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星巷弄書屋店主 楊芸芳
我是一個書店店主,也是一個會逛書店的讀者。當在店裡巡書架時,一方面會化身為讀者,享受逛書架的樂趣;一方面也是位觀察書籍在店銷售狀況的店員角色。最近讀的店裡長銷書,是已輪轉了好幾番,在巡書架時引起我興趣的一本歐美文學小說,是資深作家西格麗德.努涅斯(Sigrid Nunez)的《摯友》。
作者:Sigrid Nunez│譯者: 蘇瑩文│出版社:寂寞
常試想,既然喜愛閱讀分享,如果世界上有什麼角色可以介紹書,進而讓人有共鳴,我願意成為這樣的人。也許是一個作家、一位書評、一個嗜讀者甚至一個書店店員,由這些角色分享一本書,找到想要共享的人。但在快速只需精確目的的滑世代,往往無暇體會閱讀與分享喜悅要義的情況下,苦尋無知音。而在這時我們選擇低調,也就是與努涅斯寫作一般在書房裡遠離社會,但心不是封閉的。
讀完《摯友》,我覺得有些孤獨感被理解了。作者以札記及書信體的方式,對又是導師又是好友訴衷的筆觸,尤其說出﹕寫作是痛苦的,似乎接納了身為書店店主在經營之難下積極在讀書會,高調以書會友,並多藉由文學的心意。
《摯友》大致描述一個寫作老師,對一個作家摯友自殺身亡感到悲痛不已的同時,收留摯友留下來的巨犬,在哀悼與自我修復之間交織出與狗的情感故事。
白霧彌漫的整個氛圍裡總有幾道光芒照射在海中起伏的船隻,指引方向,那就是共鳴。每個人都可以因著自身的經驗,與這本小說對話,隨著主角在回憶好友時,同時的自我修復,甚至可以因著某些對於知己情感了解,進而有所認同的軸線,圓滿不可為的創作生命。
首先,是郭強生的導讀,以文學對應及作者自成一格的文筆,每句擊中要害,並譽此本是真正「智慧的」小説 (《摯友》p.7),吸引讀者走進這本小說中。
全書共十二部,部部引人入勝,總是讓人讀來欲罷不能。像是上了一堂又一堂經典、作家、寫作水乳交融的文學課,而作家面向更是節奏流暢,出自肺腑並不加引號。
只是這一切不斷提醒我:當代作家在本質上是多麼追求物質享受。一次在另一位作家的家庭晚宴上,有人提起福樓拜著名的規則﹕要像中產階級那樣生活,像神人一樣思考。
(《摯友》p.30),
和福樓拜那句金句齊名的,還有吳爾芙說的﹕「人要是沒吃好,就不能好好思考,好好去愛,或好好睡覺。」這話說得好。但吃不飽的藝術家未必都成了神話,而且有多少思想家得靠接濟度日或死於貧困。
(《摯友》p.31)
當帶出好友的三段婚姻及欲其收留已逝好友的巨犬,貓派女主角應對進退、心念轉折之張力,足以令人完全沈浸於故事中。
是的,我想,我心碎了。你沒辦法解釋死亡。而愛,值得更好的回報。
(《摯友》p.64)
原住民說,狗為人帶來人性,我喜歡這個說法。同樣的(雖然我不記得這是誰說的)﹕看到狗有多愛人類,我才不至於徹底厭世。
(《摯友》p.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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