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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移民未來

讓我們移民未來

雖然我們正在創造一種未來,但我們有思考未來是什麼樣子的嗎?如果只是以未來理解未來,那麼這種設想是缺乏根基和立足…
雖然我們正在創造一種未來,但我們有思考未來是什麼樣子的嗎?如果只是以未來理解未來,那麼這種設想是缺乏根基和立足點的。建築設計關注的是人類的生存環境,把我們的身體、行為習慣與建築環境連接起來,促進兩者的溝通。所以我想要回到人類生存、人類行為最初的起點,試圖從這個角度對一切進行反思。將未來看作一種原初的理念就這樣誕生了。—藤本壯介
建築師藤本壯介。圖|上海種子.上海喜瑪拉雅美術館
1909年,義大利詩人菲利波.托馬索.馬里內蒂(Filippo Tommaso Marinetti,1876-1944)發表的《未來主義宣言》掀起了始於二十世紀初的未來主義思潮,宣言提出為與現代機器時代相適應,必須對藝術活動進行根本的革新,這種革新涉及文學、繪畫、雕塑、音樂、建築等領域。
未來主義建築的真正出現則發生在隨後的1914年,當時,義大利未來主義者安東尼奧.聖埃利亞(Antonio Sant'Elia,1888-1916)發表了激進的《未來主義建築宣言》,提倡科學的新建築,採用新材料和新技術,其重要特徵是強調建築的綜合性與表現力,從而形成嶄新的外觀視覺特性,創造出一種新的人類與環境的融合。然而不久之後爆發的第一次世界大戰,使得聖埃利亞和他所宣導的未來主義建築,止步於草圖中而幾乎沒有實際的成果,即便如此,《未來主義建築宣言》及其思想預示了六○年代起大體量、多功能建築的流行,並成為大眾藝術、先鋒派及構成主義的先驅。
聖埃利亞提出《未來主義建築宣言》的草圖。圖|上海種子.上海喜瑪拉雅美術館
在宣言中,聖埃利亞聲稱:「我們必須創造和重塑未來主義城市,它猶如一個巨大的工地,各個角落都是喧鬧的、靈動的、活力十足的,而未來主義住宅就像一台龐大的機器……它必須矗立在躁動的深淵—街道—的邊緣,未來主義街道的地位將不再像門房的腳凳一樣,而是要深挖地下,多層並存,以迎來大都市的滾滾車流,它們將被金屬的天橋和高速的傳送帶連接在一起以確保暢通無阻。」他宣布:「未來主義建築是經過計算的、敢於冒險的和簡樸的建築,是運用鋼筋混凝土、鋼鐵、玻璃、紙板、紡織纖維的建築,是運用所有那些可以取代木頭、石頭和磚頭的材料,從而使我們獲得最大限度的靈活性和輕盈感的建築」「就建築而言,人們應該明白,它要自由地憑藉超凡的勇氣努力使環境與人類和諧相處,也就是讓物質世界成為精神世界的直接投射」……自他發表宣言起100餘年後的今天來看,聖埃利亞無疑預見了當代建築的主流形態,並仍然有效地勾勒出了未來建築的發展趨勢。
藤本壯介在喜瑪拉雅美術館外搭建的《遠景之丘》。圖|上海種子.上海喜瑪拉雅美術館
建築是樹,城市是森林
日本著名建築師藤本壯介(1971-)甫於今年9月為首屆上海種子構建了一個將自然與人為元素相融合的建築空間原型—「遠景之丘」。整個建築高23米,呈山形,以純白色鷹架為支撐,60棵植物點綴在這個半透明地形的頂部和內部,塑造出城市森林一般的視覺效果。在地面層,活動、展覽和咖啡廳的空間都被包裹在這棟建築裡,與此同時它開放給公眾和城市,鷹架格子的地貌可以靈活變動,作為一個連續的路徑,可以引導觀眾穿過人造山形建築自由漫步,與建築、自然交合的空間進行互動。
延續了他早期的論題《原始未來》,遠景之丘訴諸了藤本的「原始未來主義」及其對二元性的認識,即不必是兩個對立面的共存,而是意指兩個極端之間的漸變的可能性,如原始和現代、自然和文化、簡潔和複雜、森林和建築。我們當下的未來主義建築或許會延續這樣一種趨勢:參數化的造型,智慧的外觀,令人嘆為觀止的技術運用,那麼構建未來的「未來主義建築」大概是需要回歸原始的。他說:「我們思考未來的時候,也回到歷史的起點。時間軸上截然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距離都能因『原始未來』的思維方式被結合起來,讓我對這種思路非常著迷。這種概念雖然不會直接給你一個建築的具體形狀,但每次我都會基於這個思路反思建築的系統和功能,建立建築與周邊環境的聯繫。」
藤本壯介位於東京的「住宅NA」。圖|上海種子.上海喜瑪拉雅美術館
藤本於2008年和2011年在大分縣與東京都完成的兩個項目「住宅N」(House N)與「住宅NA」(House NA),是他最具代表性的住宅建築項目。「住宅N」是一棟三層建築,卻不是傳統意義的三層樓,而是「三層空間的包裹」,從最外層的花圃深入到最內層的臥室,建築外壁與室內隔牆都開了許多大小不一的「窗洞」,這些乍看「門戶大開」的窗洞不但打破了室內跟室外的隔閡,甚至貫通了室內三層的結構,構建一種介於建築和自然之間的解放空間。「住宅NA」則更是「一目了然」,與其說是傳統意義的「房子」,更接近於一組高低錯落堆疊的透明盒子,每一個「盒子區間」都沒有明確的功能性,任「居住者」任意設計,居住期間就如同自由的貓一般,在宛如枝椏錯落的樹冠間活動,形成如樹林般舒適的活動空間。2011年藤本為武藏野美術大學設計的圖書館,同樣試圖將建築作為一個森林來展現,重新定義圖書館的功能,界定人們在圖書館裡的行為,這些都為未來提出了一種全新的、人本的居住環境。
藤本壯介位於東京的「住宅NA」。圖|上海種子.上海喜瑪拉雅美術館
建築不只是建築
此外,從遠景之丘來看,未來的建築不只是用於人們居住或者工作的空間,建築也可以成為一種媒介。作為一個公共空間,發生在美術館或其他藝術機構的展覽活動可以放在其中呈現,並且通過這樣的空間及建築,吸引來自不同地方、不同背景的人們,引發各種各樣的多元化的交流及思想的碰撞,它代表的是於此發生的多樣的可能性,它不光是一個結構,還可以是一個場域。
建築的社會功能性將在未來變得更為廣泛,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建築都是權力與地位的象徵,這也仍就存在於當下的許多社會中,從供奉神祗的教堂、建給君王的宮殿,到象徵政治中心的地標或彰顯財富的府邸,而未來,建築將更加民主化,新的集體參與進來,成為推動者,推動不同形式的集會;另外,它能夠提供一種新的、更為個人化的美學形式,幫助我們每個人瞭解美學;它還需要有教育的意義,讓我們對傳統的形式提出質疑,發起挑戰。
未來,建築還可能以更節約土地資源的方式出現,建築空間將變得可移動、易分解,這樣的構想也是如今許多建築師、室內設計師工作的方向。除了土地資源,未來建築的使用材料愈加智慧化將可以幫助實現能源的可持續性,生物智慧牆將有效地轉化牆面吸收的熱能,或者其他輕薄材料如纖維的運用也將大大縮減對能源的耗費。
諸如此類關於未來建築的構想,從材料、功能,到意識形態、美學層面的思考都能夠讓我們書寫一部當代的「未來主義建築宣言」,百年後的人們,是否也會將今天建築師們的成就視為一場影響後世的未來主義運動?
李素超( 14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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