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閱讀
我是為你好?

我是為你好?

「我是為你好」的態勢,需要「我」與「你」之外的他者進行參與,範式的轉移,不僅是創作方法上的,也包含著評論與審美,至此,或許可以說,女性視角僅是多元思維的起點,持續的鬆動範式,才是挑戰的目標。
由楊雅喆所執導的《血觀音》,毫無疑問的,是去年底最富爭議性與討論度的台灣電影之一。其中擔任「白手套」的女性,如何周旋在台灣的政商關係之間,更是被大肆討論的環節,褒貶不一的形容,包含該片彷彿是「高級」的鄉土劇或類戲劇(《藍色水玲瓏》或《玫瑰瞳鈴眼》);又或者,女性角色在故事情節中,除了腹黑還有「婦」黑。從女性的身分與角色出發,近年的影視劇,由《後宮甄嬛傳》引爆的各種宮廷劇,也在各種機關算盡太聰明中,蔚為風潮;而王家衛的作品《一代宗師》,則在武俠的江湖中,透過「宮二」這個角色,另闢一種劍拔弩張的一見鍾情。無獨有偶,近期的視覺藝術展覽,包含柳依蘭個展「凝.關」、閑原個展「牡丹可以像個蕩婦」,還有鳳甲美術館由高森信男(Nobuo Takamori)策劃的「菸葉、地毯、便當、紡織機、穴居人:當代藝術中的工藝及技術敘事」一展(以下簡稱「工藝及技術敘事」),縱使風格與主題都有所差異,但就女性的視角與論述,可以看見什麼?
電影《血觀音》劇照,左起:惠英紅、文淇、吳可熙。(双喜電影提供)
上述提問,就算不旋即陷入為求多元所導致的單一討論,也不能忽略:當現實日常的真實性可以被討論時,是什麼樣的美學化過程,讓過程被「過程至」可述與可見的,難道正因為如此,可述與可見始終只能是再現的嗎?白手套的官樣文化,在《血觀音》一片中,透過中華文化的元素作為類比,然而柳依蘭作品中的圖像,亦隱含著女性角色在漢文化的影響之下,如何與台灣接地氣,並形塑出新的島嶼樣貌,浮雕般的明暗處理,讓物件與人物之間的關係,仿若詩句般道出無聲的耳語,欣欣向榮但不崢嶸頭角。閑原在「傳統」水墨的「侷限」中,以「蕩婦」之名,不單只是再現「瓶花」,更在瓶花作品的皴法與主題的凸顯中,讓近乎父權式的山水畫類與畫論,先是被顯影之後得以被批判與討論,唯獨不畫山水主題,而用山水的技法嘗試各種非山水符號的主題,而花鳥在此再現,不能僅在花鳥範疇中討論「高下」。而在「工藝及技術敘事」一展中,無論是美濃菸葉壓製成的雪茄書簡,或是土角厝的黑盒子,天然媒材與傳統工藝,成為創作的知與行;地毯、紙紮、果雕等工作坊主題,亦叩問著當代藝術中各種關鍵字,工藝傳承者有為數不少的女性,而為了生存而無心插柳的傳承,讓生命個體成為藝術命題追問與挖掘的寶庫,藝術家位置亦在模糊中被確立。
閑原│荷瓶就在眼前(珠白) 水墨設色 170x145cm 2017 藝術家提供
「我是為你好」的態勢,需要「我」與「你」之外的他者進行參與,範式的轉移,不僅是創作方法上的,也包含著評論與審美,至此,或許可以說,女性視角僅是多元思維的起點,持續的鬆動範式,才是挑戰的目標。
註 「我是為你好」出自電影《血觀音》台詞。
劉星佑( 58篇 )

熱愛第一代神奇寶貝,熟悉庫洛牌使用方法。專長當代影像評論、書畫研究,關注農業環境與性別議題。現為獨立策展與藝術創作。文章發表於典藏、Art Plus、藝術家雜誌、等平台。曾策展於香港牛棚藝術村、臺灣國立美術館數位方舟、臺北數位藝術中心、臺北國際藝術村、台南總爺藝文中心等。影像作品曾獲「臺北美術獎」優選、「台北國際攝影藝術獎」Grand Prix大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