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達比羅浮宮(Louvre Abu Dhabi)的DNA是不同文化及藝術品的共存與對話 。」—阿布達比羅浮宮館長哈巴迭(Manuel Rabaté)
現年41歲,2008年加入專為協調和組織阿布達比羅浮宮運作而成立的「法國博物館署」(Agence France-Muséums),並於2016年9月被任命為阿布達比羅浮宮館長。他先前曾任職巴黎羅浮宮(Musée du Louvre)和布杭利博物館(Musée du Quai Branly),分別擔任視聽中心助理主任和文化發展與公共事務助理主任,這是他首次擔任大型博物館館長。
阿布達比羅浮宮館長哈巴迭(Manuel Rabate)。©Louvre Abu Dhabi, Mohamed Somji
請問您於2016年被任命為阿布達比羅浮宮館長時的願景和使命?
首先要說明的是,我並非突然空降阿布達比羅浮宮擔任館長,此前已參與這項計畫有七、八年之久,並自2013年以「法國博物館署」總經理的身分全家搬到了阿布達比。當時阿布達比羅浮宮正邁入一個關鍵時刻,興建工程頗有進展,典藏品收集也開始有一點規模,我因此被派來成立工作團隊,並於三年後受法國推薦被阿拉伯聯合大公國(以下簡稱「阿聯」)任命為館長。我的任務分兩個不同層次:首先是籌備開幕,以及開幕後博物館的正常運營。這兩個階段的工作不論時間性和內容都很不一樣。隨著博物館的成功開幕,我們邁入了第二階段,亦即運營,必須維持國際級博物館的水準並持續不斷精進,同時將博物館運營方方面面的專業知識和技術逐漸轉移給阿聯。
您如何定位阿布達比羅浮宮?
它不是巴黎羅浮宮在阿布達比的分館,而是一座阿聯國家級博物館!它專為這個地區構思和創設,並且為了達到深具野心的教育目標,與此間其他博物館、大學、學校有密切聯繫。阿布達比羅浮宮的名稱本身即意味了兩個具強烈意涵的概念的相遇:一是「羅浮宮」,這個名稱召喚著18、19世紀啟蒙時代對世界的認知和體驗,它意味著開放、擁抱世界,但也代表了一種追求窮盡和分門別類;與此相對的是「阿布達比」,一座世界之城,居民包括180個國籍,雖然國家很年輕,但貝都因人(Bedouin)在此已有很長歷史;阿布達比位處中東樞紐,鄰近非洲大陸,介於亞歐之間,它始終是不同文化和地理的交匯處,是穿梭、交流、聯繫之地—這個特點,我們在其人口、文化、次文化、飲食,處處可見。因此,阿布達比羅浮宮旨在探討21世紀「普世博物館」的概念,強調連結、交流、共通性、分享、多重身分性。我們不像羅浮宮或大都會等百科式、系統性的博物館,我們用數量有限的文物去述說一個故事,通過在同一展廳、經常也是同一櫥窗,將不同文化的文物混合並置—但不是隨便、任意,而是經過策劃、選擇,為了呈現某種意義的混合—來說一段故事。阿布達比羅浮宮與其他博物館的差異在於不同文化及藝術品的共存與對話,通常某些博物館會在某個展覽上短時間內採取這種策展方式,然而這卻是阿布達比羅浮宮的DNA。我們通過不同的提案, 針對某個主題深入探討:首先是典藏常設展,之後還有每年四檔策劃展,從不同角度切入探討普世性、共通性。
你們如何建立館藏,根據哪些標準來典藏什麼樣的文物?
這非幾分鐘、簡單幾語說的清楚,重要的是,我們的典藏不是基於某個人或某個團隊的「品味」,而是建立在一套根據明確程序的典藏政策。換言之,我們首先確定了普世博物館的定位以及按時間順序鋪展的敘事,之後梳理出幾個重要時刻、主題、不同文化聯繫等等的方案後,為每個時期、每個章節撰寫一套敘事並界定需要哪些文物,列出清單,之後再看市場上能找到哪些作品。簡言之,普世、對話、連結構成了阿布達比羅浮宮收藏的起點;我們典藏的是符合阿布達比羅浮宮定位和方向的藝術文物。
典藏常設展是否將永遠維持今天這樣的策展敘事和陳列方式?
我們會不斷傾聽多方意見。這是一座活的、變動的博物館。沙爾尼耶(Jean-François Charnier,法國博物館署科學和文化總監,同時是典藏常設展策展人)建構了一段充滿智慧的敘事,我們將在頗長的一段時間內保持這個敘事的脈絡,並且在這個基礎上隨著收藏的增加和借展作品,在各個主題之內調整、變化、彌補闕漏,聚焦或進一步發展某些議題。重點不在打破一切界線,是因為我們積累了足夠的知識,才能進一步促成不同文物之間的相會;我必須強調我們是嘗試新的提議,具有某種延續性,我們便是在這延續性之中—而非無中生有—不斷重新思考自我。
典藏常設展動線最後是當代藝術,這和定位1965年後全球當代藝術的古根漢美術館阿布達比分館(Guggenheim Abu Dhabi)在內容上重疊,您怎麼看這兩座博物館之間的關係?
這一點也不是問題。我迫不及待希望古根漢美術館趕快開幕—事實上,我們的展品也包括借自古根漢美術館阿布達比分館的藏品。阿布達比文化旅遊部擘劃了一張規模龐大的藍圖,一個押在文化和教育的賭注,除了博物館,還有藝術中心、學校(紐約大學已在此建分校:New York University Abu Dhabi),全位於薩蒂亞島(Saadiyat Island)。阿布達比政府是在打造整個文化生態。我們是成立的第一個博物館,但之後還有古根漢美術館、海事博物館(Maritime Museum)、扎耶德國家博物館(Zayed National Museum)將陸續成立,每個博物館各有其定位和方向,我們彼此互相需要。例如古根漢美術館將探索國際、中東和阿拉伯地區的當代藝術場景,我們也會觸及到當代創作,但不會太深入。
您怎麼看阿布達比的文化政策?
阿布達比採取了積極發展和推廣教育、文化和旅遊的策略。阿布達比羅浮宮作為此一整體政策的一大支柱,在兩國協議的框架內,用十年的時間去創設這樣一個具有如此傑出建築和頂級收藏的博物館,並非小事。法國和阿聯雙方之所以合作愉快,是因為阿布達比政府有改革的願景和動力。我們在此得到了發揮的可能性。在政府的強大意願下,各單位和組織全力配合,包括機場、運輸系統、旅館、基礎設施等所有環節都整合在一起,齊心協力逐步實現此一宏大藍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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