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郵進繪本世界】童話．故事與郵票——從郵票看見三隻小豬的「父親」

大家對經典童話《三隻小豬》的故事耳熟能詳，但是否曾經想過，三隻小豬的父親是誰？為何故事中只有豬媽媽與三隻小豬呢？

　《三隻小豬》 (The Three Little Pigs) 為英國童話搜集者詹姆斯‧奧查德‧哈利威爾 (James Orchard Halliwell) (1820-1889)於一八五三年收集的一則民間故事，後來被收錄在十九世紀末英國民間童話專家約瑟夫‧雅各布斯(Joseph Jacobs) 於一八九○年發表的《英國童話故事集》，成為英國膾炙人口的童話故事，這本故事集包含有《傑克與魔豆》、《三隻熊的故事》等知名童話故事。

　《三隻小豬》的故事內容，大意是三隻小豬離開豬媽媽的家，各自展開獨立生活。豬老大、豬二哥、豬小弟分別用稻草、樹枝和磚頭蓋房子。不久一隻飢餓的大野狼來了，狼先來到豬老大的稻草屋前，吹倒了稻草屋並吃掉豬老大；接著狼到了豬二哥的屋前，一口氣吹倒了樹枝蓋的房子，把豬二哥也吃掉了；最後狼來到豬小弟的磚屋前，但是狼無法吹倒磚屋，於是狼不懷好意的邀豬小弟去採蘿蔔、摘蘋果，但是都被聰明的豬小弟躲過危機；狼不死心，繼續又邀豬小弟逛市場，豬小弟提早去逛市場，並買了牛奶攪拌桶，趁狼來了便躲進桶子滾下山坡，成功逃過一劫。狼的計畫一連失敗，氣的決定爬上豬小弟磚屋的屋頂，好從煙囪進入，豬小弟及時在煙囪底下升火煮了一鍋湯，狼從煙囪下來正好掉進熱湯裡。於是，小豬把狼給煮來吃了，從此以後過著快樂的日子。

    然而《三隻小豬》的故事，依照不同的出版社經過翻譯或是改編，也略為有所不同，例如以結尾的部分來看，國語日報版：「聰明的老三立刻跑到煙筒底下，把火上煮的一鍋水的鍋蓋打開。當那狼從煙筒裡掉到鍋裡的時候，他立刻把鍋蓋乓的一聲蓋上，狼就完結了。」（國語日報，世界兒童文學名著系列，1990年）^{（圖片3）}，文字敘述鏗鏘有力，留下完美想像；大眾版：「於是，狼爬上了屋頂。小豬在鍋子裡燒了滿滿的一鍋水，鍋子下面升起了熊熊的火。狼順著煙囪滑了下來，這時，小豬掀開了鍋蓋。啊！痛死了！狼被煮熟了，便成了小豬的晚餐。從此以後，小豬一直過著很幸福的生活。」（大眾書局，1981年），文字生動卻也直接述明大野狼的慘況；新民版：「小豬看見狼從山坡下走上來，急忙躲進拌奶器裡，一直滾下山坡去。狼見了這怪東西朝他滾來，駭怕極了，嚇得他轉身就逃，他跑得真是快極了，一會兒就看不見蹤影。小豬安全回到家裡，從此過著快樂的日子。」（新民教育社，1961年），新民版直接省略爬上煙囪的橋段，故事便結束了。

　但是《三隻小豬》的故事得以成為全世界知名的童話故事，迪士尼動畫功不可沒，「迪士尼」系列動畫是許多人童年美好的回憶，迪士尼樂園更被視為夢想一生一定要去的地方，這些都要感謝「米老鼠」的創作者，美國知名的動畫製作人華特．迪士尼（Walt Disney1901-1966）。他將經典童話故事與電影藝術結合，煥然一新的角色、精彩生動的動畫與音樂，成為世界各地孩童的美好記憶。其中，包括《三隻小豬》。

　華特．迪士尼^{（圖片4）}從小雖顯露藝術的才華，但家庭環境因素以及父母的嚴格限制使得他的童年並不快樂，華特幼年時期過得相當艱苦，不僅六歲時即需要幫忙農場雜務，九歲時便與哥哥一起當送報童，每天凌晨三點半起來送報，即使是在冷冽的堪薩斯冬天。幸好在中學時期，有機會在每週六的早上參加堪薩斯城藝術學校的課程，滿足他對繪畫的喜好，以至於發展成動畫電影藝術的熱愛。華特的中學同學菲佛曾經提到「華特的父親總是痛恨任何與娛樂有關的活動」，或許正因童年的經歷，華特所創作的卡通總想帶給大家愉快與歡樂，事實上他也真正做到了。

    華特十八歲便進入電影廣告公司，認識了同事伊沃克斯，之後兩人離開公司合作成立工作室，當時的電影仍以黑白默片真人演出為主，兩人將動畫與真人結合，創作了《愛麗絲夢遊仙境》，雖然受到注目，但也因此破產。而後華特搬至洛杉磯的叔叔（Robert Disney）家，為了精益求精，在叔叔家的車庫搭建了簡便的工作室。不久華特即在好萊塢成立「迪士尼卡通工作室」，繼續創作動畫片，並持續招攬人力不斷的擴張與創新，也漸漸開啟迪士尼的動畫之路。

    一九二七年電影進入有聲時代，迪士尼團隊漸漸壯大，隔年便創造了擁有配樂、音效、動作的卡通動畫「米老鼠」，成功打開知名度後，對於動畫的聲音、動作協調技術也漸趨嫻熟，並在一九三一年成立全面性的編輯部門、創新「分鏡表」，一九三二年成功創作了第一部全彩卡通—《花與樹》，隔年便將英國童話故事《三隻小豬》拍成動畫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BfNktIhigts）。

一上市即造成轟動，而動畫中法蘭克‧邱吉爾的熱門歌曲〈誰害怕大壞狼？〉（Who’s afraid of the Big Bad Wolf？）亦橫掃全國，由於當時正是「經濟大蕭條」時代，「大壞狼」甚至被視為經濟大蕭條的象徵，〈誰害怕大壞狼？〉則成為經濟復甦的呼喚。此片也獲得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動畫短片獎，成為美國深具影響力的卡通。

    不過，迪士尼的《三隻小豬》動畫也改編了一些內容，例如豬大哥和豬二哥的屋子被大野狼吹毀後，並沒有被大野狼吃掉，而是逃離了狼一起躲至豬小弟的磚屋；故事的結尾則改編為狼從煙囪掉下來並沒有被煮死，而是「狼被燙傷跳起來，並痛苦的逃跑了。三隻小豬歡樂的彈琴、唱歌跳舞。」

　此郵票是聖文森特（Saint Vincent）為配合豬年於1995年1月24日所發行的小型張，主題為迪士尼於1933年發行的《三隻小豬》動畫中結尾一幕，亦即是三隻小豬趕走大壞狼後開心唱著「誰怕大壞狼？」（who’s afraid of the wolf？）的經典畫面。

　雖然迪士尼創造的結局似乎很完美，成功擊退了大壞狼，但是不禁思考，為何故事中只有豬媽媽與三隻小豬呢？原版故事中沒有提及三隻小豬的父親角色，或許華特也關注到這一點，在一九三三年迪士尼的這部動畫裡，悄悄地埋藏了一個線索^{（圖片5）}：父親出現在牆上的照片中。雖然隨著劇情節奏很快的閃過，但是仔細看可發現奧妙——牆上一幅香腸的照片，卻寫著「Father」（父親）；鏡頭再慢慢滑過，則是另外一幅照片，畫面是豬媽媽正在哺乳七隻小豬，底下寫著「Mother」（母親），不禁讓讀者擔憂，另外四隻去了哪裡？畫面再移至壁爐旁邊，豬小弟趁大野狼要從煙囪下來前，不僅生火燒煮熱水，還倒了松節油，就在此刻，壁爐旁邊的牆上有另外一幅「火腿」照片，也寫著「Father」（父親）^{（圖片6）}；此刻讀者已然明瞭三隻小豬的父親，已經成為「香腸」和「火腿」。

　如同波特筆下小兔彼得的故事，父親唯一出現的畫面^{（圖片7）}即是麥太太手捧著餡餅兒一幕（《小兔彼得的故事》，青林，2006年，頁10）。在故事一開始，小兔彼得即被媽媽警告千萬不可以去麥先生的菜園，因為彼得的父親「被麥先生做進餡兒餅了。」有異曲同工之妙。觀看十九世紀初當時的高出生率與高死亡率，以及第一次世界大戰、緊接而來的經濟大蕭條等，父親角色雖非能具體形塑，但所承載的經濟壓力與面臨的生活艱難，似乎也印證當時環境的普遍境況，而華特童年時期面對父親嚴厲管教與體罰經歷，是否也造成華特對於父親形象的矛盾與複雜的記憶？無論如何，隱藏在動畫裡的細節成為迪士尼在故事之外增添的一抹趣味，而聖文森特於一九九五年所發行的《三隻小豬》郵票，成為昭告讀者「父親的悲劇存在」最好印證。

　雖然如此，迪士尼動畫《三隻小豬》賦予經典童話的新生命，並引起兒童產生濃厚興味，是不爭的事實。並且從各國發行相關的郵票，也得以印證《三隻小豬》故事的童趣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