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略聯盟共創雙贏，專訪萊比錫畫派推手里布克

德國的重量級畫廊Galerie EIGEN+ART Leipzig/Berlin（以下簡稱EIGEN+ART），發跡於萊比錫，創辦人是里布克（Gerd Harry Lybke），藝術圈人稱Judy，頂著一頭招牌的光頭。他在1983年4月10日，於萊比錫自家公寓頂樓，為他的藝術家朋友展出作品，這一天，就是EIGEN+ART的發跡日。誰也想不到，在兩德統一之後，萊比錫的養分吸引了東德本地乃至西德的學子，一位位從這裡走出自己的藝術路，為全球當代藝壇所注目，他們承繼了萊比錫畫派的盛名，繼續在當代藝術世界疾行。除了藝術家本身的天分，幕後的關鍵畫廊推手之一，就是Judy。

如今，隨著萊比錫藝術家的茁壯，EIGEN+ART同步成為歐陸頂尖畫廊，除了大本營萊比錫，在柏林亦有兩處據點。在1990年代，EIGEN+ART還一度擴張，在各洲重要城市設立臨時空間，包括東京、巴黎、倫敦與紐約。代理的藝術家從前輩到青年新銳，創作電影/錄像、攝影、裝置、繪畫、雕塑、概念藝術及表演藝術。而今，也趣藝廊與EIGEN+ART結盟了！雙方將互相展出旗下的藝術家。為此，《典藏今藝術&投資》（以下簡稱典）透過電子郵件訪談Judy（以下簡稱里），談萊比錫與台北，EIGEN+ART與也趣令人興奮的合作。雙方策略聯盟的作法，勢必撼動當前台灣藝壇，乃至亞洲藝術產業的條條框框，開啟全新的畫廊操作模式。 

典：Galerie EIGEN+ART與也趣藝廊，相識的緣起是？

里：記得是2010年在SH Contemporary 2010博覽會和Rick（王瑞棋）結識，當時是我們第一次參加亞洲的博覽會，有天Rick踏入了我們的展位，並對我們的藝術家非常好奇，我還記得是埃德（Martin Eder）的水彩畫抓住了Rick的眼光。之後幾天Rick持續出現在我們展位上，而且他不是自己一個人來，而是帶著許多朋友過來，因此我們對Rick留下深刻的印象，之後只要到國際重要的博覽會總能見到Rick的身影，我們就像認識很久的老朋友一樣，擁有相同的幽默感，也很珍惜這段友誼。如果今天Rick在中南美洲的車子拋錨故障打給我們求救，相信我，我們會立刻搭飛機去救他！

典：今年4月，於德國斯賓納佩的Werkschau國際藝術展，德國各家畫廊，邀集了他們認為值得合作的夥伴到此參與。EIGEN+ART在評估多家曾經合作過的畫廊後，為何選擇了也趣藝廊？

里：我們認識也趣藝廊很久了，一直以來對也趣的藝術家也很有興趣，並長期關注在台灣發生所發生的事情。對我們來說這次的合作是一個經由長時間累積下來的決定，以及和也趣在博覽會的多次相遇所累積的。今年4月碰上在萊比錫斯賓納佩畫廊區的Werkschau國際藝術展的契機，我們認為這個機會很重要，因為諸多國際重要的畫廊和知名的美術館策展人，會在這個時間點在這個場合相遇，4月是萊比錫斯賓納佩畫廊區舉辦春季導覽節（Frühjahrsrundgang，2018年在一個週末間湧入了超過2萬訪客），每個在畫廊區裡的畫廊能夠邀請一間畫廊，我們的選擇即是也趣，而我們非常信任Rick還有他所挑選的藝術家。

典：在EIGEN+ART的亞洲策略裡，也趣成為了重要的夥伴。例如，在選擇EIGEN+ART旗下的藝術家於也趣的畫廊空間展覽推廣時，EIGEN+ART為何會先挑選寇斯基與許曼施，背後的想法是？

里：一開始是我們雙方先看雙方代理藝術家的名單，並挑選對方可能會有興趣的藝術家。我認為寇斯基是一位能夠建立「橋樑」和「理解」的藝術家，不只是從畫廊的角度出發，而是對其他的藝術家、美術館專業人員和藏家等等。這和寇斯基對觀眾的重視有關，他身為一位歐洲藝術家，對自己作品的物質性、藝術性和作品水平要求非常高，也期待自己的作品能達到某種無界線的「翻譯」作用，翻譯他身為歐洲藝術家的自覺與知覺，這點和許曼施是非常類似的，而且這種翻譯並不是從外，而是從他對台灣的理解出發，也就是他認為如何表現能被台灣觀眾所理解，並將之內化再從作品中表現出來，寇斯基像一道門，它開啟台灣和歐洲觀眾對藝術的理解。

寇斯基是萊比錫畫派裡非常重要的藝術家之一，他與勞赫是同期學畫的學生，和勞赫的具象人物主題相反，他的風景畫抽離畫裡的人物並將抽象留下，乍看和勞赫非常不同，實際上如果細看用色、筆觸和畫面結構，寇斯基毫無疑問地和勞赫來自相同的藝術學院訓練。從另一種角度來看，他的作品因此無界線和無障礙。許曼施也有相同的特質，2016年我們在台北藝博展出過他的雕塑作品時就看到了這件事。這次在也趣的合作挑選許曼施也是Rick策展上的決定，我們相信他和我們的想法非常相近，所以挑選了這位藝術家。

典：也趣藝廊與EIGEN+ART的結盟，也趣旗下藝術家第一位會在EIGEN+ART空間展覽的是范揚宗。為何會挑選范揚宗？范揚宗是第一位在EIGEN+ART空間覽的華人藝術家嗎？

里：是的，是第一位在Galerie EIGEN+ART展出的華人藝術家。范揚宗有一點和寇斯基類似的特質，我感覺他也是一位能夠建立「橋樑」的藝術家，而透過他的作品，我們能進入一種對繪畫的討論，這也許是其他台灣藝術家所沒有的，范揚宗創造了一種繪畫性的語言，一種我們大家都能理解的語言，好像是個翻譯者一樣，他的語言同時更傳達一種勇氣，勇於處理一種大家都不太熟悉的東西，並將之轉換成繪畫。如果沒有這種勇氣，我想就不會有今天我們看到的范揚宗。同時加上他的作品品質很好，並在當代藝術中具有獨特的位置，以至於能夠吸引德國藏家，這都是我們非常欣賞他，以及納入這次展覽的原因。

在這個展覽中，我們希望嘗試做一些不一樣的東西，范揚宗從藝術家身分和作品內容上都相當吻合。

典：也趣藝廊，是從2008年即開始在台灣藝術市場推廣德國當代藝術，幾乎每兩年就舉辦德國當代藝術家的相關展覽，積累了對德國藝術有興趣的觀眾與收藏家。在也趣原本的基礎上，EIGEN+ART未來計畫透過也趣的平台，釋放出、傳達出哪些德國當代藝術家的特質，透過也趣傳達到台灣，乃至整個亞洲藝術市場？

里：其實我心裡一直都認為德國藝術家和亞洲藝術家有很雷同的特質：不朽、書寫藝術史的能力和成就力，在這三點之中有件事情很重要：藝術家應該要對自己的作品有信念，並堅持下去，但同時要具有批評自己作品的能力，讓自己能夠隨時調整，擁有對新事物的接受度，致使每天都有種從新開始的感覺，然後自問：這是我想做並希望做到的事嗎？這些事是對我身為一位藝術家而言不可或缺的經歷嗎？德國當代藝術家的特質，我想應該是一種自我批判，這個批判連結了德國藝術家和台灣藝術家，或者說它連結了每個人，成為藝術家的人們在追求不朽之時的所需之物。

典：EIGEN + ART旗下有非常知名的明星藝術家，也有大牌之下發展中的中生代藝術家，未來都有機會透過也趣平台在亞洲展出嗎？

里：我認為是對這次合作而言比較適合的方式。在我們畫廊裡有在市場中非常昂貴的藝術家，也有年輕剛入行、所謂價格親民的藝術家，但我想價格親民這點，也端看人們如何看到這些年輕藝術家的發展性。從內容上來說，我想觀眾也會滿有興趣看到藝術家現在站在哪個位置，他／她正在畫些什麼，以及與美術館收藏史的關係，例如卡斯騰．尼可萊（Carsten Nicolai）和歐拉夫．尼可萊（Olaf Nicolai）就是在這個發展方向上很成功的藝術家，也成為年輕一輩能追隨的典範。無論年輕藝術家或是前輩藝術家，我想都是以內容性的問題意識為重點，才能在國際平台發展出一個好的展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