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秋拍是否受到「反送中」抗爭運動影響？似乎是近期藝術圈人士心中多方揣想卻不便言明的問題。然而，若是從昨（5）日晚間登場的香港蘇富比「現代藝術夜間拍賣」以及「現代及當代東南亞藝術晚間拍賣」表現來看，雖然出席人潮確實不若以往、但競投熱度卻依然不減，強勁的成交結果無疑也為近期處境動盪的香港藝術市場打了一劑強心針。
6月開始延燒的「反送中」風波尚未平息，香港社會氛圍始終籠罩在不明朗的狀態之下，而在香港首輪秋拍啟動在即的10月4日下午，香港特首林鄭月娥宣布行政會議通過引用《緊急情況規例條例》（簡稱《緊急法》）訂立《禁止蒙面規例》（簡稱《禁蒙面法》）並於10月5日零時生效。此法一出，4日當晚又再度引發香港民眾在全港各處集結抗議，多處港鐵車站因遭到破壞而於晚間10點起宣布全線停駛，其中包括重鐵、機場快線、輕鐵和港鐵巴士遲至5日早晨仍未開放運作，再度影響交通運輸。這些不確定的因素勢必對藏家親赴拍場競投的意願造成一定程度的影響，而的確也如實反映在各家拍賣行預展現場人潮明顯減少的情況。
香港首輪秋拍依舊由蘇富比率先登場，在這波略顯緊張的氣氛中如期展開。「現代藝術晚間拍賣」於5日晚間6點半在香港會議展覽中心執槌，儘管現場出席藏家數量未若以往踴躍，但香港蘇富比現代藝術夜場的成果卻打破了這層憂慮，推出的33件拍品僅一件流拍，總成交額逾6億1,056萬港元，成績相當亮眼；本場夜拍毫無意外地由常玉《曲腿裸女》奪冠並一舉刷新其個人拍賣紀錄，而趙無極的《21.04.59》拿下亞軍，並再由常玉的《中國花布上的粉紅裸女》排名第三。緊接在現代藝術夜拍登場的「現代及當代東南亞藝術晚間拍賣」也推出16件拍品、11件成交，貢獻4,066萬港元成交額。
2019年香港蘇富比「現代藝術夜間拍賣」秋拍於10月5日執槌。（本刊資料室）
開場即開紅盤：僅趙無極流拍一件
擔綱「現代藝術夜場」開路先鋒的是法國藝術家貝爾納・布菲（Bernard Buffet）的《鬥牛士》，以粗黑輪廓線勾勒展現鬥牛士挺拔的氣勢，創作於1958年的作品係60年來首現拍場，以240萬港元起拍即引發多方電話買家競爭，最後以490萬港元強勁落槌，為秋拍舞台揭起華麗的序幕。而接著登場的吳冠中《濱湖鄉鎮》的競投買氣也不遑多讓，1千萬港元落槌時已達低預估價之雙倍，最終以1,217萬5千港元成交價由電話買家拿下。
左為馬克．夏卡爾（Marc Chagall）《棕色西裝的畫家》以350萬港元成交；右為貝爾納・布菲（Bernard Buffet）《鬥牛士》以605萬5千港元成交。（本刊資料室）
趙無極甲骨文時期的經典作品《21.04.59》以1億457萬港元成交。（本刊資料室）
趙無極在本場共有四件作品上拍，其中尤以創作於1959年的《21.04.59》最受矚目，在構圖上彷彿將「墨龍」的形象隱然再現於畫面之中，更有多達15次的展覽與著錄紀錄，無疑為趙無極「甲骨文時期」的極致代表作。這件博物館等級的作品拍前估價為7,500萬至1億港元，自6千萬港元起拍最終由電話買家出價至9千萬港元落槌，以1億457萬港元成交，成為全場第二高價之作。而1954年《淹沒的城市》起拍價為1千萬港元更持續被多方買家墊高金額直至突破高預估價的2,600萬港元才落槌，成交價達3,137萬5千港元，而至於同年創作的《巴黎天空》則止步於1,100萬港元的出價而以流拍作收，也是本場唯一未能順利易主之作。
前方為趙無極《淹沒的城市》，成交價達3,137萬5千港元，後方為李華弌《北斗之虛》以593萬5千港元易主。（本刊資料室）
常玉刷新個人紀錄：曲腿裸女逼近2億港元成交
來到拍賣中段，終於迎來本季夜拍最受矚目的常玉《曲腿裸女》，這件作品創作於1965年4月並被常玉選為同年12月法國個展的請帖封面，未料他竟在數月後意外過世，此作也成為常玉最後一件裸女作品亦為傳世最大尺幅之一，可謂藝術家終極鉅作，從他特在此畫作背面寫下：「如果在當其時不遭窮困，勤於作畫，不致等到今日始成，則早到成熟期矣，万嘆。特此作記，時在一九六五 四月。」即可看出藝術家自我檢視的喟嘆以及對此作的完成深感滿意。常玉運用「前縮法」的構圖誇大裸女下半身，反映出晚期的人物創作表現更為抽象，觀者從不同角度觀看都可得到不同狀態的變形視覺效果。
在創作此作之前，他曾先繪製一件尺寸較小的原稿已典藏於台北國立歷史博物館，而本幅首度現身市場的《曲腿裸女》在拍前已上看有望能逾1億5千萬港元成交、挑戰拍賣新高紀錄。在此之前，常玉最高價的裸女作品為2011年5月在羅芙奧香港拍出的《五裸女》（1950），以1億1,451萬港元落槌、締造1億2,832萬港元成交價。拍前估價待詢的《曲腿裸女》直接以1億港元起拍，形成現場買家與電話買家來回拉鋸的局面，最終仍由電話買家喊價至1億7,200萬港元勝出，以1億9,797萬港元成交價創造常玉拍賣新猷。在近幾季拍場稍顯沉寂的常玉，以饒富傳奇色彩的《曲腿裸女》絕唱之作再添話題，他的藝術生涯可謂「始於花卉而終於裸女」。
常玉《曲腿裸女》拍出1億9,797萬港元，刷新個人拍賣紀錄。右後方為拍出2,777萬5千港元成交價的吳冠中《人壽年豐》。（本刊資料室）
而挾著前一件拍品火熱氣勢緊接登場的《中國花布上的粉紅裸女》估價為3,500萬至4,500萬港元，也以4,200萬港元落槌、4,990萬港元易主。而安排於Lot 1034上拍的常玉《盆花》僅採米白、淺灰和粉紅三色描繪，先前曾於2011年4月香港蘇富比春拍登場，當時以450萬港元落槌、542萬港元成交，本次上拍估價已達2,800萬至4千萬港元，自2,500萬港元起拍被拉升至3,650萬港元落槌，由現場買家以4,364萬港元成交價抱回。
常玉《中國花布上的粉紅裸女》以4,990萬港元成交，排名全場第三。（香港蘇富比提供）
東西方藝術崢嶸，全場競價熱度不墜
巴黎畫派藝術家藤田嗣治（Léonard Tsuguharu Fujita）的《少女與幼犬》呈現出藝術家最令人迷醉的乳白色肌膚女性主題，採以西方經典的斜躺女體之構圖描繪出面容閒適、身著白袍並綴以華美首飾的女子，而伏坐於腳邊象徵忠心溫馴的幼犬以及背景施以大面積平塗的溫暖粉橘色調也讓整體的靜謐氛圍更為優雅從容。此作從800萬港元起拍，以1,697萬5千港元易主，而另一件半身像《玫瑰少女》也以473萬5千港元成交。而其餘西方藝術部分，表現亦相當平穩；馬克．夏卡爾（Marc Chagall）的《棕色西裝的畫家》採以畫中畫的構圖呈現獨到的夢境式甜美世界，與瓦西里．康丁斯基（Wassily Kandinsky）的水彩作品《和解》均同樣分別以高預估價的350萬、200萬港元易主。
藤田嗣治（Léonard Tsuguharu Fujita）《少女與幼犬》以1,697萬5千港元易主。（香港蘇富比提供）
關良在本季夜拍共多達六件作品且每件都引發買家熱烈競逐，其中以現場買家競得的彩墨紙本《白蛇傳》的521萬5千港元成交價最為價昂。吳冠中亦有三件作品上拍，除了開場的《濱湖鄉鎮》表現不俗之外，以向日葵為主題的《人壽年豐》從500萬港元起拍飆升至2,300萬港元方歇，以2,777萬5千港元成交價亮麗易主，而其恩師林風眠的二件作品也順利以逾高預估價易主。李華弌的雙聯屏《北斗之虛》自300萬港元起拍就吸引多方電話買家競爭，最終以593萬5千港元易主；至於龎均的《夢黃賓虹No. 3》自160萬港元起拍，也形成現場買家與電話買家相互緊咬而攀升至520萬港元後，才由電話買方勝出，衝出低預估價三倍之多的641萬5千港元成交價。而唯一收進本季夜場的雕塑作品朱銘的《關公》也以突破高預估價的917萬5千港元易主，至於壓軸登場的朱德群《第248號構圖》以480萬港元起拍，一路扶搖至820萬港元落槌以千萬港元成交價易主，為本季現代藝術夜場畫下完美句點。
朱銘《關公》拍出917萬5千港元。（本刊資料室）
東南亞藝術夜場：勒邁耶峇里風情領銜
在現代藝術夜場之後，旋即登場的「現代及當代東南亞藝術夜場」規模小而美，共推出在此夜場最高價成交的作品為勒邁耶（Adrien Jean Le Mayeur de Merprès）《涼棚下的女子》，以1,097萬5千港元易主，而另一件《在花園裡聊天》也以485萬5千港元成交價排名第三，拍前估價為200至300萬港元的羅納德．溫杜拿（Ronald Ventura）《超級超人》可謂本場黑馬，以521萬5千港元成交價躍居亞軍。而阿凡迪（Affandi）的二件拍品則呈現兩樣情，《ARI（Affandi, Raka and Iwan）》以449萬5千港元成交價排名全場第四，而另一件《太陽之塔，世界博覽會’ 70，大阪》則以流拍收場。排名第五的則是近期備受注目的印尼女性藝術家艾珠．克里絲汀（Christine Ay Tjoe）《工人》，以逾低預估價雙倍的325萬港元成交價易主。
勒邁耶（Adrien Jean Le Mayeur de Merprès）《涼棚下的女子》，拍出1,097萬5千港元成為「現代及當代東南亞藝術夜場」榜首。（香港蘇富比提供）
阿凡迪（Affandi）的二件拍品則呈現兩樣情，右側的《ARI（Affandi, Raka and Iwan）》以449萬5千港元成交價排名「現代及當代東南亞藝術夜場」第四；而左側的另一件《太陽之塔，世界博覽會’ 70，大阪》則以流拍收場。（本刊資料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