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是文學、藝術創造的原動力之一。詩詞文學中,談情說愛者比比皆是,然而在書法史中,甚為少見涉及情事者─其實並非沒有,只是不存。可想而知,這種極度私密的信札難以外流,一旦當事人逝去,這些承載雙方情感記憶的書跡亦多隨之湮滅。能如張大千致山田喜美子、或是梁實秋致韓菁清的整批情書流傳於外,機運少之又少。不過通覽書法史中,還是有一些作品承載了書家的感情歷程。
懺深至悔的男神——王獻之〈奉對帖〉
書法史有「天下三大行書」之說,分別為王羲之〈蘭亭集序〉、顏真卿〈寄侄文稿〉、蘇東坡〈寒食帖〉。此書史頂絕三帖,無一不是書家真情流露。所謂「不依情,不能發筆」,王羲之藉蘭亭集會抒發生命轉瞬的慨歎、顏真卿喪侄之至慟、蘇東坡由館閣新貴一貶黃州陋室,都是在人生跌宕之際,以墨蹟抒發內心激盪,「勢來不可止,勢去不可遏」,使這三件書作產生令人無法忘懷的魅力。
三大行書之外,如要再從浩瀚書史中擇一件為「天下第四行書」,筆者私心以為,無疑就是王獻之〈奉對帖〉了(惜此帖僅存刻本傳世,未若前述三大行書為墨蹟本)。
王獻之(344-386),書聖王羲之之幼子,與其父並稱「二王」,共享書史盛名。然而王獻之傳世作品數量稀少,亦不如王羲之有〈蘭亭集序〉、〈喪亂帖〉、〈平安何如奉橘〉等經典代表之作,而模糊了王獻之應有的書法成就。其名下墨蹟,如乾隆定為「三希」的〈中秋帖〉(北京故宮博物院藏),已被疑為宋代米芾仿本;用筆靈動、頗有大家風範的〈鴨頭丸帖〉(上海博物館藏),也僅寥寥二行;篇幅較長的〈地黃湯帖〉(東京書道博物館藏),風神氣度已近唐人,更劣一等。其餘墨蹟,則更缺乏代表性了。
幸好除了墨蹟,王獻之書作尚賴北宋《淳化閣帖》第九、十卷保存刻本之作。收錄在第九卷的〈奉對帖〉(圖1),以書法藝術而言足以代表「小王」在草書上由內擫轉外拓的歷史地位,且帖中所蘊含與元配郗道茂一段懺深至悔的感情故事,更自北宋以降流傳不輟。其文云:
「雖奉對積年,可以為盡日之歡,常苦不盡觸額(類)之暢。方欲與姐極當年之足(疋),以之偕老,豈謂乖別至此,諸懷悵塞實深,當復何由日夕見姉耶!俯仰悲咽,實無已已,惟當絕氣耳。」

自北宋黃伯思《東觀餘論》認此帖為王獻之致妻郗家書後,歷代皆認可這是王獻之在離婚後寫給元配郗道茂的信札。信中以「姉」(今姊字)稱之,乃因郗道茂為其表姊。此信之中,充滿深深的無奈與悲傷:我們曾經相守數年,從早至晚相處不厭,還覺得觸額肌膚之親太少。我們本當攜手偕老,豈知最後分離兩隔。抑鬱悲慟至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妳一面。不能再見妳的悲愁無已,還不如絕氣一死。
王獻之出身東晉頂級貴族門閥「瑯琊王氏」,是當世風流名士,「少有盛名……,風流為一時之冠」。連晉武帝選駙馬,都以王獻之為擇婿標準:「主婿但如劉真長(劉惔)、王子敬(王獻之)便足。」可謂魏晉公認的頂級男神,名傾一時。王獻之元配郗道茂出身東平郗家,乃掌東晉軍權的新門閥,與王氏勢力相當,兩家聯姻始自王羲之「東床坦腹」。而郗道茂正是王獻之小舅郗曇之女,二人門當戶對,又是青梅竹馬,情感深厚。何以這段婚姻走向離異?又何以獻之如此哀痛悲催不已?這其中,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內情?
二人離婚的緣由,史籍並未明載。然而從零星記載中可知,王獻之離婚後奉詔娶當朝三公主司馬道福為妻。期間,王獻之甚至曾以艾草燒壞雙腿,來抗拒與皇家結親。由此推測,王、郗離婚的關鍵,或與三公主司馬道福以皇家威勢介入有關。這段令人尋味的歷史空白,後世野史臆測頗多,至今尚有不少好事者敷衍成小說。
雖然中情無法盡知,不過還是可以從〈奉對帖〉看出被迫離婚的王獻之對元配郗道茂無盡的思念。心中悔恨,鬱鬱難解,加上長期服用寒食散,王獻之身體病痛亦多,43歲即淒然離世(王獻之晚年病痛,可參見筆者2020年4月於本刊發表〈那些年,書法家們生過的病〉一文)。《世說新語》嘗載獻之病重之際,坦言對郗氏的憶念與悔愧:「王子敬(獻之)病篤,道家上章應首過。問子敬:『由來有何異同得失?』子敬云:『不覺有餘事,唯憶與郗家離婚。』」瑯琊王氏篤信五斗米道,按該道法門規矩,病重時應上表章向天地自懺過錯,飲符水,再請五斗米師為之禱告。王獻之病重彌留之際,回首一生無不坦然,唯有和郗氏離婚一事令他念念不忘,可知情深一往。
雖然史籍中對於王郗二人婚姻生活沒有太多記載,然而在《淳化閣帖》中仍然收錄了一些可能的相關信札。如〈外甥帖〉(圖2):「令外甥知問,郗新婦更篤,憂慮深。」「新婦」即指新嫁入的婦人,此處王獻之言「郗新婦」,當指郗道茂。

故知〈外甥帖〉當是王獻之通知郗道茂娘家,她的病越來越嚴重了,令他擔憂不已。王獻之諸帖中和「新婦」相關者,尚有著名的〈地黃湯帖〉(圖3)(東京書道博物館藏,《淳化閣帖》亦刻入):「新婦服地黃湯來,似減。眠食尚未佳,憂懸不去心。……」此帖即言郗道茂在服用「地黃湯」這味藥後,病情貌似減輕,但眠食尚未佳,王獻之非常憂慮。考察「地黃湯」此藥,主治婦人氣血虛損,月經血水不斷,綿綿不已。郗氏月水不斷,可知身體虛弱。

王獻之曾於〈姊性纏綿帖〉(圖4)曾說她「姊性纏綿,觸事殊當不可,獻之方當長愁耳」,也就是郗氏性格多愁善感,遇事容易放心不下,日夜憂慮。從中醫而言,思慮過度則傷脾,脾虛則會造成脾不統血,多有慢性出血的病症,郗道茂當屬此類症狀,也難怪王獻之諸帖中可以頻繁看到他對愛妻多病的憂慮。

而離開王獻之身邊的郗道茂,其父郗曇已故,無處安身,只好寄身伯父郗愔門下。一生沒有再嫁,鬱鬱而終。重審〈奉對帖〉,可知是王獻之肝腸寸斷、和淚寫就的一篇懺文。通篇情緒激盪,放筆連綿,已不計醜妍,乃屬王獻之「一筆書」的代表作!觀讀此帖,何嘗不令人掩淚心痛。
神仙眷侶,一旦死別──趙孟頫〈致中峰和尚尺牘〉
趙孟頫(1254-1322)與管道昇(1262-1319)是書畫史中著名的神仙眷侶,趙孟頫貴為趙宋後裔,才華絕世,深受元世祖忽必烈賞識,目為「神仙中人」。筆下書畫丹青,亦公認為元朝第一。管道昇亦自幼聰明過人,為任俠倜儻的管父所奇,直至28歲時才許配給「吳興八俊」之一的趙孟頫。趙管二人書畫相知,「余雖在女流,竊甚好學。……即侍吾松雪十餘秋,旁觀下筆,始得一二」,其中繾綣之意不言可知。兩人珠聯璧合30年,留下了許多雋永的藝壇逸事。元仁宗還曾將趙孟頫、管道昇及子趙雍的三段書蹟裝為卷軸,命藏之秘書監,曰:「使後世知我朝有一家夫婦父子皆善書也。」可知在當世已是名聞天下的神仙眷屬了。
管道昇不但在藝事足與趙孟頫匹配,更是持家有方的賢德之妻。對外,無論崇敬祖先、或是親友急難救助,無不井井有序;對內,管氏侍夫亦有不少善巧方便。野史有傳,趙孟頫欲納妾,管氏覆以〈我儂詞〉:「再捏一個你、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管氏並不直言反對,反而寫下兩人結縭以來的水乳交融,動之以情,打消了趙孟頫納妾的念頭,更見管氏的善巧勸諫。
趙孟頫晚年受知於元仁宗「優禮耆艾,崇尚文藝」,從江浙儒學提舉改任集賢侍講學士,偕妻赴大都,八年間累官至一品翰林學士知制誥兼修國史,管氏亦封為魏國夫人,二人寵遇一時。然因年事已高,加之北地生活不慣,管道昇腳氣舊疾病劇難癒。在蒙恩准還家南歸的路上,管道昇即因「觸熱長途」病逝,卒於舟中。
管道昇與趙孟頫相伴30年,二人不只心意相通,內外家務更是由管道昇一手操持。老妻驟逝,對於年已66歲的趙孟頫而言,不啻乎天崩地裂─不只生活頓失依靠,精神也缺乏老妻一力支持。若非尚需扶柩南歸,並營辦管道昇後事,哀毀骨立的趙孟頫幾已無意於人世,其〈致進之提舉友愛執事尺牘〉云:「哀痛之極,幾欲無生。憂患之餘,兩目昏暗,尋丈間不辨人物。足脛瘦(疲)瘁,行步艱難。」
在管道昇逝世後的這一年間,趙孟頫的宗教導師中峰明本(1263-1323)成為其最重要的精神支柱。中峰明本為元代臨濟宗大師,主張禪淨融合,弘揚「看話禪」並倡淨土思想,一心導歸西方極樂。趙孟頫40餘歲由北方南返出任江浙儒學提舉時,就已結識當時在南方名聲鵲起的中峰明本,並深受其「參禪三要」、〈防情復性〉感召,而中峰明本亦成為趙、管二人最重要的宗教導師。傳世有四套趙孟頫致中峰禪師信札(分藏於國立故宮博物院、普林斯頓大學美術館、日本靜嘉堂文庫美術館、北京故宮博物院)與一件管道昇致中峰禪師的信札(圖5)保存至今,從中可知彼此互動深切。

在管道昇過世之後,趙孟頫不僅向中峰明本痛述老妻過世後的悲緒,也希望敦請老師下山為亡妻施作薦福普度之佛事。中峰明本雖然出身臨濟宗,以禪宗修為為主,卻十分注重普度、超度等法事的濟眾需求,曾編纂《三時繫念佛事》作為淨土法門超薦亡者之用,至今臺灣佛教仍盛行此儀軌。不過當時中峰閉關於天目山,亦病痛纏身,最終未能下山,而是由另一位中峰認可的天目山僧以法華懺法普度超薦。不過這並不損及趙孟頫對中峰上師的尊崇,在國立故宮博物院藏趙孟頫〈致中峰和尚尺牘〉11札中,他毫不保留地向中峰禪師哭訴老妻過世造成的打擊:
〈南還帖〉(圖6):「……孟頫得旨南還,何圖病妻道卒,哀痛之極,不如無生。酷暑長途三千里,護柩來歸,與死為隣。年過耳順,罹此荼毒,唯吾師慈悲,必當哀憫。……」

〈醉夢帖〉(圖7):「……孟頫自老妻之亡,傷悼痛切,如在醉夢。當是諸幻未離,理自應爾。雖疇昔蒙師教誨,到此亦打不過,蓋是平生得老妻之助整卅年,一旦喪之,豈特失左右手而已耶?哀痛之極,如何可言。……」

〈兩書帖〉(圖8):「……蓋孟頫與老妻,不知前世作何因緣,今世遂成三十年夫婦,又不知因緣如何差別,遂先棄而去,使孟頫栖栖然無所依。今既將半載,痛猶未定。……」

30年相濡以沫,字裡行間無不感受到趙孟頫的哀痛之情。趙孟頫悼詞曾云:「夫人云亡,夫喪賢婦。子失慈恃,家無内助。」失去管道昇在背後的支持,趙孟頫也失去他的世界。三年後亦隨之而逝,並與管道昇合葬於湖州故里(圖9)。

無冕吾妻,心喪以報——張大千〈書與祖萊、德英札〉
20世紀最知名的中國畫家張大千(1899-1983),在畫壇的豐功偉業之外,也留下許多風流韻事。其一生除了元配曾慶蓉,又續娶黃凝素、楊宛君、徐雯波共四任妻子。大陸時期,有情人李懷玉、朝鮮池春紅;海外時期,有廣為人知的日本紅粉知己山田喜美子。張大千本名張正權、張爰,而闖盪畫壇的「大千」之名,背後其實有一段愛情故事:大千20歲時,青梅竹馬的表姊未婚妻謝舜華病逝,使他備受打擊,出家為僧,時法號大千。畫家本身愛好美麗事物的本質,加之重情重義的海派性格,造就了張大千豐富的感情世界。
除了上述女子,張大千還有一位一生敬重的「生平第一知己」李秋君(1899-1971)。(圖10)李秋君出身上海赫赫有名的「小港李家」,為第三代李薇莊三女。小港李家晚清時以沙船海運發跡,後發展錢莊與其他投資事業,乃上海實業鉅富家族。至第三代「厚」字輩與第四代「祖」字輩,已分據民國政、商、學、藝各領域。李薇莊一門猶好藝事,故李秋君自幼深好繪畫,15歲即拜入上海女畫家吳杏芬門下,擅梅竹蘭菊與仕女畫。22歲時,同齡的張大千當時正闖蕩上海畫壇,兩人因欣賞彼此畫藝而結識。雖情投意合,但張大千家鄉已訂曾慶蓉婚事,並已有二夫人黃凝素,張大千不忍李秋君以名門大小姐之姿下嫁為妾,二人故將男女之情轉為兄妹之誼,並依各自家中排行,互以「八哥」、「三妹」相稱。李府上下,如大哥李祖韓、三弟祖模、七弟祖萊,也都與張大千互動彌深。張大千「大風堂」在上海就開設在李府,李府也備有張大千專屬的畫室臥房。在當時大風堂門生眼中,李秋君無疑是公認的「師母」。即使不在上海,李秋君也有權代大千收徒。兩人還在上海靜安公墓同置壙穴,並互題墓碑。生未結縭,死願同穴,可知對張大千而言,李秋君實是無緣的「無冕」妻子了。

然而1949年的歷史巨變,張大千飄然海外,李秋君留居上海,兩人從此未再見面(圖11)。當張大千遠赴歐美,享譽國際之際,李秋君卻因富家身分連遭批鬥打擊,終在1971年過世。當時張夫人徐雯波與張家大兒葆羅,以及早已移居香港的李家七弟祖萊,俱不敢將此消息告知年高多病的張大千。直到隔年(1972)張大千委託李祖萊在香港辦畫展,憶起往昔上海畫展舊事,夫人徐雯波不小心說漏,張大千方知噩耗。

圖11 陳巨來刻張大千「百歲千秋」印,採自張大千〈潑墨紫牡丹〉,私人收藏。張大千、李秋君二人同庚,1948年正為兩人50歲壽辰,合計「百歲」。陳巨來再擇兩人名字中之一字「千」「秋」,合成此印。巧頌善禱,張李俱喜,本來打算用以鈐蓋在二人合作書畫上,然而隔年戰亂離後,就此生離。張李畫作上鈐蓋此印之例絕少,筆者目前親見者亦僅一例。
久病多事的張大千,驟聞李秋君之逝,情痛難禁。勉力寫了長信給香港李祖萊、李德英夫妻,向李秋君之弟述及悲痛之情,即是目前留存的〈書與祖萊、德英札〉(圖12)。信中張大千備述婉轉,言其如何為眾人所瞞,後因夫人徐雯波說漏嘴,方知李秋君早已過世的消息。復又追憶與李秋君初識時,二人相知相惜之數事。如將張大千目為畫壇國寶,便自李秋君開始:「以兄為國之寶,乃始自三小姐(李秋君)。」甚而年已四十八的張大千與年方十八的徐雯波婚事,也是在李府舉行,由李秋君一手操辦,並直言將照顧張大千的重任交給徐雯波:「兄年五十時,初與八嫂結褵,居祖模康樂新村。一日三小姐來,執兄手付八嫂(徐雯波)手曰:『此國之寶也,我儕當極力保護之。』」可知李秋君深識張大千的畫藝事業足傳千古,大氣操辦張徐婚事,乃是希望張大千能更上一層,故而細心吩咐年輕出嫁的徐雯波。如此細膩貼心、卻又豪爽大氣,怪不得張大千直言「三小姐是為兄生平第一知已」!

不過張大千致信李祖萊時,正在病榻開刀術後復原之際。當時深受攝護腺發炎、胃潰瘍、血糖劇升等多種病痛折磨,又要委託李祖萊於香港辦展事宜,本已身心俱疲,又驟聞李秋君之逝,「驚痛之餘,精神惝恍,若有所失」,故此信前後敘事往往跳動錯亂,並非依時間順序而下。一下追憶李秋君數事,一下又交代起香港辦展,又自述病苦折磨。種種諸事,彼此錯雜,更反映張大千此時混亂沉痛的心緒。一如此札的書法,慌亂不顧筆墨,轉折迴旋之際多失細節,彷彿可見張大千蒼老呼喊的姿態。對於觀者而言,張大千雖然留存眾多精麗雍容的書畫作品,然而〈書與祖萊、德英札〉卻是唯一泣血哭喊、血淚斑斑之作。信中亦言:「兄將心喪報吾秋君也。」古時弟子為師長守喪,不著喪服而心存哀悼,稱為「心喪」。1949年的生離即是死別,兩人22年的隔絕,張大千唯有心喪以報。李秋君之逝,不僅帶走了他們共同的青春回憶,也是知己難再的最終感喟。
小結
《楞嚴經》云:「汝愛我心,我憐汝色。以是因緣,經百千劫,常在纏縛。」黃庭堅名作〈寒山子龐居士詩〉:「癡屬根本業,愛為煩惱坑。輪迴幾許劫,不解了無明。」(圖13)我們都是隨業流轉的有情眾生,乘緣生而會聚,待緣滅而離散,遂開展了生生世世綿延不絕的悲歡離合、恩怨愛憎。即使披星戴月、奮不顧身,不見得能換來一世安然的兩人相對,然書法偉於其情,或許在愛別離中,能以筆墨留下最刻骨銘心的生命註記,一如本文提及的王獻之〈奉對帖〉、趙孟頫〈致中峰和尚尺牘〉、張大千〈書與祖萊、德英札〉。或許,能不錯過、能夠不負,已不枉紅塵一回。

故而還是歸結到一句舊話:願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知己;是前生註定事,莫辜負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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