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 Pulima藝術獎已於週日(26日)揭曉,精心選出包含最大獎項「雙年獎」冉而山劇場《Kahemekan 花蓮行為藝術展演.2024年》、「視覺藝術首獎」伊命・瑪法琉(Yiming Mavaliw)《生命只在此山中》、「表演藝術首獎」潘巴奈《remakat kita 從這裡到那裡》、「評審團獎」拉飛・邵馬(Lafin Sawmah)《循路 Fawah》、「優選獎」等一共八組得獎者,今年評審陣容包括:TAI身體劇場藝術總監瓦旦.督喜、亞洲大學附屬現代美術館暨中國醫藥大學美術館雙館長李玉玲、表演藝術評論人吳思鋒、我們在這裡文化藝術工作室負責人林介文、林文中舞團藝術總監林文中、臺北市立大學視覺藝術學系教授許瀞月、「國立臺北藝術大學副教授兼藝術創意研究國際碩士學位學程(SAC)主任張懿文」,以及擔任評審團主席的國立東華大學藝術學院榮譽教授潘小雪,和臺南市美術館館長龔卓軍。
典藏團隊有幸在頒獎典禮後向龔卓軍館長、張懿文主任、潘小雪評審團主席請益,進一步深入了解決選過程與得主脫穎而出之決勝關鍵。
Pulima 藝術獎歷年獎項時有逐步調整,今年增設四名「優選獎」的名額,評審委員首先就 20 件入圍作品進行第一次投票;投票結果保留了10件作品進入最終的獎項討論名單,嚴謹多輪投票:每一個獎項都經過了充分的討論,並進行了第二輪甚至第三輪的投票,才最終選出得主。優選獎的選拔,評審團是完全依照簡章宗旨進行評選。「優選獎」的設立,旨在獎掖持續投入創作並具啟發之作品,以及鼓勵創新性、跨領域之創作,藉此培養新興創作能量。最終獲得「優選獎」的羅媛(maya’ a taboeh hayawan)的《tabin ‘inowan 保存期限》、瑪籟・瑪卡卡如萬(Malay Makakazuwan)的《Muvalis 變形者》、宜德思・盧信(Idas Losin)的《Poton》、《Si Jiazigat》、《Puhungan》、《Si Jinoboya》、兒路創作藝術工寮的《聚象:48×48的GAYA宇宙》等四組,在四大獎項選定後,經過評審團的審慎討論與投票決定選出。

評審團主席潘小雪在頒發最大獎「雙年獎」時形容冉而山劇場用行為藝術的方式在探討原住民的「人性、儀式性、偶發性、議題性、觀念性、象徵性、意象性,以及其中的隱喻、遊戲、體力耗盡等等議題,都是非常珍貴的原住民族美學素材。」並指不在黑盒子的劇場裡面展演,避免將表演作品「去脈絡化、神聖化,而逐漸成為形式主義的思考方式」,讓藝術留在現實環境當中,演出中的身體因而不只是肉體,而是精神與觀念:「當觀念的身體進入現實空間,讓現實空間變成觀念的空間。」對於超越形式限制的展演,主席表示高度肯定,並且形容團長阿道・巴辣夫・冉而山的一生就是「一場演不完的行為藝術」。
問及選出八組之後細分獎項的最後關鍵中選因素,潘小雪主席直言:「視覺藝術跟表演藝術,它是分開的,所以入圍的表演藝術不多,很快就有結果;視覺藝術有討論很多——那評審團獎最重要的就是,我們看到Lafin的精神,所有做的東西都很優雅,有一種很奇特的阿美族人的雅致,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造船,可是他是一種夢想、一個理想的國度在吸引他。」符合評審團獎彰顯藝術家獨特性的立意。
在本屆 Pulima 藝術獎的評選過程中,所有表演類作品均受到評審團的高度重視與充分討論,獎項特別強調不設限場域與形式,鼓勵大膽的創作實驗。原住民藝術家近年來頻繁受邀至國際舞台演出,無論是對傳統與現代的細膩觀察、文化與性別的深刻反思,或是透過肢體對靈魂進行的詩意詮釋與探尋,評審團肯定這些作品在肢體成熟度和媒材運用的靈活創新,評選時,絲釋民與游馨琁共創舞作《KOWAW鷹》表演之美,曾經讓評審們十分糾結,角逐表演藝術獎項的還有潘巴奈《remakat kita 從這裡到那裡》、羅媛的《tabin ‘inowan 保存期限》、游恩恩 《Lihan Umaw Tnpusu 起個圓》,究竟應該獎落誰家,潘小雪主席解釋,最後因為「巴奈呈現的是她的身體,是部落的身體、文化的身體,她(在展演中呈現)的身體不是被訓練成為均衡優雅的那種現代舞的抽象身體——當然另外一組在講人像老鷹一樣超越的精神,這個主題很棒,可是很美、太美了。」主席繼續說明,形式美與勞動的身體並置時,如何看見舞者的自我?今年勝出的作品大多緊緊貼合著藝術家自身的「生命奮鬥」,作品猶如轉檔後的自我探索,在優美的形式與學院派的培養之間,評審們總在尋找可以恆續流傳的精神。

這樣的精神對龔卓軍館長而言,是一種能持續推進創作的力度:「雙年獎跟評審團獎的討論比較多,因為它比較強調事件的強度,要強過於技巧跟形式上面的強度。」他進一步說明,「原民當代藝術的這一些藝術家,就內在性來講,其強度包含內在的張力,不管是Lafin、Yiming或巴奈,其實他們在內在的衝突性,以及在奮力前進的路徑上面,我覺得是非常明顯的,它有來來回回的一個迂迴的過程,它並不掩蓋裡面關於殖民、關於部落傳統領域的問題, 當他不掩蓋這樣子一個黑暗面的時候,反而顯示出比較強烈的一種生命的完整性。作品是一個很完整的生命投入,外在的這些條件就無法去掩蓋內在平面的這種推進的力度,堅持在部落創作的這樣一種生命的形式,這部分是Pulima藝術獎我覺得最重要的特色。」

張懿文發現本次表演的形式相當多元:「有比較行為身體的,也有比較劇場的,不是像我們一般過去看到的表演,(今年)除了儀式性的這一種,還有比較行為藝術身體性的,也有被歸類在舞蹈肉身的,所以其實是有不同的脈絡在這一次的表演藝術獎裡面都有出現。」她特別提醒,如同頒獎時所言,這些表演都是稍縱即逝的,很多時候評選過程中看到的都是檔案,也因此檔案錄製的技術、拍攝角度都會影響到評審的觀看經驗,也因此當評審團當中只有部分評審有到現場實地觀看時,其他評審難免依賴其經驗分享,決選中或遇辯論,例如:「有作品評審看了檔案之後覺得很棒,但是另外幾個評審可能有看過現場,就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張懿文又指出,Pulima藝術獎有一個「帶動或是鼓勵方向的功能」,並舉例「有一些創作者確實是有原民的身份,然而他已經在專業的藝術大學裡面成長出來,甚至是得了很多重要的當代藝術新人獎項」,這些創作者對於當代藝術的語彙運用自如。張懿文提到不少評審辯論「這樣背景的藝術家,他們的創作是pulima獎覺得最好的創作嗎?」因此評審們最後仍會思考創作者對於自身文化的理解跟認識,以及將這些知識論轉化後與觀眾溝通的企圖,在形式之下是否有支撐作品的「底蘊跟內涵」與「長期的關懷」。
也因此評審討論到最後,往往會聚焦在藝術家的長期經營與關懷,大獎基本上都是給了長期將生命投注於創作之藝術家。張懿文認為Pulima藝術獎鼓勵的是一個長期在創新與傳統之間協商,「不僅僅只是熟悉當代語彙,或完全把儀式搬上舞台,而是能兼顧反思及傳承,在「復返」中進而找到詮釋角度的作品。」

正如同潘小雪主席從冉而山劇場演出中,窺見身體與現實環境之間偶發、碰撞出,展現出身體如狩獵本能的敏銳性,並得出「回到生活跟向上提升,它是同一個方向,它不是相反的方向」之生命哲學與悸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