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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登騰專欄】從轉譯談文物敘事的多重向度與核心

【施登騰專欄】從轉譯談文物敘事的多重向度與核心

【Column by Shih Deng-Teng】On the Multiple Dimensions and Core of Narratives about Cultural Relics through the Perspective of Interpretation

我常用「讀」去定位參觀展覽的行為內容,畢竟不論是多媒體、影片、圖文資料等展示,都是「閱讀」。但「讀」展覽不是「讀」書,要讓歷史、文物、藝術、博物館這些無聊的東西變有趣,確實有其難度,何況還必須執行研究、展示、教學、引起動機、說故事等業務,才有機會在正確的角度、焦點、形式下被看見。仰賴隱喻、類比形式功能的「視覺概念化」,於是成為橋接「言語敘事」與「視覺敘事」的關鍵轉譯手法。

在提交此專欄稿的死線當天,我仍趁記憶清晰著,想盡快寫下前一天參加講座的心得紀錄。(註1)那是由台灣歷史資源經理學會於華山文創園區所辦理的「2021『成為社會人』系列講座|文資保存歷程中的多元思考—大谷光瑞的逍遙園」(簡稱「大谷光瑞的逍遙園」),由陳啟仁教授(高雄大學教務長)與林光浩建築師(浩建築負責人)主講。從這場精彩演講所示的文資保存的具體實踐成果上,除了對於大谷光瑞與逍遙園的文資調查與施作工程等專業外,也有許多在轉譯技術上,能學習與援引之處。準確來說,我指的是「側重文化」的敘事。

記得時任上海復旦大學文物與博物館學系主任的陸建松教授,於2019年訪台演講時,分享兩類不同展覽策略的類型:「審美式展覽」與「敘事型展覽」,並從文物策展思維點出「見物不見人」的考古發掘與器物研究之舊思維,致使文物展覽敘事的難度更高。他認為因為缺乏文化歷史背景成因的關注,使許多文物成為不具文化歷史故事/敘事內容的孤絕單品,作為「審美式展覽品項」可行,卻無法支援「敘事型展覽」內容。

套句現代流行用詞,上述所談的就是「敘事性/故事力」。

上述即是破題,以下就謹依此系列專欄的寫作模式,從新鮮體驗,於近日行程,在資料閱讀中,搜尋主題靈感。此篇,我鎖定研究硬知識的轉譯議題。

文物性/敘事力強弱

在破題中所提及的文資保存與考古發掘都是牽涉甚廣的專業,若還再加上轉化/移植檔案展示功能上,就是更大的機構、經費與團隊之課題。像新近成立的花蓮縣考古博物館以花蓮花岡山文化的發掘研究成果為主題;臺灣史前文化博物館南科分館也在2019年底成立,展示蔦松文化、南科遺址的出土文物;此外已列名於中華民國博物館學會之「台灣博物館名錄」中的台灣的考古類型博物館還有:新北市立十三行博物館、國立臺灣史前文化博物館卑南文化公園、國立臺灣史前文化博物館等;此外,台灣的老街、老屋、歷史建築、古蹟保存不僅是常上版面的文化議題,目前已保存並賦予其展示場所精神與再利用轉化為博物館的歷史建築與古蹟,光在上述名錄資料中的,也有淡水古蹟博物館、林安泰古厝民俗文物館、北投溫泉博物館、林本源園邸等16處。

雖此名錄未有進一步的資料更新,但從屬於中華民國博物館學會的「考古博物館」與「古蹟及歷史建築」分類的這些館所,確實已能提供相對明確的案例供作參照與理解。只不過,能從中辨識差異也同樣重要。當歷史建築或古蹟被轉化為博物館後,其展示空間即能聯繫相關的歷史記憶與場所精神。若是現址保存的考古博物館(site museum),或還能有較近似的場域歷史紋理,像前述的十三行博物館、史前文化博物館等,則是典藏/研究/展示其發掘成果的新建築,其空間屬性是完全不同的。且若進一步將典藏/研究/展示之內容放大範圍到「歷史文化物件」,則應再納入名錄所列的「文物館」類95處陳列室與館所,以及21家「歷史博物館」類館所。這並不意外,因為人文歷史本就是博物館的重要主題與品項。

不過,文物入藏博物館後的「去時間化」、「博物館化」確實是種必然,加上既有/從屬氛圍/場域也「無法」移植,(註2)即使是具有歷史脈絡的「文物」猶仍待內容轉譯與敘事呈現,方能透過展示將原有意義呈現出來。(註3)順此概念來看,配合「展示需求」之文物展件的選擇,就是一門「策展/微策展/線上策展」的學問與技術。此外,「展示物件」本應具有能符合展示議題需求與設計的特點,那麼,「珍稀貴重 vs 敘事性強」又該如何權衡與定位呢?林志峰(2014)曾提出:「弱文物」擴充概念。他將之定義為:非珍稀貴重真跡、文物性低、符合議題需求、敘事性強的展品,且就像是句脫口而出的諺語般,能引起觀眾的共鳴或一目了然,傳達訊息卻不教條(註4)。

因此,在「大谷光瑞的逍遙園」演講中,當看到、聽到林光浩建築師在「逍遙園」留下那段已頹圮時年、深埋於時光之中的歷史痕跡——「小甜甜與安東尼」(當年軍方徵收為陸軍行仁村眷舍時,住戶所留下的童稚繪圖)。林建築師的展示設計為「逍遙園」註記了一筆比文獻、史料、建築本體都更鮮活的生活與空間記憶。或許依文物性強弱,典藏與否,猶需再議,但從敘事性強度來說,選此展品不做二思。

林光浩建築師為「逍遙園」留下那段被眷村包圍的記憶痕跡——小甜甜與安東尼。(攝影/施登騰)

文物/敘事的四階架構(4-act structure)

陸建松教授在演講時,將文物策展敘事分為四步驟(三階段)轉換:

1. 學術研究成果的展品形象資料收集整理(轉換至→)2. 展覽學術大綱(轉換至→)3. 展覽內容文本(轉換至→)4. 展覽形式、創意、構思與設計;

我則另將之整理歸納為:從Theme Research → Content Planning → Exhibition Design的「質→形」演變。甚至還進一步針對以數位呈現進行實境場域與實體作品之科技體驗與內容論述的「寓教於樂性」(edutainment),(註5)提出虛實應用的參照概念:

  • 再創造手法,虛實皆可行:「博物館化」、「去時間性」已使典藏品/展品具有時間、場域、活動連結,典藏品在虛擬展場失去其既有的物理聯繫,若要重繫其原有內涵,在實體與虛擬世界皆可行,也各有特殊功能,都是合理手段,虛實並無優劣之別,但必須以博物館立場去考慮「再創造」的需求與意義。
  • 議題式論述,虛實皆可行:運用虛實整合技術(特別是在實境中的成像技術)能使議題論述以「疊加」(overlapping)與「共存」(coexisting)形式,而有更直觀且密切的虛實整合效果。

因為我認為「讀」展覽真的不像去「讀」本書,過多的文字敘述是不符合展覽文法的。而仰賴隱喻(metaphor)、類比(analogic)形式功能的「視覺概念化」(visual conceptualisation),於是成為橋接「言語敘事」(verbal narrative)與「視覺敘事」(visual narrative)的關鍵轉譯手法。要讓歷史、文物、藝術、博物館這些無聊的東西變有趣,確實有其難度,何況還必須執行研究、展示、教學、引起動機、說故事等業務,才有機會在正確的角度(perspective)、焦點(focus)、形式(form)下被看見。只要能符合展示規畫設計,即使是數位虛擬技術也應被考慮。

從實務案例審之,場域(不管是歷史現址或特設展區)中所展示的被選擇的「文物展品」,就如前面說的,在手法上需要有「質→形」的敘事設計演變。以國外知名的數位互動策展「Local Projcts」九一一國家紀念博物館(National September 11 Memorial & Museum)為例,該公司於館內規劃近90個多媒體互動裝置讓觀眾留言、提供展品資訊、閱讀逝者的生前留言、觀看訪問片段等,也在展區所刻意留存的殘骸旁,透過多媒體裝置讓觀眾在展場親睹時,也能互動點選閱讀深入內容。國內廠商西米設計也在臺北機廠的「組立工廠」歷史現場使用AR技術,提供具有歷史與藝術的數位孿生(digital twin)虛實變貌。

上述不僅是我針對「寓教於樂性」所提出的虛實可行之數位轉譯技術的合適案例,也是Local Projects總監Jake Barton在一個訪談中所提出的,「要透過故事讓觀眾沈浸其中」與「採用混合式多媒體技術讓觀眾參與」的具體實踐。(註6)他在訪談中說「無聊展覽就是未能掌握觀眾對於故事的熱衷,也未使展覽與展品有所連結。」他再再強調會說故事(storytelling, narrative)的重要性,展覽中的故事敘事設計會使觀眾與展覽有所連結,並且讓觀眾沉浸其中。

Local Projects於九一一國家紀念博物館的多媒體展示設計介紹影與展場一隅。(上:© Local Projects;下:攝影/ THINC DESIGN,© National September 11 Memorial & Museum)

文物/敘事的多媒體設計與閱讀

從「大谷光瑞的逍遙園」演講標題所提出的「文資保存歷程中的多元思考」,加上兩位講者——陳啟仁教授與林光浩建築師——所代表的「逍遙園」學術研究與保存施作之專業,若將之放在陸建松教授的文物策展敘事轉化的步驟中,或我歸納的「質→形演變」來說,絕對都是以「研究」為先,以「材料」為本。

陸教授在演講時,不斷提出文物策展設計的「編劇」、「腳本」的需求,其基礎也是考古發掘研究的材料,雖其所著眼類似於個人提出的、以敘事形式展現的「轉譯」觀點。 他將典藏品/展品、學術研究、空間、輔助展品、多媒體應用、展覽設備、展覽主題等都列之為構成展覽的重要內容。也特別點出「多媒體應用」中的動畫展品,常常因為缺乏從學術研究內容轉換的合適腳本的規範與指導,而無法作為適合的展示內容,甚至成了錯誤的展示內容。因此,編劇、腳本被他視為文物策展相當核心的關鍵技術。這些技術的應用,就是為了在「敘事型展覽」中,讓觀眾「感性進、理性出」,而且在文物故事的展演中能「見物、見人、見精神」。其實陸教授談的,就是博物館近來所談的,從物件導向展覽(object-oriented exhibit),轉向資訊/觀眾導向展覽(information/visitor-oriented exhibit)的使用者服務設計觀念的變化 ( 註 6)。

圖文的形式因為有書籍編排的基礎,所以在內容呈現形式上是很成熟的。反觀影音傳播或視聽教育有部分在內容與呈現形式上,無法有明確的依循,至少展示區的示範影片是如此。

一段50分鐘的影片至多有5,400字的文字內容,算法是:正常的說話速度1秒鐘3個字,講滿50分鐘就得有5,400個字,但大多數是不會這樣處理的,又不是論文,通篇都是旁白,想來就很無聊。而要呈現出60分鐘的影片,更有54,000個單格畫面,算法是每秒鐘30格。所以拍攝方式耗時耗費,影片也非收藏單位與個人建立資料的標準格式,必須專人專程去拍攝,也因此在量上是遠不及圖文資料的。這自然造成影片產品相當缺乏,或貧乏的原因。

觀眾對於影音視訊的感受方式是更為直觀、更為簡單的,相對於閱聽文學語言來說更是如此。而直觀與缺乏想像的感受方式,也可以說是影音視訊相對於文學語言的優點及缺點。其優點是即述即見,影音同步,在理解上有較少的誤差,但同時也因缺乏想像,多少限定了人在審美上的自主性與創造力,這就說影音視訊難以避免的缺點。而且這正是為何文學藝術作品轉以影音媒體如電影、電視等呈現時,常會遭受破壞文學藝術作品的原汁原味與想像空間的譏評。此外,影音視訊形式不像讀者在欣賞文學作品時,必須要具備相應的文化素養,也就是要識字能讀,且文化素養程度更決定了體會理解程度。然而影音視訊直接作用於觀衆的視覺與聽覺,跳脫了文化素養的識別過程,以直觀的、易理解的影音資訊直接傳遞,也相當符合「寓教於樂性」的基本調性。

我就常用「讀」去定位參觀展覽的行為內容,畢竟不論是多媒體、影片、圖文資料等展示,都是「閱讀」。但如前所述,「讀」展覽不是「讀」書,不適合過多的文字敘述。展覽與展示物品的資訊內容之傳遞與分享,確實也不僅是圖文一途。

而就像我們對於大陸慣常口號化論述的既有印象,陸教授確實對此課題提出「學術進,專案出」的口號。而用我的習慣語彙,則會寫作:嫁接「數位內容/資料」與「數位科技/技術」之「數位轉譯」(digital interpretation)的實踐與應用。

物我兩忘的主客交融

故事與敘事所牽涉的常是所謂的脈絡與聯繫,且在這樣的人文藝術紋理中,「人」常是其中的核心內容。不光是前面提到的歷史建築文資保存與考古發掘工作的具體面貌如此,牽涉文物的個人鑑藏更是。因為鑑藏是種物以情牽的生活思想與姿態,與人的聯繫與脈絡是更為密切的。

在台灣,文物鑑藏的專業人士與相關資訊不缺,台北故宮博物院、歷史博物館兩館都有相當傑出的研究團隊,使我們在台灣能有許多歷代文物精品的鑑賞機會。台灣精於品鑑與收藏的大家亦夥,早在大陸藝術市場尚未勃發之前,台灣藏家的實力已是世界級的。像是「清翫雅集」成員藏有瓷器、玉器、青銅器、書畫,其成員都是叱吒風雲的企業大亨,像是曹興誠、蔡辰洋、林百里、馬志玲、陳永泰、石允文、張益周、蔡明興等人。「鑑藏」的迷人之處,就在於財力與眼力的拼搏,交換的是只能擁有藝術無限生命的片段,但已把自己置身其脈絡中,即使是帝王也與庶民一般。像馮先銘先生生前彙編清宮造辦處檔案的資料, 就可見乾隆皇帝相當重視所藏珍稀瓷器的態度。(註 7)例如:

  • 乾隆十三年 五月十五日 催總六達子來說太監胡世傑交哥窯三足爐一件隨玉頂、木座、蓋。傳旨:著送上京去,往細緻裡結實粘補,如若再不好,斷不輕恕。欽此。
  • 乾隆十九年 於本月(正月)十九日,員外郎白世秀將哥窯洗一件口破,隨木座,刷洗好持進,交太監胡世傑承覽。奉旨:將哥窯洗破口磨些,另鑲銅燒古口。欽此。

宋代女詞家李清照和夫婿的生活雖清苦,卻仍好收藏古物。《金石錄》後序中就寫道:「每朔望謁告出,質衣取半千錢,步入相國寺,市碑文果實歸,相對展玩咀嚼,自謂葛天氏之民也。」他們即使沒錢還是逛逛相國寺,看古玩,買拓印碑文,買些果實,回家後,邊吃核果,展玩品趣碑文字句。那是一派涵泳於書香碑魂的優雅清歡,也是我認為物我兩忘的最高境界。

香港的大收藏家葛士翹、葛師科父子收藏在全世界與華人圈富有盛名,且以「天民樓」為號。葛氏所購藏文物精品的「天民樓」相接宋代女詞家李清照和夫婿展玩之雅趣,確實也頗為名實相符。當年曾隨恩師劉良佑教授與藏家去參觀,葛家亦不吝珍藏示人,所以不僅能親炙在專書圖錄所讀的葛氏名譽中外精品,竟也能上手摩挲細審,至今難忘。行筆至此,在寫作的邏輯脈絡上,談的雖然是歷史文化藝術人文中的「物」,但愈發清晰的是「人」。

恩師劉良佑教授手上是著名的「明永樂—宣德朝十六子嬰戲紋青花碗」,《天民樓藏瓷》一書中有此器的展開圖。(施登騰提供)

且剛剛在潤此稿的當下,收到辦理「大谷光瑞的逍遙園」的策畫人、台灣歷史資源經理學會理事長丘如華老師透過FB Messenger分享訊息:

「當各界沉浸在逍遙園的修復成果時,陳啟仁與林光浩早就在台南偕行社悄悄展開下一步計畫。逍遙園是都市中一座孤島,歷盡滄桑破敗不堪的台南偕行社,卻與321巷、文化景觀台南公園、文資潛力點市仔頭福隆宮、鎮北坊傳統社區緊鄰,陳老師與林建築師,即將邁入另一個挑戰。」

我回說「很感佩他們,許多耕耘此工作與運動的人,也應該被保留其故事。」

這不是很通順的句子,但作為此一系列專欄的最後內容,卻是恰恰好的核心思維。

遂在此暫歇筆!

九一一國家紀念博物館的策畫,善用說故事的元素。(© Local Projcts)

註1 施登騰(2021.01.25),〈數位轉譯系列:「2021『成為社會人』系列講座|文資保存歷程中的多元思考~大谷光瑞的逍遙園」心得記錄〉,《數位轉譯職人誌三刀流》。(瀏覽日期:2021年1月26日)

註2 廖靜如(2006)就曾提醒要正視歷史文物在博物館蒐藏/展示時,因為已失去時空的鏈結,文物原有的神聖性、歷史性,都必須透過認知、詮釋、再現等展示敘事手段。我贊成部分的論點,但根據個人參觀文化考古類現址博物館與歷史建築轉化博物館等實際體驗,認為其既有/原樣的場所精神確實能呈現真實性歷史情境,不全是無法移植的尷尬窘況。因之,在顧及論述邏輯上的順暢後,加上必要的註記,並改於註釋中闡明。參見:廖靜如 (2006).,〈宗教文物蒐藏:神聖與博物館化〉,《博物館學季刊》,第20卷2期, 頁67–80。

註3 廖新田(2008),〈論藝術品的神聖性—從社會科學的思考出發〉,《書畫藝術學刊》,第5期,頁95–109。

註4 林志峰(2014),〈改變中的博物館展示 — 「弱文物」〉,「博物館藏品與展示設計」專題,《博物館簡訊》,第68期,頁16–23。

註5 訪談摘錄自:Chris Weller (2015.11.12), “A leading designer explains why awesome museums are still so boring”, Insider;若有興趣多了解Jake Barton與Local Projects的設計概念,可以一併觀看他於TED的演講「The Museum of You」。

註6 Verhaar, J., & Meeter, H. (1989). Project model exhibitions. Amsterdam: Reinwardt Academie.

註7 相關清宮造辦處檔案經整理彙編於《中國古陶瓷文獻集釋.上集》一書中。

施登騰( 7篇 )

一位大學教員,同步寫數位轉譯論述與中國文物鑑定。長期研究與分享「Connoisseur系列」、「博物館科技系列」、「數位轉譯系列」、「數位科技系列」等領域之資訊與知識於個人專文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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