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聊聊繪本吧專題｜山田馨×司修】要想收成好，必須先打造能給予繪本養分的土壤

今後日本的繪本界要想健全發展，必須打造能給予繪本養分的土壤。好比農業，要想收成好，必須先努力耕土、養土，不是嗎？荒蕪的土地也能變成肥沃黑土。繪本也是，培育這樣的黑土真的很重要。因為現在用的多是人工化學肥料，刺激作物生長，這麼做反而促使土地變得更荒蕪，硬得和水泥地沒兩樣。

山田馨（以下簡稱山田）與司修（以下簡稱司）─創作繪本時，就像和自己旅行。

司：是啊！我一直在想，抱著自己活在當下的感覺來做繪本，是不是百年後的人們也會對這本繪本有所共鳴呢？如果有百年後還能讓人有共鳴的作品，那一定是有靈魂的作品吧。將自己心中的想法傳遞給讀者。

山田：這樣的想法絕對不是那種容易理解，能用幾句簡單話語形容的東西，肯定是饒富深意的想法，逐漸傳開，深植人心。

司：真心投入一件事，才能感受到喜悅，要是只想著省力偷懶，就感受不到這種心情了。

必須先打造能給予繪本養分的土壤，雖然很困難，卻是不能不做的事。

山田：感覺司先生是很有信念的人呢（笑）！

司：沒啦！就是因為沒有，才要努力（笑）。我啊，就某種意思來說，是個淨做壞事的人，所以要說是淨化嗎？就是想做些解救自己的事，總覺得只要自己還活著，不管再怎麼留意，就是會不自覺地做了壞事，所以感覺工作、創作中含有解救自己的要素。

山田：我大概了解這種感覺。這也是司先生之所以開始寫小說的動機，對吧？

司：我知道日本每一家出版社大概會出什麼類型的繪本，要求什麼樣的畫風。相較之下，國外的繪本不少都是出版社為作者量身打造，可以從作品一窺作者的人生觀。外國作家之所以能這麼做，是因為就算他們花了二、三年時間才創作一本繪本，但因為可以拿到對等的報酬，所以又能花個幾年創作下一部作品。出版社與作家之間的合作關係，建立在十分安穩的互助機制上，這一點是日本遠遠不及的。我做的也是這樣的工作，一年內卻畫了十本左右的繪本，如此高產能真的能畫出好繪本嗎？這疑問不僅是繪製插畫的人要思考，構思文字內容的人也是。總覺得演變成一股惡性循環。

所以像國外作家那樣，花個二、三年做一本繪本，慢工出細活才能做出好東西。畢竟創作者也要生活，完成好作品，讀者願意支持，促使作者繼續創作下一部作品，如此正向循環下去，這世界一定能有所改變。

山田：這麼做確實有難度啊！

司：雖然有難度，也必須慢慢進行才行，畢竟萬事起頭難。

也許是一本「和自己旅行的繪本」吧。

山田：司先生今後會朝什麼方向發展呢？

司：只要還活著，永遠都有必須思考的問題，我想從中找個主題來畫。

我有個年紀還很小的孩子，孩子的出生讓我再次思考生命這個課題，也就是回歸最根本的問題。面對廣島、長崎的原爆，還有納粹集中營，這般戕害生命的行為，我們要思考為何會有如此殘暴的行為發生。好比之所以有原爆，是因為某個國家為了扭轉戰局而發明了這種愚蠢的東西。看著幼兒，讓我不禁思考「人」為何要活著的同時，也質疑這種戕害生命的行為，這些原本已經淡忘的事，再次被喚醒。我不是突然搖身一變為和平主義者，而是透過孩子，自然而然地思考戰爭這般殘酷的行為，想說像我這種平凡人或許也能做些什麼吧。雖然現在我是透過繪本盡份棉薄之力，但今後累積些文字功力後，我想將用畫作呈現的這些問題，以小說的方式呈現。其實，我的原點就是經驗吧。無論是等待四季更迭，造訪黑公主誕生地，還是特地去趟廣島取材，感覺自己想在充滿未知的經驗中，尋找一把人生的關鍵之鑰。

山田：在經驗中逐漸釐清些什麼，是吧？司先生的小說也是，一邊挖掘自己的體驗，一邊找尋自我。我想這就是你想傳達給讀者的東西吧。司先生的繪本就是一本「和自己旅行的繪本」。

司：我就是這麼想，哈哈哈！

山田馨

一九四一年出生於東京。任職於岩波書店編輯部時，編輯了《近代兒童繪本集》、《巡禮歷史繪本》系列。以同一個系列的《建於河畔的中世城鎮》（網野善彥著、司修繪）榮獲產經兒童出版文化獎。並與谷川俊太郎合著《我們就這樣創作了詩集：谷川俊太郎訴說詩與人生》。

司修

一九三六年出生於群馬縣。國中畢業後，自學朝繪畫之路發展，是一位深受肯定的畫家，活躍於繪畫、裝幀領域。後來以作家身分活躍於文壇，作品有《汽車被吃掉了》、《紅水仙》、《與真實相反的夢境》等。繪本作品有《再一點點》（松谷美代子著）、《建於河畔的中世城鎮》（網野善彥著），其他還有《繪本的魔法》等。

本文摘自典藏叢書《來聊聊繪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