚在這藝術家細心營造的場景之中,其中一個「隱喻」是通向未知彼岸的艙門,未知目的與意義的懸滯是刻意為內在抽象活動所留的空白,透過磚、時鐘、鐵閘、鏡像與現實的多重截面,引領觀眾體驗一趟反定律的跨「鏡」旅程,走近其中可以經驗到一種多重時空交錯的感知,退遠則能以更開闊的角度去觀察,並意識到外再環境因素對人類內在世界的影響。

艾莉斯亞・夸德《彼托邦的天空》(2024)透過磚頭連結殖民歷史與防空洞、監獄建築,超越歷史與科學方法,展現物質與記憶的交織。圖為展覽現場。(鳴謝藝術家及大館當代美術館,攝影/Jimmy Ho,大館提供)
艾莉斯亞・夸德《彼托邦的天空》(2024)透過磚頭連結殖民歷史與防空洞、監獄建築,超越歷史與科學方法,展現物質與記憶的交織。圖為展覽現場。(鳴謝藝術家及大館當代美術館,攝影/Jimmy Ho,大館提供)

最終,有感於彼托邦中的體感無法被轉譯,這篇文章僅是提供我的一孔之見,盼能發揮拋磚引玉之用,以薦讀者在圖像訊息充斥與傳播媒體大行其道的世界中,親自到倉室中開啟幾道哲思的艙門,身歷其境、放慢、等待、經歷一種無解的空白時刻。


註1 此處使用臺灣慣用樓層名稱,此處二樓同於香港樓層稱呼的一樓。

註2 「域多利監獄後來為應付在囚人士增加,把F倉二樓改為大囚倉,以鐵網分隔六個空間,放滿碌架床。」摘自陳天權〈城市地標:殖民地時代的西式建築〉(2019)。詳請參見:中華書局,〈香港歷史地標——域多利監獄〉,中華書局香港,2023。https://www.chunghwabook.com.hk/blog/detail/id/101

註3 「Utopia」中文譯為烏托邦,詞源於希臘語:「ou-」(沒有)和「topos」(地方),意指不存在的地方,也被用來寓意那些不存在的理想社會和事物。「Pretopia」中文譯為彼托邦,為夸德所創造,用來描繪一種達成烏托邦之前的狀態。

註4 「印有「UTOPIA」的紅磚出現在監獄建築,令藝術家聯想到在理想社會中,囚犯可透過囚禁制度與社會重新連結。」節錄於《艾莉斯亞.夸德:彼托邦》展覽手冊。

註5 「Utopia」這種磚以極其堅硬而聞名,曾用於建造防空洞。由英國公司 Aldridge Brick and Tile 在1965 年之前生產。1965 年,磚廠被英國的建築產品製造商Ibstock 接管後隨之關閉。詳請參考:Cawarden Reclaim, “Brick Enthusiast Reports on Cawarden Stock,” Cawarden Reclaim, December 16, 2014

註6  伊莉莎白.貝納西(Elisabetta Benassi),《Utopia》,影像輸出,70 × 50 cm,2022。

林亞岑( 1篇 )

寫作、創作也策展,近期主要關注於藝術跨域的實踐與書寫,以計畫型作品與策展作為一種創作的方法,探討個體在當代生活的不安與衝突感。自認雜食型觀眾,習慣將多種媒介並置討論,興趣是用奇怪的角度看作品。為藝術團體介力屋(leverage studio)的成員。合作邀約:pzoroq0@gmail.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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