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至」到來， 走進霍克尼的iPad風景

由佩斯北京畫廊舉辦的大衛．霍克尼個展「春至」，於2015年4月18日下午4點整開幕，展覽持續至6月6日。這位獲得英國功績勳章，被稱為「最著名的英國在世畫家」，60年代多次前往美國，後居住在洛杉磯有自己的工作室，創作了一批影響世界的新具象作品。1997年，正是他60歲時，又重返英國故土，開始記錄英國東約克郡的沃德蓋特地區風景，此次展覽「春至」展出的便是他一系列關於這片土地的iPad風景作品以及拼貼影像裝置。

佩斯北京舉辦方並沒有以平板電腦顯示器展示這一系列作品，而是將其軟體繪畫作品給予放大，將每個iPad作品經過高品質紙本印刷出來，以傳統美術館懸掛的方式展出，影像拼貼則是特製顯示器拼接而成的巨大螢幕呈現。值得一提的是其中的印刷品質，iPad繪畫工具筆刷痕跡清晰可見，色彩印製飽和度比較高，接近iPad效果。因印製尺幅比較大，比不到10英寸的螢幕似乎更具有觀賞效果。另外影像裝置作品，巨大螢幕以高清像素來顯示，使得葉片上的紋路清晰可見，如同室內看窗外運動的風景。

一系列iPad繪畫是霍克尼對英國東約克郡的沃德蓋特地區風景的描繪，以記日記般的形式，在iPad軟體上每日記載，作品的命名均來源於日期。我們很容易從畫作旁的小標籤，可以看到每天的紀錄，看到這位筆耕不輟對生命如此有熱情的老者。這裡的四季的風景顯然只是為霍克尼提供一個情境場所，而更多是霍克尼心中有著一片熱情洋溢的世界，因而這一系列的風景作品，並非寫實的，也非抽象的，更多的是偏向於寫意的作品，或者新具象派。

顯然，這些關於沃德蓋特地區的iPad作品，應該更美於當地的風景，與照片相比，這些畫作顯得更加有趣和生動。這些作品將沃德蓋特風景的陽光、溫度、濕度以及空間和時間，一一展露。誇張的色彩和具有寫意意味的造型，似乎和水墨造型頗有幾分相似；與花草相融的精神境界，使得他對於色彩和形狀如此敏感，以致於同一個場景也可以得到多張不同的精彩作品。或許對於局外人來說，似乎很難得有耐心去逐一觀賞，因為當很多iPad作品擺放在一起，還是有一定的程式化，即許多樹的畫法和花草的造型都比較類似。且軟體本身已經製造好的筆刷工具效果，還有平面化的印製，沒有更多偶然性的基礎，形成了技法效果的局限性。但恰恰從這裡，我們也可以反思，程式化的造型似乎也並非壞事，這對於藝術家而言只是一種表達情感和精神境界的工具罷了，因為作品在這些程式的技法上，還有一個高於程式的「大衛．霍克尼」的藝術思想和精神世界。

「春至」還展出了他兩組拼貼影像裝置作品，這兩組作品不僅涉及視覺空間的討論，還涉及到了微觀時間上的變化，以及對生命的本身感悟。作品由多台攝像機安裝於一輛行駛緩慢的汽車上拍攝而成，利用這一多媒體組合的技術，將他多年所思考的幾個核心思想融於其中，即對於空間和時間的思考。從他的攝影拼貼影像，似乎看到了一個宏大的支離破碎的影像，這表現了他對空間觀看的反思。

每個攝影機如同一個人的視角，或者一個人的一個視角；當每個視頻重組在一起，如同一個空間下，多個人的視角重合或者一個人的多視角組合，這種組合在時間下面，緩慢的不經意的進行生命的轉化。同一個空間下的自然風景因多個視角的存在，而變得支離破碎，或許是表現著人自我的局限性；或許也是霍克尼受中國畫多個視點的啟發之後的嘗試，即我們的自然的觀看方式並非單一的焦點透視存在，而是以多點為主的散點透視在空間中並存，來喚醒人們重新獲得自然的藝術觀看。

然鏡頭的緩慢變化，試圖將時間和生命給凝固或記錄，這或許是想觀者花更多的時間和注意力來觀看那片葉子、那棵樹木以及那些花草生命，因而能夠感受到樹木所感受得到的世界，與大自然共振。對於知天命的老者來說，用樹葉的眼光、樹木的精神、花草的陽光來體味世界，這種境界似乎和中國文化中的禪境有點相似，在藝術中物我相融或物我兩忘，或許正是他理解生命奇妙的地方。這種奇妙的感覺才使得他有如此旺盛的精力去記錄同一個空間下，不同時間下的樹木而樂此不疲。

當下科學技術和藝術哲學，物質追求和精神追求，這看起來似乎是相衝突的、矛盾的兩個領域，對於大衛?霍克尼來說，並沒有使他感覺到恐慌，也沒有抵制，相反地，當下生活在他這裡和他的藝術中輕鬆相融，毫無違和之感。當科學技術對於藝術領域產生衝擊時，73歲高齡的他，依舊有著開放的心態和好奇的探索能力，把現代科技當成了他的藝術媒介，與他的藝術思想結合，創造了他這一系列iPad作品以及拼貼影像，我們可以看到他對待當下生活的智慧。智慧平板電腦也能成就大衛?霍克尼十分當代感的新具象藝術，這應會給予當代藝術家諸多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