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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克尼旋風

霍克尼旋風

和中國產生共鳴 有兩個小片段似乎能佐證這種熱度。一位研究繪畫的學者,博士後研究的便是霍克尼的思想。她專門到英國…
和中國產生共鳴
有兩個小片段似乎能佐證這種熱度。一位研究繪畫的學者,博士後研究的便是霍克尼的思想。她專門到英國學習一年,唯一的目的是想看看霍克尼本人和他的作品。在一年中,她幾乎看了所有霍克尼的繪畫,但可惜沒有遇見本人。她帶著遺憾和一本霍克尼插圖的詩集回到中國。當聽說霍克尼將訪北大時,她要求坐在第一排,以期就近傾聽講座。
而在央美的講座結束後已經晚上8點半了,幾位美院學生聚餐,飯前佐料便是有關霍克尼獨特的觀看方式。一位學長正在解釋,為何在這種觀看方式下,霍克尼呈現出來的圖像在一些人看來是怪異的。
《Card Players #1》。霍克尼近期挑戰玩牌者的題材。
當然,除了專業圈內的追捧,霍克尼中國行也燃起了文藝青年的熱情。這點從4月18日「大衛.霍克尼個展:春至」展開幕當天擠滿佩斯北京門口小廣場的人群便可得知。霍克尼本人也被媒體多次問道,為何在北京這麼受歡迎?他的回答是:「我想或許是因為我對空間的態度,和中國產生了共鳴。」
霍克尼說他很早便對中國卷軸畫產生興趣,但自己1981年的首次中國行中並沒有看到,而是1983年在紐約大都會博物館上初次看到《乾隆南巡圖》時才給他的觀看開啟了另一扇門。中國卷軸畫移步異景的散點透視和西方的焦點透視相異,在此次中央美院的「我的觀看」講座中,霍克尼便再次重申了「透視需要被扭轉」。
霍克尼照片拼貼代表作《梨花公路》。 (浙江人民美術出版社提供,《忠於生活》一書中使用)
他認為焦點透視使觀看者從一個固定的角度就能看到全域,但人們看待這個世界並不是這樣的,眼睛的焦點是不斷移動著的。所以他希望用一種更真實的觀看方式來創作,打破固定的單點觀看,讓觀者可以一個一個地轉換視角去看。這種觀看方式串起了霍克尼自上世紀80年代至今的多種創作,包括其代表作之一 —1986年4月11日至18日創作的《梨花公路》(Pearblossom Highway),以及此次在佩斯北京的展覽中出現的兩個多頻影像作品《沃德蓋特樹林,冬天,2010》和《七個約克郡風景》。
永遠活在當下
但,霍克尼中國熱並不僅僅是因其所說,對待空間的態度與中國產生的這種共鳴,當然他的創作觀與中國的關係在此次中國行中確實不斷地被提到。
事實上,在更多人心目中,霍克尼的畫和人本身就是一個極大的號召。不斷探索的多種藝術,用畫作出櫃的姿態,這些足以讓霍克尼成為當代藝壇永遠的話題,更何況他目前的頭銜已經是響亮的「最出名的英國在世畫家」,並獲得女王頒發的英國功績勳章,在他之前,唯一擁有「功績勳章」的藝術家只有佛洛依德。可以說,在逾半世紀的創作中,霍克尼都是一個引領者。
霍克尼成名很早,在學生時代就參加了英國波普藝術興起的標誌性展覽「當代青年藝術展」。不過儘管早期在波普藝術圈內風生水起,霍克尼仍多次重申自己並不是那個運動中的一分子。
霍克尼代表作品《克利斯多夫.伊修伍德和唐.巴查笛》。
1964年移居美國後,霍克尼創作出了最出名的「泳池系列」,這也是他最喜歡的主題之一。二十世紀60年代後期,霍克尼轉向更傳統的具象繪畫方式,他顛覆了英國傳統肖像畫的風格,為其中注入了更多的情色意味。霍克尼的代表作品《克利斯多夫.伊修伍德和唐.巴查笛》(Christopher Isherwood and Don Bachardy)、《克拉克夫婦倆》(Mr and Mrs Clark and Percy),含有深刻的哲理,也成為當代美術的經典圖式。2005年,《克拉克夫婦倆》成為BBC所評選的20幅最偉大畫作之一,霍克尼是唯一獲選的在世藝術家。
霍克尼也嘗試攝影製作,專攻照片拼貼。其中1986年4月11日至18日創作的《梨花公路》是最具代表性的拼貼作品,標誌著霍克尼在攝影拼貼照片這一領域的探索達到了頂峰。與此同時,霍克尼將畫筆延伸到寶麗來快照、影印機、傳真機。「霍克尼式」拼貼已然成為一種獨特的藝術效果。藝術家用寶麗萊相機拍攝同一物件的不同局部,身為畫家的霍克尼將拼貼中不可避免的重疊、錯位、偏移等而亦賦予繪畫般的感覺,從某種程度上說是將相機創作帶入了一個全新而奇妙的世界。
霍克尼《彼得從尼克家的游泳池爬上岸》。
近年來,即使在英國,這位已過七十的老人並沒有被不斷湧現的年輕藝術家搶盡風頭。霍克尼在創作中使用iPhone手機、iPad等設備,這些足以燃起外界對其的更多熱情,可以說霍克尼便是藝壇icon。不管是否願意,中國藝術圈總會給每一代藝術家打上十年一代的時代標籤,類似60後藝術家、70後藝術家。但這種時代魔咒似乎在霍克尼上面失靈。霍克尼說:「我是個很活躍的藝術家,並不生活在50,60年代,我是生活在當下的藝術家。」
當然霍克尼熱還有一個眾所周知的原因,他是一位公開的同性戀患者,即便身處保守的英國社會也不刻意隱瞞。早在1961年,還在讀書的霍克尼便創作了《我們兩個男孩緊緊膠著》(We two Boys Together Clinging Together)的作品。而在霍克尼代表肖像畫作中,也多有同性情人的出鏡。其中最引人注目的當然是《彼得從尼克家的游泳池爬上岸》(Peter Getting Out of Nick’s Pool)。直到今天,霍克尼對於性取向的公開坦誠依然對外界具有吸引力。央美講座上,有女孩提問時便說霍克尼是與眾不同的,其理由就包括「we know you’re gay……」。
《克拉克夫婦倆》於2005年成為BBC所評選的20幅最偉大畫作之一。
雄心勃勃的繪畫野心
霍克尼是個極度捍衛繪畫尊嚴的藝術家。他說,歐洲很早就在談論繪畫已死,當時是由於相機的出現。但在其看來,其實攝影也在慢慢死亡,或者說也在改變,「但從畫畫角度來說,始終有東西可以做。繪畫不會消亡,我們永遠可以在傳統裡找到它固有的生命力,它會一直延續下去。」
為此,也只有畫畫能讓霍克尼擺脫情緒低落,「如果我不畫畫,我會感到低落。因為如果不畫畫的話,我能幹什麼呢?而當我畫畫的時候,我覺得我只有三十歲。因此我一直在畫。這是畢卡索的說法,我也有同樣的感覺。」
從霍克尼此次在講座中展示的最新創作及其對筆者的訪談中,我們可以得知這位78歲的酷藝術家依然還有著雄心勃勃的創作野心。
霍克尼近年創作了不少「玩牌者」主題的創作。這是一些有意破壞透視法的繪畫。在《三個打牌的人》,離前景最遠的那個人被畫得最大。與此同時,霍克尼還將拼貼也引入這一系列的主題創作中。在另一幅《三個打牌的人》裡,不僅每個人,甚至同一個人的頭、夾克、鞋,都拼貼自不同的照片,「這不是單一的觀察方式,我用了大量的時間來觀察不同的角度。你可以在各個細節裡遊走,但你不能一眼看到所有東西。你必須一個一個地看過去,這更接近我們生活裡的觀看方式。」
本圖為浙江人民美術出版社提供之圖檔影像處理而成。
對於西方焦點透視的革新,有人將霍克尼和塞尚相連。儘管在講座上,霍克尼迴避了自己與塞尚關於透視革命有何關聯的問題。但在接受筆者的採訪時,霍克尼主動談到了塞尚,這便是關於玩牌者這個主題的創作。事實上,《玩牌者》是塞尚的代表作之一,他曾畫過5幅《玩牌者》,每幅作品畫面都會有略微不同,借此研究不同環境下的效果。《玩牌者》系列中在市場上能流通的僅有一幅,2012年卡達王室以超過超過2.5億美元的價格購買了塞尚的這幅《玩牌者》,令其一舉成為當時最貴繪畫作品。
而對於霍克尼來說,他似乎也希望在「玩牌者」主題上為世界藝壇貢獻自己獨有的創作。他告訴筆者,一直以來其創作主題便很傳統,就是圍繞著人物、風景、靜物展開,「這是西方古典藝術中再傳統不過的主題了。未來我想仍舊不會脫離這個範圍。」但他也透露「玩牌者」會是一個有趣的題目,「很多前輩的作品中有這個主題,比如塞尚。這是個很好的題目,我的新作品系列就畫了幾幅這個主題。人們在玩牌的時候大體保持靜止,可以讓我仔細觀察,同時其中也有很多可以表現的細節。也許我會繼續多畫一些吧。」
霍克尼與佛洛伊德是好友,佛洛伊德也曾為霍克尼繪製肖像。
最後不得不說的是,這次霍克尼個展雖在展前便攪動著我們對這位大師的熱情,但等到進了展廳,其偉大卻不能得到完整的呈現,或許這本就不該是畫廊應該承擔的責任。展出的50餘幅繪畫是霍克尼用iPad描畫了2011年約克郡春天的到來。不得不說,在這些畫作中霍克尼總能捕捉出常人難以關注的細節。但熱情的觀眾還是希望能看到更多霍克尼早期的成名作。
與此同時,這些新作本身的創造性也遭致了藝術圈內的質疑。藝術家劉懿便跟筆者說,他很喜歡霍克尼的畫,這次主題是iPad繪畫,「但我沒看出他如何創造性地使用。」甚至有藝術經紀人直言說,搞半天其實是版畫展。這樣的說法也不是沒有道理。因為是iPad繪畫,所以每一幅都有25版。不過,幸虧有《沃德蓋特樹林,冬天,2010》和《七個約克郡風景》兩段多頻影像,讓我們對霍克尼的創作有了更多的觀看。
大衛.霍克尼(David Hockney)熱就在不經意間在北京引爆了。4月13日、16日於北大、央美的兩場講座一票難求,如此火爆場面到微信朋友圈內所有文藝公號的熱捧,霍克尼可以說是筆者近兩年在北京遇到的最熱門西方藝術家。在此之前,昆斯也曾在北京央美的講座中有過如此熱情的禮遇。但由於僅是講座而無展覽,所以昆斯的熱度在廣度和時間跨度上都不及霍克尼。
霍克尼《我們兩個男孩緊緊膠著》。
李健亞( 1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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