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最貴的中國藝術品誕生　齊白石躍登1億美元！

齊白石目前存世的「山水十二條屏」僅見二套，一是1932年為四川軍長王纘緒所繪，現藏於重慶中國三峽博物館；另一則是此套，為唯一民間收藏的經典，彌足珍貴。齊白石〈山水十二條屏〉創作於1925年，為民國年間北京名醫陳子林所繪，依序為：江上人家、石岩雙影、板橋孤帆、柏樹森森、遠岸餘霞、松樹白屋、杏花草堂、杉樹樓臺、煙深帆影、山中春雨、紅樹白泉、板塘荷香，將遠遊印象、寫生畫稿、前人模式（如金農畫遠景荷花）和居住北京後的創作經驗熔於一爐，構圖簡潔，境界新奇，為齊白石遊歷中國大江南北的「五出五歸」後，對山水創作昇華後的集大成者。白石老人於每屏上題有自作詩（除第四屏），更清楚標注各屏條順序，見其慎重用心。1950年代齊白石女弟子郭秀儀、黃琪翔夫婦以人民幣4.5萬元購藏；1980年代末，以100萬美元讓售給台灣藏家黃承志。此作於白石老人在世時已有公開展覽紀錄，後經展覽、著錄出版數次，估價待詢，自人民幣4.5億元起拍，最終以人民幣8.1億元落槌，加佣金以人民幣9.315億元成交，創齊白石個人書畫價位，刷新全球中國藝術品的拍賣紀錄，成為首件躋身「1億美元俱樂部」的中國藝術品。

〈黃山湯口〉作於1955年，是年黃賓虹92歲，為其繪畫生涯中的絕筆巨製。畫面山勢巍峨屹立，聳入雲霄；林木蔥鬱，渾厚華滋，煙雲出沒，氣象恢宏。畫中山石先用遒勁圓潤有頓挫的線條勾輪廓和脈絡，後用濃淡、乾濕墨繁皴密點，赭色相參。蒼松老樹，以古篆法寫之，筆法古樸蒼勁，剛柔相濟。此作為陳叔通舊藏，亦曾入藏北京故宮。陳叔通與黃賓虹交往甚密，賓翁經陳叔通推薦任上海商務印書館美術部主任，晚年並為陳叔通畫了不少作品，最後一件便是〈黃山湯口〉，此作可謂二人情誼之重要見證。陳叔通逝世後，其收藏於文革期間悉數交由故宮「代管」，直至文革結束後發還。該作於2011年5月北京翰海春拍成交價人民幣4772.5萬元，創當時黃賓虹最高畫價。2017年，現身中國嘉德春拍，從人民幣7200萬元起拍，最終成交價人民幣3.45億元，刷新黃賓虹畫作拍賣紀錄，由山東雷丁汽車集團奪得。黃賓虹先前最高價位為〈南高峰小景〉於2014年中國嘉德春拍之人民幣6267.5萬元，因此作成為繼齊白石、張大千、徐悲鴻、傅抱石、李可染、潘天壽等之後，單件作品價格突破億元的畫家。

此〈花卉十二條屏〉當是吳昌碩存世最巨型的繪畫作品。吳昌碩十二條屏極罕見，原為日式六屏一雙，應是應日本友人特殊定製，即便收藏豐富吳昌碩作品的重要官方機構，如浙江省博物館、上海博物館、西泠印社、北京故宮博物院等，也無相同或相近的藏品。該作完成於1915至1916年間，是吳昌碩72、73歲，最富創造力、畫境已完全成熟的時期，所繪：牡丹、玉蘭、紫藤、蘭石、梅石、松石、白荷、石榴、菊石、白菜、叢竹、仙石，皆其畫得最多的擅長題材，最是任筆揮灑，得心應手；構圖布局多取對角斜勢，注重畫面錯綜回應，各屏條變化多端又能整齊劃一，而「重、拙、大」的金石筆法，厚重沉穩而巧拙相生，格高韻古，使觀者為之心壯。十二屏皆有長題，除紫藤單條題寫：「吳下拙政園一古藤，虞山鄒巷一古藤，相傳皆明初時所植，予曾攝影一過。」其餘11幅題自作詩，〈花卉十二條屏〉融會詩、書、畫、印四絕，成為雋永經典。於2004年中國嘉德春拍現身，成交價人民幣1650萬元，創當時吳昌碩畫作最高拍賣紀錄。2017年估價待詢，自人民幣7200萬元起拍，最終成交價人民幣1.955億元，成為吳昌碩的第一件過億拍品，締造吳昌碩個人畫價高峰。較2015年中國嘉德秋拍〈致三多花卉冊〉紀錄成交價人民幣4370萬元，大幅躍升。

1965年初夏，傅抱石應邀江蘇省政協赴位於南京市東南的40公里外的茅山寫生，為江蘇省政協創作一幅大畫。6月，傅抱石以蒼勁有力的篆字自題畫名，完成〈茅山雄姿〉，三個月後，卻猝然離世，該作成為他最後一件山水巨構。傅抱石採用略帶俯視的平遠構圖，以濃墨重筆描繪山脈，自右側向左展現茅山的綿長；中景淡墨寫遼闊的平原，水庫清闊，間以大橋、工廠、城鎮生活；遠景再寫朦朧長山。在開闊清淡的平原與厚重綿長的山脈強烈視覺對比之下，茅山的雄偉之勢油然而生。色彩的清新，章法和筆法的新奇，景色的新鮮，使這幅畫洋溢著強烈的時代氣息。此畫完成後，於當年的《光明日報》和《新華日報》相繼大版幅發表，後經各方著錄出版，原懸掛於江蘇省政協禮堂，在文革中流失。1997年北京翰海春拍以人民幣308萬元成交；2004年再度亮相北京翰海秋拍，以人民幣2090萬元成功易主；2007年現身北京嘉信春拍，成交價人民幣2420萬元。2017年北京保利春拍，以人民幣1.45億元起拍，1.625億元落槌，加佣金最終成交價達人民幣1.87億元，由甘肅天慶博物館韓慶購藏。

文革期間，繪畫創作題材被限制得極為狹窄，山水畫只能畫桂林、灕江等自然風光和革命聖地，而毛澤東出生地韶山自然成為畫家取材的首選。目前所知，文化大革命期間的1969年，李可染從牛棚被召至北京飯店作布置畫，即有一稿未及署名的〈韶山 革命聖地毛主席舊居〉；1971年李可染下放丹江，又畫有一〈韶山 革命聖地毛主席舊居〉；1974年，李可染在前兩稿的基礎上，斟酌構圖，細心經營，畫成〈韶山 革命聖地毛主席舊居〉，此作為其同類題材中尺幅最大的一件。畫面以毛澤東故居為視覺中心，來自各地的朝聖人群高舉紅旗，使畫面豐滿而鮮活，故居背後綠樹成蔭，層層推向天際；前景水塘愈加開闊，松柏筆直而立；右側寬闊水田將視線引向遠方。整幅構圖嚴謹，中景與近景、遠景樹木茂密，相互呼應，層次豐富分明且靈動，點景人物格外精彩，氣氛熱烈，反映了時代的風貌，同時記錄下韶山革命聖地在紅色歲月裡的空前盛況。1996年，李可染家屬為籌備「李可染基金會」委託中國嘉德秋拍，拍得人民幣152萬元；2012年再度現身中國嘉德春拍，成交價人民幣1.242億元；2017年北京保利以人民幣1.38億元起拍，以人民幣1.7825億元成交。

傅抱石對文學故實研究深入，取材於中唐詩人白居易名篇的〈琵琶行〉，成為他入蜀後最為鍾情的題材之一。現存〈琵琶行〉作品以1944至1945年間創作為多，且多藏於博物館中。該作款題「乙酉（1945）驚蟄前二日蜀中寫，傅抱石。」其為抗戰時期尾聲，也是傅抱石創作最成熟之階段。傅抱石採對角呼應的縝密構圖，六人一馬，由楓樹隔為兩組，頗具舞臺戲劇效果，人物畫幅更大，表情表現細膩，為其人物畫所難得一見。半輪明月下，琵琶女的遭遇與詩人的際遇相互映襯，將「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感慨表現得淋漓盡致。畫中鈐印「抱石得心之作」，精妙的筆法和對光影的巧妙運用，將造型和色調完美融合。此作由孔祥熙家族收藏，輾轉台灣、美國，再未於公開場合出現。2010年於香港佳士得秋拍成交價7010萬港元，隔七年再度現身香港佳士得秋拍「千秋名韻—孔祥熙家族舊藏傅抱石〈琵琶行〉」單一拍品專拍，估價待詢，以7000萬港元起拍，成交價2.0485億港元，刷新佳士得香港中國書畫品類拍品成交價的最高紀錄，創傅抱石人物畫最高價。

潘天壽筆下的水牛題材，目前存世四幅。一幅是現藏於寧海文物管理委員會1948年以指墨創作的〈耕罷圖〉。另外三幅，除本件1958年作〈耕罷〉，還有1961年〈春塘水暖圖〉，及收藏在潘天壽紀念館的1962年作〈夏塘水牛圖〉。1958年作〈耕罷〉，潘天壽畫於八尺整張的宣紙之上，繪高石花叢掩映下，一水牛於水中靜臥。石之虛與牛之實形成對比；高石之濃墨強勁的線條與牛身之較淡墨色的暈染又一對比；筆墨上石之疏與牛身之密則是另一重對比；三重對比使得畫面層次既豐富且協調，筆墨酣暢，沉雄闊大，生機勃勃。潘天壽以隸書寫就題名，行書題款：「水牛軀體偉碩壯健，性情馴樸耐勞，為農業生產工作者之忠誠戰友，至為可愛。」對水牛的喜愛之情躍於紙上。1958年正是「改造中國畫」運動的高峰時期，潘天壽選擇水牛為表現對象，也暗合了當時的政策。2008年上海朵雲軒秋拍，成交價人民幣1176萬元。2017年中國嘉德春拍以人民幣8800萬元起拍，成交價人民幣1.5893億元，成為潘天壽第三件過億拍品。其他兩件為：2015年，中國嘉德春拍〈鷹石山花圖〉人民幣2.7945億元，同年上海嘉禾秋拍〈鷹石圖〉人民幣1.15億元。

張大千收藏古畫從中汲取創作養分，借古開新，對其創作影響巨大，董源〈江堤晚景〉為大千古畫收藏中最具重要意義的一件。1938年，張大千初見董源〈江堤晚景〉，欲購而不得，直到1946年方成功購藏，大千曾經說：「予得〈江隄晚景〉、〈瀟湘圖〉後大悟筆法。」大千數次讓售收藏，該畫始終在其左右，最後臨終時，他將這幅伴隨半生的董源捐贈給了台北故宮，可見其寶愛珍視。在1946年獲畫後春月，張大千於昆明湖上終日揣摩，體悟筆法，將此前所有的學養融會貫通，終於以自己的理解完成這本〈江隄晚景〉，並長題訴及與這幅董源的前後淵源，其欣喜自得之情溢於言表。此作的諸多畫法被大千加以熔鑄，化入後續的創作中，如前景的老樹、巍峨的山頭，都成為日後其筆下的典型符號，此畫堪稱張大千摹古創作承前啟後的經典範本。1947年5月，這幅畫出現在上海成都路中國畫苑舉辦的「張大千近作展」，編號 71，售價800萬元，在所有作品售價中位列最高價，由實業家王振宇購藏，而後祕藏70年。2017年亮相中國嘉德秋拍，以人民幣6800萬元起拍，成交價人民幣1.3225億元，成為張大千仿古山水畫第一高價。

「千巖競秀萬壑爭流」句出《世說新語》，為晉顧愷之答客問，稱會稽之山川秀美處。1956年，李可染八省寫生之旅，在浙江會稽境內，過山陰道中，偶然遇雨，見茂林蔥鬱，聽奔流如管弦，再讀前賢名句，遂有感而發，日後成就「千巖萬壑」圖。1978年初，李可染以此題材寫就兩幅巨作，皆近六尺整幅大中堂，堪稱「千巖萬壑」入畫之始。本幅署「一九七八年歲始」，另幅署「一九七八年一月」，以本幅為先，畫家首創此題材，態度嚴謹，千錘百煉。主峰堂堂，峻嶺蜿蜒，山高林茂，溪水依山勢貫流成瀑，整幅色墨交融，氣勢渾然，雄強之外得渾厚華滋，將前人句意與胸中山水經提煉重現筆端，堪稱是李可染盛年時期山水畫之代表作。更可貴的是，1979年李可染親自挑選畫作，參與榮寶齋在日本東京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三十週年：中國榮寶齋展覽會」，此作首度公開亮相編號293，定價1200萬日元，無論水準、尺幅、乃至訂價，在展品中最為矚目，旋即售出。後在1980年代輾轉於香港，為著名收藏家楊永德舊藏，本次上拍乃香港蘇富比中國書畫部歷來估價最高之拍品，以諮詢價形式上拍，估價起標為7800萬港元，最終成交價1億2216萬2500港元。

1943年5月，張大千率一眾門生弟子離開莫高窟，一路向榆林窟行進，之後一個半月，他全力投入榆林窟壁畫的臨摹之中。在此，他以西夏時期的「水月觀音像」為本所作的〈水月觀音〉，被公認為是臨摹敦煌壁畫中最具神韻之作。同年8月，張大千敦煌藝術在國內的首次公開露面，〈西夏時水月觀音〉即在「張大千臨撫敦煌壁畫展覽」中，現藏於四川省博物館。展覽後，大千再次創作〈水月觀音〉，除與「川博本」同繪於特製畫布上，並不含童子，呈豎幅構圖，更符合中堂供養的形式，且敷色更較之前精麗，使用了大量的描金，滿幅金光萬丈，熠熠生輝，盡現無上佛光，為張大千稽古敦煌後的雄心力作，堪謂對盛唐精麗畫風的極致詮釋，也是市場唯一所見工筆重彩青綠描金的水月觀音。此作經1991年美國華盛頓賽克勒美術館「血戰古人—張大千六十年回顧展」等學術展覽著錄。由北美默齋曹仲英收藏，此回釋出拍賣，以人民幣7100萬元起拍，最終成交價人民幣1.012億元，創張大千人物畫最高價。

唯有億元，沒有千萬。2017年近現代書畫十大高價作品全數破人民幣億元，成為近現代書畫拍賣史上最高價的十大高價排行榜。因配合「2017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中國國內春拍時間推遲舉槌，由傅抱石〈茅山雄姿〉首先衝出億元高價，捎來暖意；接著黃賓虹〈黃山湯口〉突破億元，刷新個人畫價紀錄、潘天壽〈耕罷〉亦突破億元，振奮市場。至秋拍時熱火延燒，七件拍品站上億元，第一高價齊白石〈山水十二條屏〉更是以人民幣9億3150萬元（合1億3972萬5000美元），中國藝術品畫首度躍登「1億美元俱樂部」，成為全球最貴的中國藝術品，大幅度拉高中國藝術品價位。

十大高價名家，齊白石、傅抱石、李可染、張大千為堅實的固定班底，除齊白石制霸全球，傅抱石人物畫再創巔峰；張大千仿古山水、人物畫再造佳績，累積至今已有七件破人民幣億元的巨作，成為近現代書畫中最多破億作品之首席名家；李可染則是由六件巨構，締造了七次破億紀錄。黃賓虹、吳昌碩首度破億，黃賓虹較先前價位為2014年春拍〈南高峰小景〉之人民幣6267.5萬元，向上奮進；吳昌碩更是睽違13年（2004年居近現代書畫高價第六位）強勢回歸，較原先紀錄2015年秋拍〈致三多花卉冊〉成交價人民幣4370萬元，大幅躍升。來源有緒的珍藏「巨作」，奠基於真、精、稀、新四原則，獲得巨大佳績。彷彿一片欣欣向榮。相較市場高峰之2010～2011年，億元價位更高，不同的是，此際高端拍品雖無顯著地帶動拉抬整體行情的現象，但確實有著提振信心、注入暖意之氛圍。企業資本家積極進入藝術市場，高端精品價位急遽升漲，趨向金字塔尖端化，占總成交額比例增高，和中檔拍品價位差距拉開更大，廣大的收藏群體自我謹慎判斷，市場的火爆盲從現象不復見，每個人都在尋覓新芽，創造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