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汪汪的無辜大眼、呆萌的稚氣臉龐,青春洋溢的繽紛造型,可愛的「蘿莉」大舉進佔內惟藝術中心。「Mr.の奇想愛情」(Mr. Strangelove or: How He Learned to Stop Conventional Art Style and Love to Draw the Girls)特展,是日本「超扁平運動」(Superflat)的代表藝術家Mr.在臺灣的首次個展,亦是內惟藝術中心開館三年首檔特展,意義非凡。開幕現場嘉賓雲集,高雄市副市長李懷仁、貝浩登藝廊創辦人伊曼紐爾.貝浩登(Emmanuel Perrotin)與村上隆(Takashi Murakami)創辦的Kaikai KiKi藝廊總監Eimi Mori亦到場致意,足見其份量,亦拓展了臺、日與國際當代藝術文化的交流。

本檔展覽由田川市美術館館長工藤健志擔任策展人,規劃了「回顧:1990年代早期作品」、「我們的肖像:臺灣與日本現代文化的共鳴」、「宇宙與混沌」與「混沌宇宙:當代文化的脈動」等展區,帶來不少未曾在臺曝光的大型繪畫、雕塑與珍貴的創作手稿,並以牆面印刷混搭實景照片與平面、立體作品,整合成一大型的空間裝置,可說是日本也看不到的臺灣獨家,展現出Mr.對這次個展的重視。

從貧窮藝術到少女執念
Mr.出生於1969年,本名為岩本正勝(Masaatsu Iwamoto),他與當代藝術家村上隆一樣,深受日本動畫、漫畫、電玩等御宅族文化影響,1996年東京創形美術學校畢業後,擔任村上隆的助手,被譽為首席大弟子,亦是「超扁平」與「幼稚力」宣言最有力的大將。
村上隆在1996年著名的「超扁平宣言」談到,未來的社會、風俗、藝術、文化,都會像日本一樣,變得極度平面,最能表現這種特質的就是日本的電玩與動漫。2003年村上隆進一步闡述「幼稚力」,指出日本流行文化裡共同的特徵就是帶有療癒性質的「幼稚」與「可愛」,它會打動觀者未泯的童心,激起對童年的美好回憶。Mr.可說徹底實踐「超扁平」與「幼稚力」的創作理念,與村上隆不同的是,他的作品多以「女孩」為主角,投注他的情感描繪形象,並在紛亂的背景中,呈現對當代街景與網路文化的觀察。

在第一個展區「回顧:1990年代早期作品」, 有Mr.早年創作的錄影記錄,呈現他在學院時期汲取了義大利「貧窮藝術」(Arte Povera)的觀念,與自身雜亂生活結合,運用廢棄物創作的裝置藝術。後來Mr.受到村上隆啟發,開始描繪喜愛的少女形象,例如鮮豔的髮色、圓臉大眼、細長的眉毛與略為點綴的鼻子等造型風格,於是有了《大江戶女忍者忍法帖》。此外,在他長年蒐集收據背面的塗鴉作品,可看到隱約露出內褲的「擦邊」趣味,呈現御宅族文化對少女的慾望遐思。
2023年,立體作品《Hikari與貓》擺在此區作為展覽入口迎賓,正可和早期作品對應,少女的異色瞳,則讓人聯想到村上隆在「笑臉花」的作品中,亦有作類似的處理,表現出夢幻又神秘的魅惑感。

Mr.與「少女時代」的同情共感
在「我們的肖像:臺灣與日本現代文化的共鳴」展區裡,立體作品《Hikari─櫻之道》是一巨大的頭像,觀者可清楚看到她瞳孔上豐富的細節,裡面除了Hikari外,還有其他的女孩、Mr.、WE、YES等字樣,象徵Hikari對朋友與認同的想望,加上Mr.自我的投射,成為了「我們」。
從這裡可以認識到,Mr.描繪的少女,並不單純是慾望的對象,而是藉由少女與這個時代「同情共感」,從少女喜愛的打扮、小飾品、美食與應用程式logo等,看到「少女時代」的內在心理、生活與社交的面貌。在展間的外牆上,有目前影視上最熱門火紅的日本動漫、輕小說的店頭海報與文宣品,像是《鏈鋸人》、《我推的孩子》、《鬼滅之刃》等,是Mr.來高雄佈展期間,從漫畫店家蒐集得來,象徵穿越國界的御宅族文化,成為臺日共有的「文化肖像」。

在「宇宙與混沌」展區,是Mr.自2000年後挑戰的大型繪畫作品,畫面上可看到主體與背景交融的「去中心化」構圖,以及將俗世景物入畫的特徵,可看到他受村上隆的影響,從傳統的浮世繪元素裡,找到當代藝術的語彙。
相較於村上隆大部份作品以精準、精緻、大量相似圖樣,構成五彩繽紛的「花花世界」,從Mr.的作品可看到,他一方面以細膩的筆觸有如印刷般描繪少女形象,另方面又融入狂野的街頭塗鴉,並交錯在數位像素的圖像中,令人驚嘆Mr.巧妙融和多元的繪畫技巧與視覺文化風格,呈現出充滿混亂又有張力的畫面,處處帶有現實共鳴的趣味細節,讓人忍不住反覆品味。
萌,發自真實不做作的態度
在「混沌宇宙:當代文化的脈動」裡,以大片的影像輸出,將Mr.喜歡的黃昏街景貼滿了整個展間牆面,讓雕塑、繪畫作品與他來臺抓拍的攝影、創作草稿穿插其中,使觀者浸潤在Mr的現實與想像交織的世界之中。這裡又可以看到Mr.對少女的形象做了不同的處理,彷彿本該噴在街頭塗鴉的顏料,飛濺到她們身上。他表示,這純粹是在整體的視覺上想做些變化,並無負面的意涵。同樣的手法也可在入口的《Hikari與貓》身上看到,於展覽中做了首尾的風格呼應。

整體而言,Mr.描繪的少女多以朝氣、活潑的形象為主,穿著的服飾除了學校制服、水手服外,主要是街頭打扮的休閒服。雖說Mr.的作品以「蘿莉」為主角,但查閱了他歷來的作品記錄,幾乎不曾讓畫中的角色穿上御宅族文化中常出現的「女僕裝」。
顯然Mr.想要描繪的是,就是日常世界裡會出現的女孩,強調的是她們的主體性。或許對Mr.來說,蘿莉的「萌」,是發自內心自然不做作的態度,她們可能不會為了滿足宅男在女僕店裝模作樣,但肯定會做很酷的打扮去逛街,甚至為了在街頭塗鴉把自己弄得一身髒,這才是他筆下的女孩能引起廣大共鳴的原因。
「Mr.の奇想愛情」
展期|2025.11.11-2026.04.26
地點|內惟藝術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