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出口都是另一個地方的入口。」這是安全口畫廊陶心書(Anthony Tao)先生的名言。他的故事,跟許多有情懷的畫廊老闆故事一樣,一開始抱著滿腔熱血,之後因為頭已經洗下去了,必須繼續帶著使命感完成下去。每個人的人生皆有不同的節奏,很多人對安全口創辦人陶心書最初的看法是,好好的藝術收藏家不當,幹嘛跳下來自己開畫廊。他曾說,每個人的人生皆有不同的節奏,顯然,藝術的收藏與分享,他感動自己,也感動別人,成為Anthony埋首工作中,最快樂的事。多少個藝博會,安全口的展位,常常展出那種非常觀念性的作品,例如有一年在東京藝博會,Anthony就帶了關尚智與太太黃慧妍做的「問之未來基金」,整個展廳展出藝術家自作的金奶嘴,非常觀念性。當時,很多人都質疑他為什麼要帶這麼觀念性的作品參加藝博會,他說他要做畫廊的branding,這是一個態度。之後,安全口展位獲得無數藝術圈及學術圈讚美,這種讚美,是有機的,具有延展性,歷久彌新,這就是刺激與推進Anthony幾十年來往前的動力。只是沒想到,上天這一次這麼嚴肅地幫他按下了暫停鍵。
2020年對很多人來說,都走得挺辛苦的,對藝術圈的朋友,更是不容易。尤其,香港藝術圈的朋友,2019年下半年的各種不確定因素,2020年一整年的疫情反反覆覆,心情鬱悶,能撐過都挺了不起的。2020年的最後一天,原本一群朋友要用狂吃來迎接2021年,抱持著中國人那種不論好年壞年,都是要過年的心態。結果2020年12月31日的中午,我收到了一個消息,我的好朋友陶心書突然腦溢血,送入急診。2020年的最後一天,我永遠都記得,在香港瑪麗醫院的急診室,與一群Anthony的朋友,盯著手術室的那扇門,希望醫生錯診,跟我們說這一切都是誤會。然而,從來沒有生過什麼大病的他,一倒下,就是這種可怕的大病,在最壞的時間,一群朋友無法探病,也不知道他怎麼樣,只能透過護士發出的facetime照片,看到沒有意識的Anthony。
陶心書是一位一廂情願相信文化藝術是洗滌心靈的良方妙藥的神經病。在開設畫廊之前,他是一位在廣告界工作的藝術收藏家,因為太有情懷,想幫助香港藝術家被世界更多人看到,從香港走向世界,所以2008年與友人羅家恩(Aenon Lo)創辦了安全口畫廊(Gallery Exit)。一直以來,他們在培養那些堅持不懈、真心想要成為藝術家、並立志要啟發別人的作者,常常在商業藝博會上,展出最不好賣的觀念藝術家。很多人常常笑他,幹嘛不賣一些好賣的,他說,這是他們畫廊做藝術的態度,他想要教育大家。十多年來,他們成功培養了唐納天(Nadim Abbas)、禤善勤(Chris Huen)、關尚智等等多位已經登上了國際藝術舞台的藝術家。一直抱持著要把香港藝術家推出去的心態,成立超過十年,安全口與旗下代理的藝術家建立了一種特別密切的關係。從他們在學校念書時期,他就開始專注他們。他說他希望栽培那些真心想要成為藝術家,把藝術家當作畢生事業來經營的人。Anthony常說,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提供一個好的環境,策劃一個好的展覽,讓觀眾看到這些藝術家的用心。除了做好的展覽,安全口為藝術家的幫助很多時候涉及到技術層面,例如他們應該選擇甚麼木材來做畫框等等的問題。對Anthony來說,他不會任由市場的品味所擺佈。
他常常很自豪的跟我說,他是斯多葛主義(Stoicism)的追隨者,深信湯姆.斯托帕德(Tom Stoppard)的一句名言:把每一個出口都看作是另一個地方的入口。一直以來,就是用這個態度來做藝術。十多年來,畫廊對香港堅定不移的承諾,加上他們的投入和用心,在風浪中把挑戰次次把危機變成轉機。
如今,他倒下了,沒有預警的倒下了。畫廊的另一位投資者Henry Chan,找到香港著名神經外科權威呂偉文醫生幫Anthony主治。他說Anthony的內頸動脈裡長了一顆動脈瘤,動脈瘤破裂大量出血,導致大腦和神經嚴重損傷,今後將很難清醒。簡單來說,醫院救了Anthony的生命,但是救不了Anthony。但是,截至5月初,我們看到Anthony驚人的求生意志,他睜開眼睛,對聲音也有反應,他需要再多一點時間,也希望藝術圈的好朋友,能一起協助他度過難關。
事情發生後,我們花了很多時間才找到Anthony在香港唯一的親人。這幾天,Anthony的弟弟和Henry一起去了解討論未來要如何照顧Anthony,以及所需要的費用,因為事情發生突然,弟弟要介入Anthony資產需要一點時間,他們申請了所有能申請的津貼和補助,但是這些都需要時間。
我知道,Anthony一定最不希望這樣打擾朋友,他是一位這麼愛面子的文藝才俊。但是,藝術圈的好朋友,現在是大家團結的時候,幾個月的籌備下,安全口畫廊召集了畫廊幾十年來合作過的藝術家,為Anthony 募款,他們希望用這個方式,謝謝Anthony曾經給他們舞台,也希望大家這筆款項用讓Anthony好好休養,早日康復。此次參加慈善義賣的藝術家有唐納天、陳翊朗、鄭婷婷、智海,、程展緯、趙汝賢、周俊輝、周紫羚、 鍾正、韓幸霖、何倩彤,、禤善勤、簡喬倩、鄺鎮禧、關尚智、黎清妍、黎卓華、林東鵬、劉學成、劉彥揚、李傑、梁御東、李寧、盧樂謙、陸浩明、馬琼珠、麥影彤、倪鷺露、徐世琪、石家豪、沈軍翰、 陳玉瓊、鄧啟耀、鄧國騫、曾翠薇、尹麗娟、黃麗茵、黃進曦、黃慧妍、楊學德、楊沛鏗、葉建邦和楊嘉輝。
所有作品將會在5月6日至8日在香港田灣安全口畫廊展出,同時大家也可以在線上觀賞作品,所有收益將會最為陶心書先生的醫療及康復護理基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